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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好自為之

  萬藏心確實死了!

  魏紫衣可以確定,萬藏心就死在了這密林之前。

  被人一劍貫穿心口而亡。

  斷絕了一切生機。

  她親自檢查過尸體,用內功刺探過。

  確實是死的不能再死!

  可現在,他又活了。

  那方才死的人,到底是不是萬藏心?

  如果是的話,一個死人怎么可能復活?

  可若不是……那人又是誰?

  一個接著一個的疑問,從魏紫衣的心頭迸發。

  一時之間卻又得不到解答。

  偶爾看向蘇陌,卻發現蘇陌的臉上,并未沒有太多的迷茫,反而帶著一絲絲的恍然。

  這人……又知道了什么?

  魏紫衣將疑問藏在心頭。

  她未曾展現出自己的疑惑,甚至臉上的震驚也只是一閃而逝,不讓任何人捕捉到。

  雖然她不知道萬藏心死活之謎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她卻知道,這里面必然藏著天大的問題。

  蘇陌不告訴自己,必然有他的理由。

  而現在也遠遠不到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時候,與其詢問究竟,不如先裝作若無其事,抽身事外冷眼旁觀。

  就見到萬藏心滿臉笑容的跟在場諸位打招呼。

  只是偶爾抬頭看向蘇陌和魏紫衣的時候,略顯疑惑。

  微微沉吟之后,便已經走上前來:

  “勞煩二位跑這一趟了。”

  蘇陌哈哈一笑:“無妨無妨,今夜本是在房中打坐,結果頭頂上腳步聲如雷如雨,耐不住之下這才出來看看熱鬧。

  “卻沒想到,天衢論劍尚未開始,便已經有幸見到了萬大俠的天泉洗心劍。

  “真可謂是一飽眼福,讓人見而忘俗啊。”

  “哪里哪里,實在是過譽了。”

  花花轎子人抬人,蘇陌這話卻是讓萬藏心忍不住嘴角上揚:

  “說起來,還未請教二位高姓大名?”

  “不敢,在下蘇陌,出身西南一地,落霞城紫陽鏢局是咱家的買賣。”

  蘇陌輕笑著,將自己的來歷說了出來。

  萬藏心聽完之后卻是聳然一驚:

  “什么?落霞城紫陽鏢局!閣下就是玄機谷內,一劍誅三令,大破幽泉教的蘇陌蘇總鏢頭!?”

  他這話聲音可不小,旁邊幾個聽到這話的,趕緊看向了蘇陌。

  各自倒吸一口冷氣。

  人的名樹的影,他們先前不知道蘇陌和魏紫衣的身份,但是光看他們的輕功身法,就已經不敢小覷。

  如今再聽到蘇陌的名頭,更是心頭震驚。

  西南一地雖然在很多東城武人看來,不過是彈丸之地。

  然而蘇陌在這其中卻又有不同。

  幽泉教二十載籌謀被蘇陌一劍斬破。

  二部三旗六令之中,一部三令盡數覆滅于西南一地的玄機谷內。

  這消息傳遍東城的時候,蘇陌的名頭伴隨著這件事情也跟著傳遍了整個東城。

  誰能想到,此等傳奇人物,竟然就在眼前!?

  當即不敢怠慢,紛紛上前來拜見。

  蘇陌又一一給眾人見禮。

  此后又引薦魏紫衣,聽說是冷月宮的高徒,當即又是一陣驚嘆。

  不過卻沒有聽到蘇陌名頭的震驚。

  這里畢竟是天衢城,冷月宮的高徒別處或許難得一見,但天衢城內就有冷月宮駐扎之所,偶爾就能夠看到冷月宮的女俠于天衢城內采買。

  相比之家,這西南崛起的蘇陌,更加引人注目。

  萬藏心則忍不住感嘆說道:

  “自出江湖以來,蘇總鏢頭的種種事跡,便是如雷貫耳。

  “本想著天衢論劍之后,再走訪西南,親自拜見。

  “卻沒想到竟然在這里碰到……當真是幸甚,幸甚啊!”

  “萬大俠哪里話。”

  蘇陌笑著說道:“我自入東城以來,便屢屢聽到萬大俠的傳聞。華陽門中抓奸細,遇崆山內平波瀾,輾轉數百里,只為百姓除魔,當可謂是我俠義道之中的表率。

  “蘇某聽聞這種種事跡,心中著實是佩服的緊。”

  “哈哈哈,我這不過是區區小事而已,蘇總鏢頭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卻是讓幽泉教直接斷了一節臂膀。

  “更有甚者,于這幽泉教魔掌之下,力保西南一地的江湖同道未損分毫。

  “這般本領,我是拍馬難及。”

  這兩個人互相吹捧,旁人也跟著吹噓。

  魏紫衣在一邊聽著,仔細分辨萬藏心的聲音。

  發現他的聲音跟先前在那院落之中聽到的,也是一般無二。

  心中更見迷惑。

  不過對于蘇陌和萬藏心這兩個人的互相吹捧,卻沒怎么在意。

  江湖人本就如此,你吹捧我,我吹捧你,交情往往就在這吹捧之中,越來越深厚。

  蘇陌口中客道,萬藏心則似乎有意結交一般,氣氛也是越來越熱絡。

  隨著交談至此,蘇陌忽然話鋒一轉,看向了旁邊的那一片仍舊有星星之火,飄灑著濃煙的樹林,不禁問道:

  “說起來,萬大俠可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先前我跟魏姑娘見萬大俠劍法高明,只以為宵小已平,此后并未過多留意。

  “本想先回客棧休息,結果沒走兩步,就感覺到劍意沖霄,這才折返。

  “知道萬大俠又遇襲殺,且已經離去。

  “我們循著蹤跡一路追逐,最終卻是走岔了路。

  “耽擱了好久方才被火光吸引來到了此處……尚且未曾弄清楚發生了什么,萬大俠就已經現身了。

  “以至于現在都不明白,這地方怎么就忽然著了火?

  “那對頭又在何處?”

  萬藏心聞言卻是嘆了口氣:

  “此事別說蘇總鏢頭不明白,縱然是萬某現如今也是一頭霧水。

  “那人闖入我的房中,舉劍就刺。

  “武功之高,卻是……讓我也意料不到。

  “一時不察之下,只能且戰且走。

  “結果到了此地那人卻飄然而去,我這才知道,此人的輕功也在我之上。

  “本循著蹤跡追逐,最終還是追丟了。

  “再回頭,才看到這里著了火……

  “這背地里之人到底是誰,今夜引我來此,又是為了什么。

  “當真是……莫名其妙。”

  此時其他幾位江湖中人也紛紛點頭,表示他們來的時候就看到這里火光沖天,也未曾見到放火之人。

  “哦。”

  蘇陌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總歸來說,萬大俠無恙就好。天衢論劍在即,宵小之輩在所多有。

  “萬大俠切記珍重。”

  “嗯。”

  萬藏心勉強一笑:“多謝蘇總鏢頭掛懷。”

  眼看著那余燼將息,而周圍也沒有更多火源,蘇陌和魏紫衣也未曾多留。

  眾人折返天衢城,一路之上萬藏心就顯得心事重重。

  只是詢問之后,卻又裝作無事發生。

  一直到了朋來客棧之后,眾人這才分開。

  其他人紛紛回去休息,萬藏心則還得跟客棧交代一聲,畢竟屋頂給人家戳破了,總得有個交代。

  該賠的賠,該補的補,這一晚上折騰下來可有他忙活的了。

  蘇陌和魏紫衣則直接返回了自己下榻的客棧之中。

  只不過,魏紫衣并未回到她自己的房間,而是來到了蘇陌的房間里。

  也不說話,就定定的看著蘇陌。

  蘇陌屈指一彈,燈火燃起,兩人的身影自然落到窗戶上,無奈的給魏紫衣倒了一杯茶:

  “你說說你,未出閣的大姑娘家家的,深更半夜不睡覺,跑到一個男子的房間里相對而坐。

  “這話若是傳出去了,像什么樣子?”

  “我無所謂啊。”

  魏紫衣很是無賴:“反正這事傳出去,我師傅他們還不一定如何高興呢。”

  蘇陌一時無語:“你到底想做什么?”

  “這話應該我來問你才對吧?”

  魏紫衣說到這里的時候,卻低頭看了一眼。

  就見到蘇陌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在桌面上點著茶水,寫了一行字:有人窺探,不可打草驚蛇。

  當即眉頭一揚:“你到底有何打算?”

  “嗯?”

  蘇陌瞪大雙眼,忍不住在桌子上畫了一個問號。

  魏紫衣沒看明白,不過蘇陌眼睛里的疑問,她卻是看懂了,當即冷笑一聲說道:

  “現如今,我是處處被人逼婚,都想讓我嫁給你。

  “而咱們一路至今,伱也應該有所決斷了。

  “我也不求楊家姐姐的位置,但是你至少也得給我一個名分。

  “也好讓我對家中長輩,有所交代吧?”

  她一邊說,一邊也在水杯之中點了茶水,隨手寫道:還在窺探?

  蘇陌一邊嘆息:“魏大小姐,你花容月貌,武功高強,豈會愁嫁?蘇某一介匹夫,著實并非良配。”

  口中這么說,手指則在說面寫道:還在,莫要多言,趕緊回去。

  話音至此,就聽到魏紫衣狠狠地一拍桌子,呼啦一聲站了起來:

  “蘇陌!你枉稱英雄,遇事不決,拖拖拉拉,簡直豈有此理。

  “我再給你三天時間,你仔細考慮清楚,倘若你再不給出一個決斷,那我就去問問楊家姐姐,她是如何看法!”

  說完之后轉身就走。

  蘇陌嘴角抽搐半天,雖然知道是演戲給外人看的。

  不過,這話終究是戳到了蘇陌的心口窩子。

  當即脫口說道:“萬萬不可!”

  魏紫衣腳步一頓,回頭看了蘇陌一眼,兩眼之中也有迷茫。

  咋就萬萬不可呢?

  不過嘴里卻是半點都沒有停頓,一邊迷茫,一邊斷然說道:

  “你好自為之!”

  說完之后拉開門就走了出去。

  蘇陌一聲長嘆,揮手之間熄滅了房間之內的燭火。

  又將房門關上,這才回到了床上。

  輾轉反側,似乎難以入眠。

  同時耳朵微微一動,從他們回到客棧以來,那暗中窺探的目光,總算是消失不見了。

  到了此時,蘇陌方才坐了起來。

  輕輕地出了口氣,嘴角勾起:

  “這一局……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翌日清晨,蘇陌一行人在大堂坐下。

  胡三刀哈欠連天,一邊活動脖子,一邊說道:

  “這客棧的床鋪,似乎不太舒坦。

  “我在山寨里的硬板床上,睡了這么久,每一次一覺醒來都是神清氣爽。

  “結果這會總感覺腦子里渾渾噩噩,好像是腦袋被人給拍了一掌一樣。”

  他旁邊坐著的疤臉怪客,當即將他話重復了一遍。

  同時也在活動脖子,好像非常難受。

  傅寒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會不會是太擠了?要不,你晚上讓他睡在地上,或者你自己睡在地上?”

  “……讓他睡在地上,他不干,他非要跟我擠在一起。

  “至于我自己睡在地上……憑什么啊?”

  胡三刀有些惱怒,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那疤臉怪客一眼。

  疤臉怪客也很惱怒,狠狠地瞪了胡三刀一眼。

  蘇陌看了他們兩個人,不禁一笑,對胡三刀說道:“老胡昨夜沒睡好?”

  “也不是。”

  胡三刀搖了搖頭:“一覺到天亮,就是不太舒服,總鏢頭不用擔心。”

  疤臉怪客當即搖頭重復。

  蘇陌點了點頭,看了那疤臉怪客一眼,正要說話,卻忽然聽到隔壁一桌有人神神秘秘開口。

  “昨天晚上出事了。”

  他們同桌的人立刻追問:“什么事?”

  “有人去萬藏心的院子里找麻煩了。”

  “這算什么事?”

  同行之人立刻撇了撇嘴:“自那萬藏心來到天衢城的第一天,明里暗中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窺探。

  “出手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了,結果死的死傷的傷,唯一的結果就是讓萬藏心賠給朋來客棧不少錢。”

  “哈哈哈哈。”

  這人說話的聲音不小,周圍有聽到的人,不禁哈哈大笑。

  蘇陌和魏紫衣對視了一眼,也是不禁莞爾。

  可是最初說話那人卻是冷笑一聲,索性提高了聲音:

  “這是昨天晚上發生的第一件事情,萬藏心施展了天泉洗心劍,擊退來客。

  “可倘若僅僅只是如此的話,倒也不值一提。

  “真正值得說的是,昨天晚上萬藏心遭遇了一個神秘高手,兩人轉戰數十里,最終那高手消失不見。

  “萬藏心竟然未曾將此人留下。”

  這話出口之后,果然引起了不同震動。

  “竟有此事?”

  “這萬藏心自進入天衢城以來,極少出手,可但凡出手,必然石破天驚。

  “竟然有人跟他糾纏至此?卻不知道是哪里來高手?”

  “萬藏心都沒能將此人留下,咱們又哪里能夠知道他到底來自何方?”

  “江湖水深,一山更有一山高,果然不能小覷他人啊。”

  這話頭由此打開,甚至還有人提到了蘇陌。

  昨天晚上蘇陌也在現場,既然他們能夠知道有人跟萬藏心跑了幾十里打了一架,自然不會忽視蘇陌的存在。

  只不過他們開口蘇陌,閉口蘇陌,卻全然不知道蘇陌就在大堂之中靜坐。

  傅寒淵和胡三刀聽完之后,都忍不住看向了蘇陌。

  胡三刀也就不提了,傅寒淵昨天晚上也聽到了屋頂上有響動,不過沒有蘇陌的命令,他就沒有起來查看情況。

  結果沒想到蘇陌自己倒是出去溜達了一圈。

  眾人正自議論紛紛,不知道這高手從何而來的功夫,忽然有人急匆匆的跑到了客棧大堂之內。

  大聲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眾人回頭看向來人。

  蘇陌也跟著瞅了一眼,不認識。

  不過客棧里的眾人對這位卻并不陌生。

  此人年紀不大,二十歲上下,號稱天衢萬事通。

  而且樂忠于將一些小道消息傳的沸沸揚揚。

  有人懷疑他可能是天機閣的人。

  畢竟天機閣販賣消息,本就是最靈通之輩。

  只可惜,當年一場大火之后,天機閣悄然退居幕后,雖然如今仍舊能夠通過方法找到他們,從而購買一些自己想要的消息。

  可是里面的門路,卻已經不是一般人能夠知道的了。

  此時見他臉色慌張,當即有人笑道:

  “沒想到吧?你這萬事通也有消息不靈通的時候,咱們已經知道了,昨天晚上有高手襲殺萬藏心,兩人轉戰數十里。”

  那天衢萬事通聞言一愣:“啊?不是此事啊!”

  眾人一愣:“那是什么事?”

  “華陽門掌門,昨日方才抵達天衢城,下榻于朋來客棧。

  “今日清晨,弟子進門問安。

  “結果房門久敲不開,強行闖入之后,這才發現,華陽門掌門竟然被人刺殺在了房間之中。

  “所用的劍法正是……天泉洗心劍!!”

  這天衢萬事通尋常時候,都喜歡賣關子,看別人焦急的反應。

  然而卻也知道這個消息非同尋常,當即索性一口氣直接說了出來。

  只是在場眾人聽完之后,卻是各自鴉雀無聲。

  半晌之后,這才群情嘩然。

  “怎會如此?”

  “華陽門掌門素來名聲不錯,這怎么竟然跟萬藏心起了沖突?”

  “難道昨天晚上,偷偷出手對付萬藏心的人,竟然是華陽門掌門?”

  “不應該啊,前不久萬藏心才幫著華陽門,揪出了門中奸細。

  “此事引起震動不小,而昨日華陽門掌門下榻朋來客棧之后,不敢打擾萬藏心靜心備戰,所以沒去拜訪。

  “但是萬藏心,卻主動上門拜訪了這位老掌門。

  “兩者之間的關系,由此可見一斑,如何會是萬藏心狠下毒手?”

  “而且,這老掌門哪里有如此厲害的劍法?”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眾人言談之間,不禁看向了那天衢萬事通。

  天衢萬事通正要回答,就見到門前又有人到來。

  眾人抬頭一看,頓時吃驚不小。

  “是遠山劍派的洛長生!”

  “最近一個月,都是遠山劍派于這天衢城內輪值,統領一切事物,他忽然上門莫不是為了華陽門掌門之事?”

  正說話之間,洛長生已經到了客棧大堂之內。

  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開口問道:

  “敢問哪一位是紫陽鏢局的蘇陌,蘇總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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