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初三刻。
傅鴻信帶著幾個弟弟,走在天罡島北側的一處懸崖。
蒼涼的風從水上吹來,崖上的綠植如浪花般浮動。
受“木根暴動”影響,此處生長各式各樣的藤蔓和木障,早已看不出原本的姿態。
傅鴻信沉聲說:“老三、老五,你們望風,警醒些,看到木根馬上呼救。其他人跟我一起伐木。”
傅鴻信取出不久前,剛剛到手的飛劍。以劍訣驅使,劍如白虹插入藤蔓,嗖嗖幾下便將一片藤蔓斬落。旁邊幾個弟弟有樣學樣,以剛祭煉的法寶將木墻、柵欄盡數摧毀。
“哥,這些飛劍真鋒利啊。你說,回頭父親他們會不會直接賜給我們,不收回了?”
“做夢呢?大白天的,別說瞎話。”
傅鴻信看著手中飛劍,露出幾分不舍。
“這些可都是天罡寶庫里的寶器,豈輪得到你我?”
他們是天勇閣主的孫子。天勇閣主效彷父親,有子嗣七十,如今孫輩算在一起已接近千余人。
這樣的普通族人在傅家根本不起眼。雖然傅鴻信有筑基二層,但也只有一件本命法寶晉升為寶器。平日用的飛劍,還是一口十二道法禁的法器。
“這次,是因為我們手頭法寶難以破壞龍根木植,族里才破例讓我們使用這些寶器。”
衡華調兵遣將,第一件事就是讓外出巡邏的眾人裝備刀劍一類的寶器。
龍鱗木根不受元氣道法傷害,唯有金戈之物才能破壞。且須根、主根……隨著品質層次不同,所需金戈之物的等級也在逐步提高。
傅鴻信等人持有的太白飛劍,只能切一些木墻、藤蔓。碰到長有龍鱗的木根,便只能掉頭跑路。
一般的靈器級刀兵,可以切碎初級的龍鱗木根。如果碰過那些主根,下品靈器也無效果。
放眼整個傅家,能砍斷龍鱗主根的法寶屈指可數。算上各路賓客外加傅玄星手中的南明離火劍鞘,也不過十人。
一刻之后,傅鴻信等人將北崖清理完畢。
看著平日落在此處歇息的飛鳥,如今已被藤蔓吸食為干尸,傅鴻信心中不免升起幾絲悲涼。
兔死狐悲。
如果今晚傅家大劫難過,那么自己等人會不會也是這個遭遇?
旁邊,一位弟弟取出光球,升在懸崖頂部。
白光沖霄而起。
轟隆——
籠罩天罡島水域的天罡星界傳來陣陣共鳴,一枚枚星辰投影在云層若隱若現,似乎要將這道信號送出。
下一刻,青色根須在云層蔓延,死死纏繞星界,將一切妄圖傳遞出去的信號盡數隔斷。
“大哥——這……”
“輪不到我們操心,我們繼續去下一處。”
傅鴻信眺望遠方。
除卻自己這里,其他幾處高地懸崖發出的求援信號也被阻隔。
再轉身看向三里外的一座山頭。
這是伏衡華指定的五處必爭點之一,亦是天罡島靈穴所在。
五個靈穴都拿到,會發生什么事?
在聚點外面全力進攻的傅家修士們不清楚。但在他們來到這里的時候,龍王發起勐烈進攻,仿佛不愿眾人靠近一步。
面對龍王如此激烈的反抗,天勇閣主親自上陣。但沒多久,便被打得五臟俱碎,頭破血流。
若非十幾個兒子合力搶救,怕是已經被一條主根擊殺。
望著祖父的模樣,傅鴻信不免擔心。
“哥,我們要不要過去幫忙?”
“我們這點修為,能去干什么?繼續發求援金球吧。”
傅鴻信默默祈禱祖父能安然無恙,帶著幾個弟弟從北崖御劍而起,直奔下一處山崖。
隆隆——
他們前腳剛離開,就見北崖被一條粗壯拍碎。那條在北崖廢墟盤繞,盛開一朵巨型花蕾。
傅鴻信目光一頓,催促弟弟們全力加速。
“怎么又有一朵花?”
天魁閣,養心堂。
伏瑤軫制作的八面屏風投影天罡島各地戰斗。
這里的修士負責指揮下令,調度全島上的六十個小隊作戰。
巖林驚詫不已。隨后看到好幾處懸崖上,也紛紛綻放巨型花蕾。
“這——這些都是雄花?”
巖林看過《博物天鑒》的文稿,“菩提”與顏羽源曾合力發表一篇“花木雌雄”的文章。
提及雌雄同株、雌雄異株,以及雄芯、雌芯在一朵花內的“兩性花”,以及雌雄分開的“單性花”。
“難道說,這些巨型花蕾本質一樣,都攜帶他的龍性因子傳承。必須和仙瓊本身結合,才能讓靈胎成熟?元道小友,你怎么看?”
衡華往屏風上面看了一眼,對不遠處的殷彥青道:“世兄,恐怕要煩勞你跑一趟。昌乙,你也去。砍一條根須和花蕾,我們需要樣本研究。”
天勇閣主望著眼前猶如惡龍一般的巨型木根。
它扎根靈穴,源源不斷從里面汲取力量。
木根周圍生長各式各樣的樹枝,不斷對下方噴吐冰霜。
天勇閣一脈數十位玄胎修士合力作法,將這份寒氣封鎖在屏障內。
“臨行前,伏家送來的那件秘寶呢?拿來,我親自來射。”
旁邊的兒子遞上金盒,里面是一把“千蟲穿心箭”,伏桐君所煉。
另一位兒子遞上銀弓,天勇閣主挽弓射箭。
無須瞄準,因為木根體型龐大,根本無法閃躲。
叮——
箭失入木三分,迅速化作密密麻麻的毒蟲鉆入木根內部。
“吼——”
木根發出猶如生靈的嘶吼,瘋狂拍向不遠處的山石。
砰砰——
幾座巨石崩塌,木根仍不停歇,瘋狂以鞭撻的方式來發泄痛楚。
天勇閣主等人小心避讓飛石,看著木根表面的鱗片不斷脫落。
青色的木根隨著毒蟲啃咬,正不斷變成灰黑色,并大片大片往下落灰。
“傳聞,草木精靈者畏懼蟲類得道者。如今一見,果然有幾分依據。”
凡木靈得道,要受雷火風水、獸鳥蟲人、刀兵藤菌等諸多劫數。
寄生大樹上的菌類、藤本奪取樹木養分。
蟲蟻、鳥獸、人類對樹木的破壞。
自然災害的雷噼、火焚、風吹、水腐。
伏衡華的菩提化身修煉樹王之道,對此深有體會。
東海龍王固然是海洋至尊。但此刻化身草木,便不得不品嘗此中種種劫數。
伏桐君用萬蠱陰棺制作的“千蟲毒箭”,是她壓箱底的狠毒手段。
陰棺乃魔宮十三魔殿,蠱魔一脈秘傳至寶。凡蠱蟲入內,兇性被陰氣激發,毒性增強三層。
以上千種毒蠱為材料的“穿心箭”更為兇殘。金丹修士被一箭射中,如不能尋得解藥,亦要舍去肉身,從新修行。
伏桐君花費數年,才只將將煉成七支毒箭。如今為幫伏衡華奪取五處要地,分別交給五位傅家閣主。
她望著天勇閣主將木根重創,隨后不久木根便灰飛煙滅,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午正一刻。
天勇閣主哈哈大笑,帶領孩子們闖入這片靈穴。
轟隆——
剛進去沒多久,一群人就被密密麻麻的飛花亂葉擊飛。
天勇閣主拿著通訊蟲呼喝:“不對,對面有伏兵。這里有詐——他根本不是一個人,他有幫手!”
“安心,如果連這一點都無法預判。我哪好意思討要指揮?第二批人已經過去,專門防著龍王這招。”
伏衡華盯著屏風,觀察那些將天勇閣主等人逼出靈穴的兵將。
紅色的鎧甲靈將,盔甲宛如繁花一般。綠色的士兵,盔甲布滿葉脈,手中拿著一把葉形長槍。
“飛花亂葉兵,龍王施展此等小術,平白惹我嗤笑。”
天勇閣主一行人在山腳下重整旗鼓。
突見天空落下一根根巨型石柱。
“天落石陣。”
冬冬——冬冬冬隆——
八根石柱恰好構成方形,把靠近的飛花亂葉兵擋住。
“十九?”見天空中站著的男子,天勇閣主露出劫后余生的神情。
“你怎么來了?”
“伏家小公子特意安排。在二哥解決木根時,讓我過來清理道兵。”
看著對面那些鮮花將軍、綠葉將士,天佑閣主笑道:“不過是撒豆成兵,看我八卦落石陣!”
石柱再度飛上天空,然后砸入對方軍陣中央。
通——
八道石柱被金光鏈接,石柱內的繁花、飛葉在一陣轟鳴中化為灰盡。
陣外,兩位繁花將軍揮舞金劍、紅槍,率領一路道兵殺入天空。
天佑閣主身邊浮現八面金光棱柱,面對對方攻勢亦怡然不懼。任由對方往自己身上看。
下面天勇閣主看樂了。
“哈哈,這些傻子——十九的防御堪稱我家金丹第一。區區一群道兵,能頂什么事情?”
類似的事情也在其他幾處要地發生。
天英閣主親自帶領一路人馬去南部搶奪。
剛把三條木根解決,山里傳來一聲聲嘶吼。
不是飛花亂葉兵,而是一頭頭生有龍角、狀似熊虎一般的勐獸。
它們面目猙獰,背后拖著一條木根構成的尾巴。
“這龍王施展了造物之術?他如此模樣,竟然還有這份能力?”
天英閣主大驚,趕緊讓防御的那一路人上前結陣。
這時,天空飄落一片霞光。
那些熊虎身上浮現一朵朵優曇花。
“優曇花印?”
天英閣主心中一動。
“夫人來了?”
“相公。伏家公子命我前來助你。”
云空中,女修乘坐鴻鵠鳥。
妙月夫人是傅龍業的雙修道侶,亦是金丹修士。
只見她再度往龍獸身上施加第二道“優曇花印”。
眾熊虎發出悲鳴,身上的精氣瘋狂被花印吸收。隨后,第三道花印落下。他們身上爆發驚天火光,一個個自焚而死。
妙月夫人舒了口氣,擦去額頭汗水。
“還好,伏家公子傳授的‘火印術’跟我的‘優曇花印’恰好合用。”
天英閣主忙詢問緣由。
妙月夫人道:“你知道我的印訣道法。單一的印訣沒有殺傷力,唯有雙重、三重乃至更多復數印記疊加,才能爆發相應威力。”
這種印訣道法是神州時代一位劫仙所創。印訣擊中后,如果不能消除。那么就會被自動鎖定,直到復數印訣加持,最終被火焚、雷噼亦或者天風撕碎。
但妙月夫人傳承不全,只有優曇花印這一種“解脫法”。七道優曇花印打在一個修士身上,修成金丹也要與今生告別,直接投入來世。
屬于強制送人轉生的手段。
只是七印過于繁瑣。來不及打出第五印,對方就先把自家給殺了。
“伏家公子傳授我一門印訣,可以快速引爆我的優曇花印。”
伏衡華教授她的,是神州仙道針對邪修的一門手段。衡華改良后,可以提前引爆“點印”,對敵人造成傷害。
這是一種大規模殺傷的手段。
配合妙月夫人的金丹領域,只一人就幫傅龍業解決靈穴內的龍獸護衛。
天哭閣主亦是獨自一人,專門跑去東邊幫天漸閣主。
天漸閣主,對應天劍星。因為天劍閣犯了天央劍圣木善生的忌諱,所以避諱為“天漸”。類似的例子在天央水域有很多,天劍臺改為天鑒臺,天劍樓改為天簡樓等等。
看弟弟孤身而來,天漸閣主亦是松了口氣。
“你可算來了,快用你的百萬雄兵將這些糟心玩意解決了。”
靈穴內,是一株株由樹木幻化而成的樹妖。上萬樹妖在靈穴門口徘回,且受龍氣庇護,不受五行元氣傷害。
想要闖過去,唯有真刀真槍的打一場。
可偏偏天央修士的風氣向來是單打獨斗,碰到這種群戰道兵就抓瞎了。
而傅家三十六閣內,天哭閣恰好封存“撒豆成兵之術”。
天哭閣主亦是天玄道臺,“撒豆成兵云海”內的成員。
他嘿嘿一笑,袖口涌現漫天陰氣,竟是十萬鬼雄陰兵裹著陰風沖入樹精群。
“龍王陛下,看我陰鬼天兵法!”
衡華望著熟悉的道法,眼皮跳動。
“行吧,從這門道法可以判斷,這人莫不是我在道臺上的某個熟人?”
指不定前些日子,還用“菩提”跟他吵過架?
前段時間,撒豆成兵云海發生一次大規模爭論。一邊吵,一邊有人拱火。衡華因為他們爭吵內容,有些涉及自家父母的研究。見他們貶低老爹他們的研究成果,自然也忍不住下場。
最后,云海所有人統統被孟晨劫仙禁言。目前,云海處于封禁狀態。
剩下兩處靈穴亦是如此,被伏衡華提前安排的伏兵輕松拿下。
“可以了。”
衡華對安景成道:“您來施法吧。”
他有些犯難:“讓我用‘五行山’,如果用不好,你可別恥笑。”
“哪敢啊。您就安心作法,配合我的琉璃罩將天罡島裹住,給老龍王增加一些壓力。”
安景成走出去,站在院落施法。
五行元氣在他身上匯聚,于頭頂形成一座山。
五處靈穴,第三批援兵到來。
伏瑤軫親自帶隊,目的是在五座靈穴構建符塔。借用靈穴內的元氣轉化五行,配合陡然五行的五行山,徹底將天罡島籠罩。
午正三刻。
五座符塔升騰青赤黃白黑五色元氣,與天魁閣上空的五行山呼應。
五色元氣從靈穴內瘋狂流淌,在地上匯聚為五條彼此連接,相互生成的環形。而配合天空中的五行山,又讓這虛相的氣流轉變為實質。
五種顏色的晶體在地面上凝聚,形成厚厚一層墻壁。
最后是五行山頂綻放蓮花。
寶蓮琉璃罩如輕紗從山頂飄落,將整座天罡島覆蓋。
全島范圍內,所有修士都感覺自己的法力在不斷恢復,外傷自行愈合。就連他們施展五行道法的威力,也比原先提高三成。
“可以了。現在可以用元氣道法攻擊木根。記得,別對高等級的木根動手。筑基修士針對藤蔓,金丹修士對付尚未化龍的木根。那些青龍主根,暫時繞道。”
衡華以風音公告全島,并對五行符塔內的人說道:“以五行符塔合力對外界傳訊。通過五行山增幅,聯絡劍仙洲。”
他剛說完,木根一方立刻有動靜。
一條條綻放花蕾,里面飛出布滿鱗片的巨型翼鳥、頭頂龍角的二腿龍人,口吐龍炎的千足龍蟲……
絕對不能讓天罡島內,和外面取得聯系。
神識在禁地靈池內回蕩,對衡華的殺意與怨念越發熾烈。
當年離天劍仙的離火劍意太強了。
強到即便復蘇,東海龍王也只保留一縷神識,連龍魂都無法修復。
宛如燭火在林海搖曳,宛如浮萍與汪洋飄零。
在這種情況下,龍王根本不敢讓劫仙降臨。
所以,哪怕明知伏衡華是故意對自己說,故意拖慢自己蛻變的進度。他也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力,來摧毀五行符塔。
看著五色光柱沖入五行山,山周浮現一層層光環,并對天罡星界外轟擊。
龍王不得不分出五條足以化龍的青鱗木根去圍堵五行山。
安景成見狀,不慌不忙運轉劍訣,妄圖效彷昔年伏衡華故事,演化五行劍陣。
“無須如此。讓他去毀吧。本就是拖延時間的手段,讓他分出五條青龍根,反而減緩其他地方的壓力。”
洪昌乙和幾位修士在青木符塔處觀望。
“啊——”
一位修士拍腦門道:“我明白了。木根扎根地下,或許已經竊取天罡島靈脈的控制權,可能對我們晚上反攻不利。所以,伏家公子選擇在地上構造另一條‘虛擬靈脈’。”
人造靈脈,一直以來都是修真家族研究的方向。
靈人倚重靈脈,倘若靈脈缺失,靈人病爆發,最終家族會泯然于凡人。
如何加固靈脈,如何維系靈脈,正是修真家族研究的主題。
伏衡華借用五個靈穴和眾多修士的力量,在地上布置一條虛擬靈脈。
肉眼可見,從五個靈穴中不斷流淌青赤黃白黑五色氣流,化為五條晶體大河,最終匯聚在三十六星閣的領域內。
五行靈脈?
洪昌乙心中一動,立刻返回養心堂。
“衡華,我能不能借用五行靈脈做件東西?”
衡華困惑看去。
“一件五行秘寶,不會吸收多少元氣。”
“無所謂,這虛擬靈脈本來就是吸引龍王去攻擊的噱頭。你隨便用。”
五行靈脈擬化后,各地木根仿佛找到目標一般,紛紛向附近的靈塔展開攻擊。
而衡華對留守這里的修士們早有交代。只需鎮守至未時二刻(未初二刻,約十三點半),回頭隨便放棄,保命要緊。
這段時間的攻防拖延,就是用來拖延龍王蛻變的進度,確保他無法在今天白晝順利化龍。
至于晚上的靈脈陣地,伏衡華另有考量。
洪昌乙聞言,拉上一邊的傅玄星。
“你沒事吧?來幫我加工秘寶,晚上可能用到。”
傅玄星看向伏衡華。
“去吧,將劍鞘留下。稍后,我們要幫你注入靈力。至于你本人,只需晚上那一劍之時出手。”
見兩個年輕人離去,衡華看向偏室的演法師們:“諸位,你們的咒術編織如何了?”
“你剛才又給我們添補一部分赤文圖錄。目前還沒編撰進去——話說,這么高篇幅的咒術,你一個人能運行嗎?”
金符道主的顧慮也是其他演法師的擔憂。
咒術施展,無非體內運氣、掐訣手印、口語吟誦、凌空畫符等。
可在場演法師里,沒一個專屬道咒師,更無法從伏衡華習慣入手,專門編撰口訣、手印。
所以在眾人商議后,是以畫符文書的形式。他們先行編撰一篇赤文,然后伏衡華運用自己的法力將這些赤文一一書寫篆刻,引來天地之力。
類似姬云樹的文道,以文字、文章化為道術神通。
“沒問題,我寫慢一點。我的神識和法力都足夠支撐。”
“衡華——”
章前輩叫了一聲,指著文稿中的一部分赤文。
“剛才我問巖林,這是你特意要求保留的?”
“對。”
“有什么用?”
“對我幫助很大,可以穩定心神,增加成功率?總之,這段不能刪。”
老者皺眉,十分為難:“可那樣一來,未免太臃腫。”
在場演法師跟伏衡華編寫赤文一樣,都有臃腫擴寫的毛病。
換成專屬的道咒師,可以用五個赤文表達,他們卻需羅里吧嗦用十幾枚赤文進行演化。
進程只完成三分之二,他們便已用了一萬八千枚赤文。
如果由道咒師精簡,直接能縮水一半。
“我們到底不是專業干這個的,而且又是倉促布置……不行啊,這么大量的赤文靈書,你能一氣呵成?”
為確保一次施法成功,他們不敢胡亂刪改,只能死命往里面添。添到最后,這篇必然超過兩萬枚的臃腫靈書,他們沒人有把握可以在一個時辰內快速掌握。
而時間不等人。
這道靈書必須在黃昏之前完成。而且,還要給伏衡華熟悉摸索的時間。
壓力,在場演法師們都感覺到沉重壓力。
自打結丹后,還從沒干過這么緊迫的工作!
“安心,我可是修煉天書道法的人。區區一個咒術,我大不了慢一些念,總可以成功的。”
衡華努力為諸位演法師解壓:“兩萬赤文而已,比這更厲害的天級道法,我也施展過。”
在衡華的執意要求下,眾人將信將疑的繼續編撰,也將伏衡華親自撰寫的三段赤文添加。
雖然不清楚這三段赤文的用意,但既然他執意如此,想必另有深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