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澗磊如此無奈,是因為他通過對方的言談舉止,隱隱懷疑自己……沒準還真是那個人!
可他心里多少有點排斥,這種莫名其妙找上門的因果——相信沒哪個修者會喜歡。
聽到他嘆氣,連星的真尊們,相互交換個眼神,都是難掩欣喜之色!
這就對了,對方想必心里也有數了,才會這么糾結!
寒黎聽到他這話,又看到對面的表情,忙不迭表示,“我就隨口一問,你可千萬別逞強。”
“這位道友,”枯槁真尊出聲了,“機緣都是要博的,兇險越大,收獲才會越大。”
“冒昧地問一句,諸位可曾想好,分神的路該怎么走了嗎?”
寒黎撇一撇嘴,心說自己還是冒失了,早知道這樣,倒不如不說了。
分神的路……曲澗磊聽到這里,心動稍微增強了一點。
事實上他一直也在糾結,風浪越大魚越貴的道理,他怎么能不懂?
從垃圾星一步步走到現在,哪一個環節不兇險,可現在不也成就了真尊?
然而問題在于……他看向了身邊的六人,“都說一說吧,你們也會被牽扯進來。”
單身一人的話,他真不怕博,但是牽連了他人……他念頭會不通達。
筱游的嘴巴動一動,最終還是忍住了,“你們先說。”
“那就搏一把唄,”擎空很自然地發話,他現在正是沖擊分神的最佳年齡。
這個年齡段,最多再維持一千年,一旦錯過,就真的錯過了。
“我們只是間接因果,如果有世界反哺……我們也能跟著沾光。”
“我無所謂,”韓韋看一眼筱游,坦然地表示。
他的年紀不小了,基本已經放棄了沖擊分神的想法,全力支持身邊這位就好。
“我也無所謂,”金戈隨口回答,他還能活很久,關鍵是目前有點頭疼要不要沖擊分神。
遭遇到一些因果,負面影響無所謂,正面的話……都拯救世界了,沖擊個分神也正常吧?
而這一次,寒黎和筱游的態度很罕見地一致:曲真尊你別擔心我們,按著自己的想法來。
他倆都年輕,對負面影響的承受閾值較高。
關鍵是兩人出竅的時候年紀都小,心氣兒很高,誰不想盡早地沖擊分神?
而且別看他倆是天驕,同樣困于分神之路,哪怕這次失敗了,沒準也能積累一定經驗。
最后那位萬物的真尊,表示也不介意承受負面影響——大家都敢博,他有什么不敢的?
曲澗磊這才意識到,他的某些操心,純屬多余!
他敢拼,別人一樣敢拼,自己終究是小看了其他真尊!
所以他就剩下最后一個問題了,“若是成功,世界有反哺,不會也在數萬年后才體現吧?”
這個問題,難住了對面的諸多真尊——誰能有這種內容的知識儲備?
最后還是女聲悠悠響起,“世界欣喜應該反應很快,嗯,機緣的余韻,應該也悠長。”
“見過大君,”曲澗磊七人沖著虛無的星空,齊齊一拱手。
“還……還有大君!”對面連星界的八名真尊,是徹底地麻木了。
坤修真尊頓了一頓,略帶一點激動地問寒黎,“按理說,每個界域都是不同的。”
這不算對大君不敬,涉及道途的認知,是可以爭辯的,只要注意措辭和態度即可。
寒黎很隨意地回答,“這位大君,掌管……嗯,諸多小界,見多識廣!”
他差點就把三千小界說出來了,好在及時止住了。
太元海的名聲和特征,在真君圈子里也相當出名,這豈不是會爆出自家的根腳?
“哦,多謝解惑,”坤修真尊點點頭,美目流轉,不知道在想什么。
“建議你不要盲目參與,”枯槁真尊淡淡地表示,“域內和域外的修者,因果不同!”
合著他猜到了,這位是在琢磨,要不要撘對方的車,一起享受點好處?
如果失敗的話,連星界的因果,原本就在她身上,倒也不怕多一些了。
然而在這方面,枯槁真尊的認知還是沒問題的,馬上指出了問題所在。
原本就是局中人,跟外界來破局的團隊……這可能是一樣的因果嗎?
“此話在理,”騎狗真尊聞言也點點頭,“別混在一起。”
本界真尊硬要搭便車的話,光是顏面上,就給大家丟臉了!
而且如果成功,世界的反哺也是有數的,你硬插一腳,會不會影響了別人的收益?
不過這話不能明說,他只能表示,“域內真尊為此事前后奔走,也自有好處。”
兩家最好分得明白一點,對方還沒有出手,就這么沒有邊界感,合適嗎?
“多謝諸位道兄提醒,”坤修真尊倒也明白分寸,馬上誠懇地道謝。
“那我就先拋一點心得吧,”曲澗磊也不再猶豫,干脆利索地表示。
他在感知到那腐朽氣息后,想的是這世界如此衰敗下去,最后會不會有世界核心殘存?
當時的他,壓根就沒想到拯救什么的,一門心思琢磨的,是自己能從中得到什么?
非正常損毀的世界,是有世界核心的,但是自然消亡的,就很難說。
當他說到這里,騎狗真尊搖搖頭,“想用世界核心修補?很難,我們試過!”
這是在探討方案,別人插話不算什么,正經是通過已有的經驗,可以有效減少走彎路。
連星的修者確實做過太多的嘗試,連世界核心都弄了幾塊,進行實操。
可惜的是,世界核心不能說一點用都沒有,但最終的效果不佳,只是延緩了衰敗。
本質上說,是屬于縫縫補補的類型。
曲澗磊并不以為意,又說了一點,原本他是不想談這么深的,但是見面禮也不是白拿的。
他認為既然是世界核心可能不保,那么……命運真意又會何去何從?
說到這時候,別人可能還沒聽懂,寒黎卻明白了。
他聽曲真尊說過,被分神大君羈縻的那段時間里,雙方論道談了些什么。
從世界核心里,能提取出命運真意,這是那位大君的說法,而且兩人也認可這說法。
念及于此,他深深地看一眼曲真尊,緩緩點頭,“不愧是你,我是感受不到。”
他佩服的是,對方不愧是深諳造化之道,否則抓不住相關的靈感。
寒黎自己也用造化淬體了,不過不但時間短,程度也比較輕,比曲真尊是遠遠不及。
否則的話,兩人的認知差不多,這幾個關鍵點串起來并不難,自己為什么沒想到?
當然,也許是當時的環境太污濁了,他顧不上想那么多。
可寒黎認為,承認別人優秀不丟人,起碼人家在那種環境中,還能靈感爆棚,就很了得!
然而,其他人聽得,就是似懂非懂了:這話聽能聽明白,但是感覺,怎么有點理解不了?
不過寒黎卻不肯再說了——這是曲真尊從大君那里,用屈辱換來的,憑什么告知你們?
枯槁真尊大致摸清了邏輯,試探著發問,“用命運真意……來修補?”
“光是修補還不夠,”曲澗磊搖搖頭,沉吟著發話,“目前我暫時也沒有理清思路……”
“挽天傾說的是渡劫,而不是修補,還得有點別的……嗯,我又有點思路了。”
看著他陷入了沉思,大家一言不發,默默地等待。
一轉眼,一天時間就過去了,眾人已經開始四下戒備,一名真尊甚至拿出了陣盤。
所有人都知道,曲真尊現在已經陷入了深度思考中,絕對容不得打擾。
“不要”枯槁真尊沖著那位真尊搖搖頭,“大陣一起,會阻隔他對界域的感應……”
說是感應,其實是界域那種若有若無的寂滅感受。
這種感受對真尊很不友好,但若是沒了,思維很有可能受到影響,反而不美。
他這一說,別人就聽懂了,那位真尊不無遺憾地嘆口氣,“那只能增強戒備了。”
又等了兩天,曲澗磊還是沒有動靜。
那位坤修真尊沖著寒黎發出神識,“這位不多道友……這種情況多嗎?”
“很常見,”寒黎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生平很少服人,這家伙……”
大家實在有點閑得無聊,于是騎狗真尊又問,“命運真意……何解?主要是不好尋覓。”
曲澗磊在遇到那位大君之前,一直認為命運本無真意。
現在這些真尊,也是這樣的認知,拿一種找不到的寶物來挽天傾,是不是有點……那啥?
也正是因為如此,此前上百的真尊,幾乎沒誰想到這種手段。
就算有人能想到,怕是也不好意思說出來——因為太荒謬了。
枯槁真尊此前說的,能不能拿命運真意來修補,只是順勢一問,并不認為一定能做到。
“這就不便說了,”寒黎搖搖頭,淡淡地發話,“有些傳承,不是隨便能聽的。”
涉及傳承,大家都能理解,哪怕是面臨著天傾大劫。
說到底,這是連星界的劫數,而人家是域外的修者,就算想強行征用,都差點理由。
更別說有沒有那個實力,去進行實操了。
不過枯槁真尊還是忍不住又問一句,“那這命運真意,是否真的存在?”
(更新到,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