狹小的山路十分顛簸。
鐘小龍坐在駕駛位專注開車。
馮寶寶坐在副駕駛位。
張楚嵐坐在后座中間,右邊是懶洋洋地靠在車窗上的王也,左邊是閉目養神的呂真。
背著雙肩包的呂真看起來風塵仆仆,但是臉上卻不見一點疲憊,反而給人精神奮發的昂揚之態。
張楚嵐和王也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
張楚嵐歪嘴,斜眼,好像在說:你tm的怎么不早說?
王也翻了個白眼:你不是看見了么?
張楚嵐黑臉,
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你他丫的早點說不行?偏偏要玩驚喜?老子心跳都差點嚇沒了!
王也撇嘴:我也驚喜 張楚嵐向左邊努嘴:你趕緊去打聽一下消息。
王看向窗外:沒門。
張楚嵐咬牙切齒好一陣,終于忍下出手的沖動,臉上自然地換上微笑,扭頭看向呂真:“呂真大佬,我冒昧問一句,你來六盤水是是旅游的么?哈哈,
我來這邊玩了幾天了,確實是山清水秀,
讓人心曠神怡!”
“話說我手機老早沒電了,要不然和我說一聲,我立馬就來接你!”
前座的馮寶寶說道:“是很好玩,這里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這里!”
“哈哈,這里不止人好,還有山有水,又清凈,我都想在這里多待幾天。”張楚嵐笑道,“不過說實話待久了也有點無聊,網絡太差了,還沒有什么娛樂活動。”
駕駛位的鐘小龍冷哼一聲:“說得我們好像很歡迎你們一樣,要走趕緊走,不要影響教主的貴客。”
“實話實說,你們那地風景雖然不錯,
不過久了肯定會膩。”張楚嵐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要不是你們不配合,
我早就走了,
誰想在你們那里多待?”
鐘小龍一腳油門,行駛中的小車跟著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蹦跳了一下。
車內幾人都跟著震動得向上跳了幾跳。
呂真睜開雙眼:“你放心,我來的原因和你們不沖突,只是單純的為見馬仙洪而來。”
他的雙眼在溫潤之中又多了些難以形容的光彩,如果要用詞語來勉強描述的話,張楚嵐想起了“自信”兩個字,好似一切都在把握中。
這種令人敬畏的眼神讓人下意識地生出躲閃的念頭……
好像被實質性的力量影響,張楚嵐的心跳跟著加快了幾拍,直到將視線移開之后,他才壓住了心中那種被人掌控的荒謬的緊張感。
“大佬好像有點變了。”張楚嵐思索著說道,“雖然不知道大佬最近發生了什么,不過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了……”
“是安穩了。”馮寶寶向后探出腦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的看向呂真,手指撓著嘴角,“張楚嵐,你也發現了嗎?”
“他以前給人的感覺總是很匆忙,很焦躁,
就算他表面冷靜,
情緒還是有細微的動蕩,但是這次不同了,
他身上的炁平穩了下來,這個人也平靜了下來。”
王也摸著下巴打量了幾眼呂真:“說得有點道理,好像真的是不同了,在你身上肯定發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發生了一點小事罷了。”呂真搖了搖頭,溫和道,“我只是看到了想看的東西,知道了最巔峰之人能夠走到哪里……不說這些,這次我來,不會影響你們的行動,你們自己做自己的事情,當我不存在就好。”
張楚嵐和王也對視一眼。
這回王也說道:“那么大個活人,怎么能當你不存在?一個變量入局,肯定會帶來巨大的影響。”
呂真看向王也:“我答應過你,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你一次,所以不用擔心我做什么對你不利的事情。”
“這個……你還記得啊!”王也笑著摸了摸腦袋,“我都快忘了,不過說起來,這個好像也沒什么用啊,到處都是漏洞,比如你今天殺我,然后我求情,你不殺我,不就是幫我一次?那轉身不就能把我殺了?”
“我去!”張楚嵐鄙視地看向王也,“老王你這腦子怎么整天就琢磨這些不要臉皮的問題?”
王也擺了擺手:“這怎么是不要臉皮的問題?這才是機智的人該琢磨的問題。”
馮寶寶向王也豎起大拇指:“我也覺得很機智!”
呂真搖了搖頭,沒有理會這幾個活寶。
分心聽著幾人對話的鐘小龍忽然說道:“呂真大師不是來加入村子的?在羅天大醮之前,呂真大師是風頭最勁的年輕異人,我們碧游村對大師關注極多,很多人都佩服呂大師。”
“那些家伙自認出自大勢力,就高高在上,誰都看不起,呂大師殺得好!”
“不過呂大師得罪了那么多勢力,最好留在我們碧游村,大家彼此守望相助,村長一定非常高興!”
呂真看向窗外閃過的翠綠,不置可否道:“我也很想見見馬仙洪。”
鐘子龍從后視鏡分辨了一下呂真的表情,又看了眼張楚嵐,意味深長道:“村長是個好人,庇護了不少無處可去的異人,只要呂大師加入我們村子,不管在外面有多少敵人,村子都不會毫不猶豫地相助呂大師!”
張楚嵐好像沒有聽到話里的意思,只是好奇問道:“大佬認識馬仙洪?”
“沒有見過面。”呂真坦誠道,“但是久聞碧游村大名,一直到現在才有時間來看看。”
張楚嵐笑道:“老馬這兩天好像一直關在房間里搗鼓什么東西,可能沒時間見大佬。”
鐘子龍立即說道:“我來的時候村長就說了,只要呂大師到了,等一晚,村長就能抽出時間見呂大師,這點不用擔心……哦,快到了!”
汽車停在一處樹蔭下,四處均是高山與蔥蔥郁郁的樹木。
鐘小龍率先跳下車,解釋道:“車子只能停在這里,最后一點路只能步行。”
呂真拉開車門下了車,四處打量了一眼。
空氣清新,鳥語花香,與北方的大草原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想起那日在草原上的所感,呂真有些恍惚。
與老天師同行數日,他的心境已經調整到最佳狀態,希望能借助馬仙洪的修身爐更進一步……
從另一邊下車的張楚嵐吐槽道:“都說想要富貴,先修路,你們村沒一點經濟頭腦,路都不通怎么富起來?”
鐘小龍不滿道:“誰告訴你,我們要富起來?真正要富起來的,誰還往山上躲?”
二十分鐘后,一行人才到碧游村的村口。
四周都是農田,田地里不少人在做農活,站在村口已經能夠聽到潺潺的溪水聲,四周除了翠綠色的大山見不到其它人煙。
整個碧游村像是與世隔絕的小村落,靜謐、悠然,與快節奏的城市生活完全不同。
難怪那么多人愿意藏身碧游村,除了修身爐能夠將普通人轉變成異人之外,這種氣氛也是最重要的因素吧?
呂真對這里的環境感到十分滿意,又有些遺憾于這一片地方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至少不是他的世外桃源……
“奧又來新人了!”身穿白色t恤,綁著兩根黃馬尾的劉五魁赤著腳興沖沖地從田地里跑出來,褲腿卷到了膝蓋上,小腳上還沾著泥土。
呂真笑著向劉五魁伸出右手:“呂真。”
“哦哦……”劉五魁連忙把自己臟兮兮的右手在身上擦干凈,然后和呂真握在一起,“你好,我是劉五魁!很高興認識你!前一陣子天天聽你的故事!”
她刻意壓著嗓子,用裝出來的成熟嗓音道:“今天見到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還有……”
瞪了眼旁邊的張楚嵐,劉五魁雙臂抱胸:“很有魅力,沒有拉低咱們村的顏值!不像某些人,一走進村子里,把咱們整體顏值拉低了三個等級!”
“哈哈,這話怎么說的?”張楚嵐不服道,“咱這顏值,誰在學校見了不豎著大拇指說一聲南不開金城武?怎的就拉低你們顏值了?”
劉五魁輕哼一聲,把頭扭向一邊。
鐘小龍問道:“教主怎么說?”
“剛才教主說他正在最關鍵的時刻。”劉五魁說道,“讓你先找個地方讓呂真休息,他會盡快抽出時間來見呂真。”
“明白。”鐘小龍向前一指,“呂大師,請吧。”
“待會兒再見。”呂真向張楚嵐、王也和馮寶寶分別點了點頭,跟在鐘小龍身后,走入了碧游村之內。
直到呂真消失在視野里,張楚嵐才說道:“老王,咱們現在怎么辦?”
“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唄,他應該沒說謊。”王也懶洋洋地回了一句,雙手抱在腦后,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老王真不靠譜……”張楚嵐嘆了口氣,招呼一聲馮寶寶,“寶兒姐,咱們也該回去重新制定計劃了!”
走在路上,遇見鐘子龍的村民,不管老少,均會尊敬地稱呼一聲鐘大師,然后好奇地打量呂真幾眼。
路過一片空闊的田地,呂真看向一個正在散步的老者。
老者頭發花白,戴著眼鏡,氣質儒雅,看起來像個退休老教授。
鐘小龍介紹道:“這位就是教里十二上根器之一的畢淵老爺子。”
路過一間小院,看著坐在里面背對兩人的白發男人,鐘小龍介紹道:“這位是十二上根器之一的仇讓。”
名為仇讓的男人轉過身,顯露出一張略顯桀驁的臉龐來。
他咧嘴一笑:“喲,今天又有新人來了?”
鐘小龍跟著一笑:“教主剛讓我去接回來的。”
仇讓以侵略性的眼光打量了呂真幾眼,不再說話。
走過小院之后,呂真忽然問道:“你們如今有多少上根器?”
“原本有十二個。”鐘小龍說道,“在諸葛大師加入后,現在有十三個。”
他冷笑一聲:“光上根器就有十三個,呂真大師別看那些人現在上躥下跳,但是真正到了那時候……他們才會知道咱們的實力,另外……”
鐘小龍看向呂真,提醒道:“不管呂真大師和他們以前是什么關系,現在最好不要和他們走得太近。”
呂真反問道:“怎么樣才算走得近?”
“呂大師自己把握距離九海。”鐘小龍笑了一聲。
一直走到一戶在村子邊緣的單獨的屋子,鐘小龍才推門走了進去。
“這里就是呂大師暫時的住處了。”在鼻前扇了扇,種小龍說道,“很久沒有人住,灰塵多了點,呂大師要自己打掃一番,等下有人會把床上用品搬過來。”
“多謝,我會付錢。”呂真走進屋子,到處看了看。
里面的布局非常簡單,就是一張衣柜,一張床,加上幾張桌椅。
屋子里許久沒有人居住,散發著一股異味。
推開后窗,清新的空氣流入屋子,里面頓時清爽了許多。
后面就是森林,異常的安靜,呂真感覺這里倒是不錯的修煉之地。
“客氣了。”鐘小龍退出院子,“那呂大師先休息,我去為呂大師安排一下,趕路那么久,呂大師或許也餓了。”
看著鐘小龍離開,呂真把自己的雙肩包放下,隨意在老舊的抽屜里找出一塊破爛的抹布,準備打掃桌椅。
出門接水時,他正看到一個穿著白色t恤,藍色短褲,一頭黃色長發,長相雌雄難辨的家伙領著幾個女人遠遠的經過。
王震球?
這特征太過明顯,呂真不可能不認識。
王震球笑著向呂真點了點頭,和身邊的女人說了什么,將女人逗得大笑不止。
修身堂旁。
盤膝坐在樹蔭下的大石上的馬仙洪看向走來的鐘小龍問道:“人你見過了,覺得怎么樣?”
“人怎么樣,我不好說……”鐘小龍思索著說道,“不過一路過來,我確定兩點。”
“哦?哪兩點?”馬仙洪單手稱住下巴,好奇問道。
“第一。”鐘小龍拋了拋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撿來的石子,“呂真和王也道長,還有張楚嵐都認識,并且關系不淺。”
馬仙洪點了點頭:“這是當然,否則他也不會通過王也來聯系我。”
“不止是這樣。”鐘小龍搖頭道,“他們的關系比教主你想的還要深,呂真自己也沒有隱瞞的意思,親口說答應要幫王也一個忙。”
“正是這樣,所以我猜測,呂真和他們應該不是同路人,否則不會那么輕易暴露他們的關系。”
馬仙洪贊同道:“說得有道理,那他所說的想來見我應該是真的,或許只是恰巧遇到了張楚嵐他們也在村子里。”
“沒錯,張楚嵐和王也道長對呂真到來都感到驚訝,這是肯定的。”鐘小龍彈出手中的石子,“所以張楚嵐其實也不大希望呂真這時候來村子,畢竟這是一個變數,對于他們和我們都一樣。”
馬仙洪“呵”了一聲:“是個變數,但這個變數對于咱們還在可以控制的范圍之內,那第二點呢?”
鐘小龍組織了一下語言:“不管呂真和公司的人是不是一伙的,他加入咱們的概率都非常非常的低,我感覺得到,他來咱們這里,只是單純為了教主你而來。”
“至于到底會不會對村子產生威脅,那就要看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這點只有教主親自和他見一面才能做出判斷。”
思索了一會兒,馬仙洪深吸了一口氣:“我明白了,現在修身爐已經到最關鍵的時刻,最遲明天我就能抽身見他,先讓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有什么異常再來見我。”
鐘小龍滿臉的期待:“完美的修身爐的建造就要完成了?”
“快了!”馬仙洪的雙眼帶上了狂熱,“就快了!”
他跳下石頭,揮了揮手,便急匆匆地向修身堂走去。
“事情就是這樣。”張楚嵐攤手,“你們說怎么辦吧?”
圍在張楚嵐身邊的老孟、王震球和黑管兒都在消化張楚嵐剛才的話。
許久之后,老孟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咱們得人數本來就不足,現在……這……咱們該怎么辦?那個呂真我也聽過,上面說是個危險人物,我……我可打不過……”
“是個危險人物。”黑管兒看向張楚嵐,“你和呂真有點交集,是這里最了解他的人,你認為他會影響我們的計劃嗎?”
“從個人的角度來說,我認為不會,不過……”張楚嵐無奈道,“這是任務,不是我個人的事情,我的判斷有什么用?既然是集體,那么咱們就必須從任務集體來考慮這件事。”
“所以從集體的角度來說,沒有這個不可控的因素是最好的,我其實也希望呂真大佬不來碧游村,不過既然來了,那么我們就要考慮產生的影響,就像王也道長說的,一個變量入局,肯定會給影響局勢發展。”
黑管挑眉,看向王震球問道:“你剛才也見過他了,對他的印象怎么樣?”
“那么遠,連長什么樣都沒看仔細,哪里來的印象?”王震球嘻嘻笑道,“這事其實處理起來也簡單,既然多了一個變量,那咱們就先把這個變量除了不就行了?”
張楚嵐皺眉:“怎么除?”
王震球的右手做掌刀,瞇起雙眼:“反正他現在孤身人,住的地方還偏僻,咱們……先偷偷地把他做了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