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回事嗎?
你倒真敢說啊。
蕭正和心里犯嘀咕。
二龍澗立今有八百載,當年的事誰還記得,誰知道這二龍澗因何而立?
但轉念一想:洛神空既是魔教的太上長老,想也不是什么好人。當年在延龍,肯定干過什么混賬事。
開陽子過來除魔,縱然有其他意圖。但也的確幫了延龍水域一個大忙。
“放屁——”
林子恒斥道:“我家釋放天魔?純屬子虛烏有!”
楊家來的金丹修士叫楊惠媖,是楊家三姐妹的姑奶奶。來時便得知伏家一行的大概情況。
于是,她很上道的接口,驚訝問:“林家和天魔為伍,還要跟韋家一起釋放天魔?他家是有元嬰宗師的積善之家,豈會做出這等千夫所指,萬人怒罵的下作事?伏家孩兒,你不要胡言。”
林子恒臉色發青,怒視楊惠媖。
看似幫自己,但這是把自家架火上烤啊!
蕭正和也開口了:“是啊,楊家姑姑說得不錯。凡事要有證據。”
“證據,自然有——”衡華一跺腳,韋凌正從山中跌落。
他渾渾噩噩,剛恢復清醒,便聽空中雷聲轟響,衡華喝問:“你們韋家來二龍澗,是不是和天魔殿同行?”
林子恒、楊惠媖等人目光閃爍,沒有開口反對。
他們看出,衡華施展“撼心雷法”,是為打破韋凌正心防,接下來韋凌正只能說實話。如果說假話,心雷在體內轟炸,立刻七竅流血。
韋凌正本想否認,但體內心雷炸響,只能吶吶道:“是。”
“天魔殿是不是跟你們韋家有交易?”
“是。”
衡華思考了一下,又問:“交易內容是不是涉及韋家,可以讓你們韋家成為東域第一?”
“是……”
韋凌正剛要解釋,衡華大袖一揮:“閉嘴,你只管回答‘是’或者‘不是’!”
心雷轟響,韋凌正意識又是一陣恍惚。
“是。”
此時,衡華不再追問,而是對天空拱手。
“幾位世叔,你們都聽到了?”
各色靈光祥云出現在空中。
左邊為首之人面相陰鷙,穿著白色長袍,手持一根蛇杖。他是程家的家主程青,毒術不在薛開之下。他身后跟著一群陰氣森森的子弟。
中間那群人乃鮑家子弟,為首者大腹便便,卻是鮑家當今家主,也是金丹修士。同時,他也是被韋興宇所害的鮑沐風之親祖。
而右邊陰家人,只有一位劍修打扮的男子,同樣為金丹修士。其并非陰家嫡系,而是陰家家主的道侶。這些年,經常代表陰家在外露面。
“聽到了,想不到韋家的兩位朋友,野心竟然這么大。”程青陰冷的笑聲在水面回蕩,“東域第一?你們就這么想找死嗎?”
鮑留書看著五行山下那幾個韋家人,眼中閃過一絲快意。
愛孫鮑沐風被破丹田后,他和韋家便徹底鬧翻。這幾日,伏家和陰家頻頻有動作,加上今日這事,他頓覺報仇機會來了。
陰家劍修王茂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他不在意什么家族勢力,自己和妻子都是金丹修士。縱然韋家第一又如何?跟他們有什么關系?
但伏丹維和他有一番師徒之實。他行劍修法門,多次去蟠龍島請教,對伏丹維執弟子禮,自然也認得伏衡華了。加上昨日伏家姑娘們到家里做客,如今伏陰兩家結盟,他當然要站在伏衡華這一邊。
衡華痛心疾首道:“我們五家本是扶風仙宮所傳,仙道正統。近年來,韋家多次破壞延龍規矩。在仙府和各處舫市對散修同道進行殘害。我伏家念著同為扶風一脈的淵源,多次勸導而無果。
“如今,他們非但不悔改,更要與天魔為伍。再行魔教之事。如果讓他們得逞,魔教入駐延龍,還能有我們好日子嗎?
“當年極樂教的遭遇,你們忘了嗎?”
“沒忘!”
中域那邊的幾位掌門也到了。
聶興、劉旭跟在神月宗主身邊。看到伏衡華,劉旭眼睛一亮,連忙對神月宗主低語。
聽聞伏家人救了自家門徒,而且得知伏衡華二人無私舉辦舫市的事,神月宗主對他多了三分好感。
看了看五行山下的韋凌正,神月宗主沉聲道:“極樂教禍害中域,險些動搖禁地,引動水下那物。此等禍事,不可再演。”
延龍底下鎮著龍王,不可不防啊。
楊惠媖看到中域幾位宗主來了,悠悠繼續問:“伏家孩兒,現在說了半天,也只是韋家的人。跟林家,有什么關系。”
你這老虔婆找死啊!
林子恒怒火如刀,狠狠瞪著他。
蕭正和跟著道:“就是,就是。你們東域內部的問題,跟林家無關,自然也跟我們北域無關。”
“當然有。韋凌正,我問你。進入二龍澗后,你們是不是和林家的人匯合了?”
“是。”
衡華羽扇一掃,又把韋凌正關回去,拉過來一個林家修士。
“我且問你。我伏家護送一位仙家前輩去銷毀天魔邪寶六欲珠,你們在后面追趕,是不是要搶奪?然后那二龍澗的怪物,是不是通過六欲珠幻化天魔真身?而你們是不是和韋家攪合在一起?”
心雷之下,他說不得一個“不”字,強憋著從牙縫擠出一個“是”字來。
再度送回去,衡華深吸一口氣,沉痛道:
“修真家族仙魔同修并非錯事。但數百年前,各大水域的仙家高人聯合圍剿魔教,好不容易打消魔教一統十三水域的野心。如今又有人和魔教為伍。
“這等作法,豈非讓諸位前輩的心血付之東流?”
“那你能如何,你又敢如何?”
林子恒瞧出楊、蕭兩家故意擠兌,索性也不裝了。
“有本事,上水門島跟家祖說道去!”
說完,八把金刀同時升起。
“救人,先回去再說。”
見林子恒想動手。
王茂、蕭正和立刻阻攔,楊惠媖拿出拐杖,笑瞇瞇道:“和氣,和氣為上。賢侄,不要動怒。有事,咱們慢慢談。”
“楊家奶奶說得好。這個理兒,就是辯出來的,”衡華拍手笑道,“既然林家世叔要讓我們去水門島討說法。晚輩不敢不從。”
你真要去水門島?
伏鶴一在大拇指峰頻頻示意。
去那邊,縱然水門島有楊家的元嬰老祖在。可要林家翻臉,你小子危矣。
“不過此事關乎重大,晚輩人微言輕,不敢擅言此事。因此,我伏家愿親自去金方、天陽、玄鈺三地拜訪,請各大宗門修士前往水門島協商林家與天魔殿之事。”
林子恒眼前一黑,你這小子是要徹底絕了我們林家的根啊!
楊惠媖、蕭正和等人看衡華的眼神也變了。
這小子夠損的。
修真家族最大的一個優勢,在于人脈。
除卻自家一畝三分地的經營外。修真家族經常會把族人送往各大宗門,以此減少族內資源的損耗。
眼下魔教勢衰,各大家族自然是往世外仙門送弟子。以求這份血脈緣分,在未來對家族進行回報。
而天央、金方、玄鈺三地的修仙大派,當年哪個對絞殺魔教沒出力?
得知林家公然和天魔為伍的消息,還放言讓人去水門島討公道?
怕不是今天消息出去了,回頭一堆元嬰高人親自來了。
林子恒心中慌亂,殺意更勝。
真要是讓伏家干成這件事,自己回去還不被祖父打死?
和天魔殿勾結的事被各大仙門得知,未來再想送人去仙門,那可就難了。
甚至已入仙門的那些族人,處境也會不妙。
“咳咳……”楊惠媖態度轉變,“消息送去三大水域,還是算了吧。世叔年紀大,犯不著讓這點小事惹他老人家生氣。”
蕭正和飛快點頭:“不錯,林家縱然有人和魔頭為伍,也不過是二三不肖弟子。牽扯不到林家老祖,更別提什么水門島問罪。不可,不可……”
他兩家也在水門島。
真要是因為林家勾結天魔殿,把當年那群苦主請到水門島。萬一水門島毀了,他兩家住哪?
衡華也只是嚇唬林子恒。
隨后,暗中以風音和他交流。
“世叔,你退一步。林家十年之內不許派一個族人來東域,我便不跟你們作難。可林源昌追殺我們,需要給予補償。”
“放屁,他哪有什么殺人的心思?不是你提前邀戰,要玩什么斷首之術,逼得他回來搬救兵。然后你們又跑了嗎?”
林子恒在傳音中怒罵:“你小子不守信,還有臉提?”
“不論如何,他追我們,然后天魔脫困是事實。”
林子恒不吭聲。
他清楚,林源昌再如何,也做不出直接和天魔圍攻伏家人的事。而剛才那倆小子的供述,肯定也模糊了一些真相。
但——
看著中域那邊的幾位宗主,再看自己身邊的兩大家族。
甭管真相是什么,如今林家被扣了一個金丹大修士,里子面子都沒了。不設法止損,真讓污點沾染到林家。難不成,真指望林家一個個去仙門解釋,讓各家宗主長老施展推演之術,推算此中因果究竟?
歸根到底,林家想要天魔殿的那枚化嬰金丹,的確是真的。
“你想要什么?讓我們放棄和韋家的結盟?這事,我做不得主。”
“那就說一些韋家的黑料。山里這幾個人,干過什么殺人越貨的事。請世叔事無巨細,一一說明。”
跟林子恒交流時,伏衡華又把林源昌叫醒。
“世叔,成王敗寇。如果不想你家和天魔殿牽扯上關系,最好把韋家推出來。別急著反駁,縱然韋家和你家有姻親,可你到底姓林。如今我東域風云將起,還請林家上觀,不要貿然插手。”
“你要徹底掀了韋家?”
林源昌冷冷道:“以伏家當下的實力,足夠嗎?”
“不勞世叔費心。”
衡華看著山中韋家一眾。
殺人算什么?我不僅要殺人,更要誅心。
這次既然出了蟠龍島,就要把韋家徹底踩下去。讓他們在東域人人喊打,再也無法動搖我伏家的地位。
衡華心道:這次出島,我本意是避劫筑基,然后利用葬龜礁上的某件事作為引子,削弱韋家的氣焰。配合韋興宇死這件事,設計四大家族圍攻韋家。但老天眷顧,竟然給了這么好的一個機會。
韋家主動跟天魔殿聯手。
如果沒有留下證據,無非是彼此雙方打打嘴炮。
沒有證據,那些仙門顧及面子,也可裝作瞧不見。
可偏偏伏衡華抓到人了。那么只要今天把這件事鑿實,就可以對韋家未來產生莫大影響。
當年那批圍剿天魔殿的仙家,可都是正道的英雄人物。除卻死了的那些,活下來的都是各大宗門的掌門、長老。
聽聞韋家聯合天魔殿余孽,難道他們會拍手叫好,欣然將韋家子弟收入門墻嗎?
沒有這份宗門上的人脈,對付韋家就更輕松了。
這時,東域吹來一陣狂風。
祖父?
伏龍劍仙?
眾人心中一凜,只見風音回蕩,與伏衡華密言幾句后,再行退去。
衡華表情古怪,伏丹維自然不是跟他討論什么東域、北域,韋家和林家。
而是直接問:“七星龍皮鞭每天三十下,連續七天以及每日十下,連續三十天。你選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