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胖年輕人想說什么,還用問嗎?他早就把自己當成了三爺的繼承人。
“三爺的武器,當然要留給我,你要識相的話,馬上還回來!”
他不是不知道賽先生,也知道曲澗磊接受了賽先生的委托。
但是……我討要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這是應該的吧?
他比曲澗磊還大七八歲,往日里小看傻曲小看習慣了,又覺得自己有理,語氣就有點沖。
曲澗磊眨巴一下眼睛,這可是從貪狼手里搶來的激光手槍,對方還曾經威脅要殺人!
沒他出面的話,手槍鐵鐵就歸了貪狼,其他拾荒者都沒有出聲。
他疑惑地發問,“憑啥給你?”
“三爺是我老大!”微胖年輕人毫不猶豫地回答,“他人沒了,東西就該是我的!”
曲澗磊懶得跟這智障多說什么,只是隨手打開了保險,冷冷地看著對方。
“好,你很好,”微胖年輕人見狀點點頭,然后轉身就走,“這事兒沒完!”
說實話,傻曲平時的存在感實在太差了,就算手上有槍,絕大多數人還是看不起他。
不管是這微胖年輕人,還是剛才的豁牙,總是忍不住習慣性地欺負他。
這也是曲澗磊六年底層生活的真實寫照,被人欺負的時候太多了。
他行事確實足夠低調,所以沒攤上什么大事。
但是在固有印象的加持下,他有槍都唬不住人。
微胖年輕人回去之后,直接去找三爺的另一個手下紅毛了。
紅毛的性子偏軟,沒有微胖那么沖動,“老大的槍好像差點被獵殺者搶走。”
“這不是沒搶走嗎?”微胖悻悻地表示,“我也沒要其他東西,只想拿回來手槍。”
他可沒有提,其他的東西加起來再乘以十,也趕不上這把手槍值錢。
紅毛想一想表示,“可是……他不是搭上了洪字總聚居點的線兒?”
“你怎么這么膩歪?”微胖火了,“那家伙就是一個人,孤家寡人,殺也就殺了。”
這才是曲澗磊最大的短板。
紅毛還是有點猶豫,“可是……那是洪字總聚居點的人啊。”
“洪字聚居點能看上傻曲哪一點?”微胖年輕人冷冷一哼,露出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
“他只是一個幸運兒,走了狗屎運,你不用考慮那么多。”
“人不狠站不穩,如果連老大的槍都拿不回來……咱們還守得住礦場這點家底嗎?”
紅毛下意識覺得有點不妥:以前傻曲只是做苦力,可不也活下來了?
但他性子偏軟,沒有再說什么——傻曲以往的日子過得太苦了,沒誰想要那樣的生活。
“那怎么著,咱們召集點人手,埋伏干掉他?”
三爺剛死,有些人情還是在的,找幾個人來幫手不難,不過就是殺個人。
廢土幸存者活得很實際,但也不缺敢亡命一搏的主兒。
說到底,人命真的太廉價了。
“沒必要,”微胖年輕人搖搖頭,“就咱倆出去找他談話,借機干掉就完了。”
他在骨子里,還是鄙視傻曲的——那家伙不但軟弱,從來就沒干過出格的事。
紅毛知道他的想法,心里有點不以為然,傻曲終究掛著洪字總聚居點的字號。
但是轉念又一想,己方也算師出有名……討要老大的遺物,無論如何不能說錯吧?
有些行差踏錯,不是自己蠢,純粹是信息面的層級不夠高,才會導致錯誤的決策。
不過他最終還是建議了一句,“要不還是喊上狼滅?”
狼滅也是拾荒者,腦瓜不太好使,但是戰力驚人。
關鍵是他有半套末日前留下的機甲,那是祖上傳下來的。
那機甲還有配套的振蕩刀,攻擊力驚人,防御力也極其可怕。
不太擋得住高斯自動槍,但是抵擋普通的激光手槍,還是沒有問題的。
“沒必要,”微胖搖搖頭,漠然回答,“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嘴巴一大,還是麻煩。”
他沒有曲澗磊想的那么傻,他會小看傻曲,但真不會小看洪字聚居點,
把人殺掉,造成既成事實,這才是正經。
廢土的規矩,死去的人是沒有價值的,也只有這樣,才能阻斷傻曲的外援。
兩人商量了好一陣,終于確定了行動方案。
不過在行動之前,先要借一把高斯自動槍來才行。
他倆只有兩把超頻振蕩刀,在礦場保命是夠了,想殺一個有兩把槍的人,還差點。
這還是三爺對他倆不薄,要知道在礦場討生活的拾荒者,很多都只有隨身的短匕。
高斯自動槍很快就借來了,借槍的是一個叫娜姐的外鄉女人。
他倆沒有那么大面子,不過三爺才死不久,人情尚在——關鍵是拿地盤做了抵押。
又商量了一陣行動計劃,眼看天色漸晚,兩人交換個眼神,“走吧。”
再不走的話,曲澗磊怕是要回家睡了。
他倆不知道,曲澗磊這個時候,遭遇到了一點麻煩——他遇到了小偷莫里森。
莫里森的相貌相當英俊,是那種有資格說“阿姨,我不想努力”的英俊。
后來他就坑了好幾個阿姨,不是吃軟飯的問題,關鍵是手腳還不干凈。
所以他的臉就被劃花了,慘不忍睹的那一種。
但是這樣的面孔,在廢土的野外反而吃得開——你要是沒點能力,怎么會成這個樣子?
大概就是混江湖的,身上紋點刺青,更能讓人接受一點的感覺。
可是莫里森來了礦場附近之后,也特別不老實,坑蒙拐騙無所不為。
拾荒者先后收拾了他多次,讓他懂得了這里的規矩。
莫里森只是好吃懶做,并不是智商不夠,也很快接受了規矩。
但是規矩涵蓋的范圍,顯然不包括傻曲這種人。
他發現傻曲好幾天都沒回來,就隨便去傻曲家拿了點東西出來。
莫里森并不認為這是盜竊,他的認知是,傻曲應該是死了。
既然已經死了,那當然是先下手為強,手快有手慢無。
無奈的是,傻曲家里是真的窮,除了一輛三輪車,幾根金屬棒,也只有點木炭了。
反正莫里森去一趟,把能拿的都拿走了——木炭沒有拿完,萬一傻曲沒死呢?
在藍星,這叫“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在廢土,這是血淋淋的教訓堆出來的。
然后他就再沒有關心傻曲的死活,而是來到了“礦場”之外找飯轍。
三輪車運輸的生意,他是真的沒興趣做,只是想賣掉三輪車。
但這破車是人力的,還就是不值錢。
反正遇到載貨生意他也會做,賺錢嘛,不丟人。
遇不到生意的時候,他就四處閑逛,順便打問買家。
因為他本人不是拾荒者,不在那個圈子之內,所以并不知道曲澗磊已經回來了。
當然,他也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在意這些——區區一個傻曲,我擺明車馬欺負也無所謂。
他將三輪車丟在了遠處,目前在四下招攬生意。
運輸的業務,他總共只做了一單,但是把要賣三輪車的消息放出去了。
但是一眼看到曲澗磊,他頓時就怔住了,“傻曲?”
緊接著,他就看到了對方身上背著的自動槍,“你這是……這是去哪兒了?”
莫里森是真正的膽小鬼,看到傻曲有槍了,腿肚子忍不住發軟。
他也知道傻曲膽小,但他真的不敢賭,對方有沒有膽子殺人。
曲澗磊的眉頭皺一皺,沉聲發話,“我的三輪車呢?”
“你的三輪……我不知道,”莫里森慌忙否認。
這種謊很容易被戳穿,但這并不是他愚蠢,只要眼下糊弄過去,他馬上會溜之大吉。
曲澗磊二話不說,掣出了腰間的激光手槍,指向對方。
他面無表情地發話,“我允許你重新組織一遍語言。”
“你……你跟我來,”莫里森果斷改口,然后轉身就走。
“我暫時幫你保管,也是擔心被其他人偷走。”
這就是廢土,有人血氣方剛,有人奸詐如狐,也有人沒皮沒臉……
三輪車藏在兩公里之外,被一堆不起眼的垃圾遮擋著。
難得的是,莫里森居然把三輪車擦洗了一番,看上去順眼了不少。
這是想賣個高價!曲澗磊一眼就看明白了。
他掣出了得自豁牙的長刀,面無表情地發話,“現在可以談一談賠償的事了。”
“賠償……”莫里森滿是疤痕的臉皺做了一團,“傻……曲哥,我真沒有壞心思。”
曲澗磊二話不說,抬手一刀砍了過去。
莫里森的反應很快,猛地跳開,堪堪躲過了這一刀。
曲澗磊手腕一翻,又是一刀橫斬,“你還敢躲?”
我不躲就死定了!莫里森又是一閃,“曲哥,有話好商量!”
他想轉身就跑來著,但是看傻曲這一言不合就砍人的架勢,自己敢跑,對方絕對敢開槍。
曲澗磊的身手尚可,不過他沒有使出全力,多少放了點水。
而對方跳來跳去靈活異常,也確實不容易砍中。
于是他一伸手,再次拽出了激光槍。
他一手持刀一手拿槍,冷冷地發話,“賠償!”
莫里森見對方出手狠辣,再也不敢狡辯了,退后兩步之后,他愁眉苦臉地回答。
“我比你還窮,你要我怎么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