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橋打心眼里認為，曲真尊不是一個喜好權勢之人。
但還是那句話，大勢不是人能扛得住的，連星界沒有大君嗎？面對天傾照樣要跑路。
不過話終究不能那么說，他遲疑一下表態，“曲真尊吉人天相，就怕你一時心軟。”
“你要是聊這個，就沒必要了，”曲澗磊搖搖頭，“那到時我帶著蒼梧離開，好嗎？”
“帶著蒼梧……離開？”百橋聞言愕然。
他現在能一改常態，跟對方說這么多，主要的仗恃，就是蒼梧正在提升五階靈脈。
旁人都看到，這個中千世界算是劃給曲真尊，認可他成為一個山頭了。
雖然世界不算小，但終究是下界，影響也不會很大。
但是百橋想得很清楚，這既是曲真尊的地盤，也是束縛此人的一層枷鎖！
這位若是想向厚德發力，蒼梧會成為宗門的毒瘤，但若是想甩手去萬物界，這就是枷鎖！
他是真沒想到，對方還可以如此破局，“這是凌云的下界……有必要這么決絕嗎？”
“那不帶也行，”曲澗磊不以為意地回答，“我若跟連星走到一起了，自己離開總行吧？”
“我……”百橋咽口唾沫，怔了一怔才反應過來，“我此來壓根兒不是跟你說這個的！”
“那你直說就是，”曲澗磊無奈地白他一眼，“一直不好好說話的，是你還是我？”
“就是說連星這次的天傾，”百橋豎起三根手指，“第一想確認你對他們的觀感……”
“現在不用你再說了，我知道了，你心里有分寸，想顯擺一下很正常，誰還沒年輕過？”
“第二點就是，這個機制……包括你的各種猜測，能不能詳細解釋一下？”
曲澗磊的表情怪異，好一陣才問一句，“愿意為此付費？”
“嗯，”百橋很肯定地點點頭，“異世界這一場開發，宗門并沒有賺多少，支出又大……”
“打住了！”曲澗磊擺一擺手，沉吟一下又發問，“第三點，凌云也希望介入挽天傾一事？”
寒黎和金戈在旁邊一直沒說話。
聽到這里，兩人的眉毛齊齊一揚，然后對視一眼：能想到這個，這家伙的腦子怎么長的？
“這個……”以百橋的臉皮，都忍不住干笑一聲，“是有這么個意向，這不是在考量嗎？”
金戈聞言終于忍不住了，“真不是一般的臟，是你有這個意向，還是宗門有？”
百橋不理會他的諷刺，幽幽地嘆口氣，“我很想個人參與，但是不現實……當然是宗門。”
“你這是占便宜沒夠了嗎？”寒黎不能忍了，“個人也就算了，還拉上整個宗門？”
百橋一翻白眼，“我個人倒是想參與，就怕被你們悄悄干掉！”
寒黎聞言氣得笑了，“合著你也知道，自己做事有多不受人待見？”
“我問心無愧就好，”百橋不以為然地回答，然后他看向曲澗磊，很認真地發問。
“你可曾認真想過，挽天傾的因果，是不是真尊能接得下的？”
曲澗磊沉吟了好一陣，才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剛剛又想了想……你的話，我不能全信！”
“嘖，”百橋一聽這話，也沒了脾氣，沒辦法，他給人留下的就是這種印象。
這種人設不能說很差，掌管宗門事務時，還能起到很強的威懾力。
但缺點就是……很難讓人毫無保留地信任。
他很無語地揉一揉眉心，“那我問你一句：從認識到現在，我害過你沒有？”
曲澗磊才不會順著他的語境走，只是冷哼一聲。
“你坑過我多少回了，我都是念事出有因，不跟你計較，真害我一次試一試？”
被人利用的感覺真的不好，也就是對方確實沒有刻意害過他，而且每次……還能有收獲。
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他經得住折騰，換個人不知道會慘成什么樣，還提什么收獲？
然而百橋這人牛，也就牛在了這里，他居然能猜到曲真尊在想什么。
他正色發話，“如果你不是能力足夠強，我也不可能利用你，你先得有被利用的實力！”
曲澗磊哭笑不得地表示，“那我可謝謝你啊，這種看重，我承受不起！”
百橋不以為意地搖搖頭，“我對你的扶持，也是看重你，這總不是假的吧？”
“你很多時候被坑，也是自己撞上的事……元嬰期我就認識你了，那時候利用過你嗎？”
寒黎聽到這里一呲牙，“利用元嬰？這話……百橋你也有臉說出來？”
“我只是表明，對他沒有成見，”百橋的臉皮，那不是一般的厚，坦然地回答。
“恰恰相反，我很重視他，看重的人，就要施加擔子，像她……”
百橋抬手沖著陣中的景月馨一指，“為什么來了虛空？因為她缺了歷練！”
這特么是真的能掰扯啊，曲澗磊和寒黎交換個眼神，齊齊無奈地嘆口氣。
“以后錯非不得已，不能給這家伙說話的機會！”
“我就當是夸獎了，”百橋笑一笑，然后面色又一整，“我沒看錯，你本質上是講理的。”
曲澗磊揉一揉眉心，然后嘆口氣，“我想揍人！”
“同感！”寒黎點點頭，眼睛又是一亮，“要不……稍加薄懲？”
“外面有人呢！”百橋忍不住了，“留點體面好不好？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
然后他面色一整，“我這里許諾了，若是挽天傾成，宗門贈送一條六階靈脈。”
“我呸！”曲澗磊一聽勃然大怒，“五階靈脈害我還不夠慘嗎？”
“那事出有因，也不是宗門資產，”百橋的臉皮真不白給，五分占理，就能說成九分九。
他正色表示，“只要宗門參與了，一旦挽天傾成，六階靈脈無條件贈送！”
曲澗磊默然，寒黎和金戈也不做聲了。
百橋這個愛算計的名聲，確實不好，但是要說口碑……還真不是很差。
只要把他擠兌住了，玩不出什么花樣，做出的承諾基本都能兌現。
良久，曲澗磊才出聲發問，“你沒有想過失敗的話，會給宗門造成多大影響嗎？”
百橋難得地緩了一緩，才出聲回答，“大致來說，宗門承受得起相應的代價。”
“咱們原本就是連星界之外的存在，因果不會很重，就算有損失，緩些年頭也夠了。”
曲澗磊聞言皺一皺眉，“我感覺前輩一向是穩重之人，這么行事……有點冒進了吧？”
百橋再次默然，過了一陣才發話，“守成的話，誰來當這個管事，也能勉強操持。”
下一刻，他茫然地看向遠方，輕嘆一聲。
“你想過沒有，此事若成，對宗門會有多大裨益嗎？那承接了整個連星界的因果！”
金戈聞言，臉色微微一變，“跨界域的宗門……那個因果，凌云沒有實力扛！”
能跨界域存在的宗門有沒有？真的有！傳說中的浩然宗，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那種架構，單純從管理的角度上講，沒有三五個閑散大君，根本做不到！
不是有三五個真君就夠，而是要閑散的，遇到事就能出面的！
大君能夠閑散，其實涉及到了另一個問題：不是很在意因果！
凌云也有真君，為什么見不到出面？就是因為不愿意招惹因果。
太元海這個老司機不能算，她本是器靈，因果本就少，派個分身出去旅游更沒問題。
不在意因果……而且是不在意兩個甚至多個界域之間影響的真君，想一想代表著什么？
金戈都不敢細想其中的原委，但是這并不影響他的認知——這根本是凌云宗扛不起的！
百橋卻是不以為然地笑一笑，悠悠地發話，“現在想那些……太早了吧？”
“挽天傾還沒有眉目呢，你想這些，有點一廂情愿了。”
“后面的事，自然有后來人考慮，想那么多沒用，正經是眼前這個機會，我想抓住！”
金戈認為對方說得有理，但還是有反對意見。
“那也是有點冒進了，凌云這么大的基業，搞個傷筋動骨出來，你就是宗門罪人！”
“你也就是守成的本事了，”百橋直接回懟，“守著術院那一畝三分地，眼界不夠不怪你！”
“何謂危機？有人看到的是危險，有人看到了機遇！”
“我不懂發展要腳踏實地嗎？但是有跳躍性發展的機遇擺在面前，我能錯過？”
“呵呵，”金戈冷笑一聲，“無非就是個好大喜功，期望在宗門留名！”
“要不說你眼界不高？”百橋還之以冷笑，“大世界天傾……凌云多少年能遇到一次？”
金戈被懟得啞口無言，寒黎這才悠悠地發話，“我倆都說了，別給百橋說話的機會！”
“我說得有錯？”百橋這下不忍了，“真當我喜歡冒進？我是擔心以后被人戳脊梁！”
“明明是凌云的大好機會，我錯過了，那豈不是得遺臭萬年？”
“停一停吧，”曲澗磊見他懟寒黎，有點不能忍了，“啥都不懂就敢惦記，還不算冒進？”
他這話，其實也是想激對方泄露一點口風出來。
然而百橋是真的不要臉，他理直氣壯地回答，“這不是有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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