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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騙你的

  神秘至極的七殺殿。

  從不留活口的作風。

  強大卻謹慎。

  似乎存在一個可怕的對手。

  這一系列的信息,在蘇陌的腦海之中勾勒。

  讓蘇陌不得不想起曾經遇到過的三絕門!

  兩者的相似程度有些過于接近了。

  而非要說區別的話,那便是七殺殿的行事風格,要比三絕門更加保守隱秘。

  因此,在那為首之人,說出‘御前道’三個字之前,蘇陌便已經隱隱有所懷疑。

  同樣也是因為這個,蘇陌在對方說出御前道之前,便將烈火道人摁暈。

  此人他尚且有些用處。

  倘若讓他聽到御前道,乃至于驚龍會的事情,那蘇陌就真的只能滅口了。

  七殺殿為首之人,看著蘇陌,滿面愕然:

  “你怎么會知道,驚龍會?”

  蘇陌則是一笑:

  “本來不知道,現在是真的知道了。”

  雖然有種種痕跡,都在指向。

  但是蘇陌也不能完全確定這件事情。

  害怕御前道的,就是驚龍會?

  未免過于武斷。

  最后一句話的試探,才是關鍵所在。

  那為首之人面沉如水,抬頭看向蘇陌,眸光之中略帶困惑。

  “你好像很驚訝?”

  蘇陌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這為首之人。

  那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七殺殿隸屬驚龍會,原本統轄南海一切事宜。

  “只是,南海之上盤踞的御前道勢力,卻遠在驚龍會之上。

  “故此,我七殺殿于南海行事,處處謹慎,縱然偶爾有痕跡透出,世人也只知道七殺殿,絕不可能知道驚龍會。

  “……除非,你是御前道的人!?

  “可若你當真是御前道之人,又怎么會不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

  “你……你到底是誰?”

  “將死之人,何必知道這么多?”

  蘇陌輕輕一笑:“不過如此看來,御前道果然知道七殺殿。所以,你們始終隱藏在御前道的眼皮子底下?”

  那為首之人嘆了口氣:

  “何止于此?

  “根本就是隱藏在暗影之下,不敢露出絲毫痕跡。

  “否則的話……”

  “有趣。”

  蘇陌當即問道:“南海之上雄踞三大勢力,御前道竟然仍舊能夠讓你們抬不起頭?難道說,他們也是改頭換面?不以真面目示人?”

  “這本就是他們的作風。”

  為首之人到了此時,幾乎算是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都要死了,臨死之前無論如何都不想再接受一次痛人經的折磨了。

  索性有問必答,敞開心扉,大談一場,當即侃侃而談:

  “御前道是前朝所建,本是隸屬于玄帝的一個特別組織。

  “組織之內高手如云,更有大玄四大高手統轄。

  “昔年玄帝能夠七次馬踏江湖,御前道功不可沒。

  “他們平日里并不身穿官服,而是化身為尋常江湖中人。

  “有的是行俠仗義的大俠,有的是惡貫滿盈的山匪,有的是橫行海上的大盜。

  “也有路邊賣劍的落魄游俠,青樓買醉的得意書生……

  “他們可以是任何一個人,分散于整個江湖。

  “一雙雙眼睛,凝視江湖上的所有一切。

  “大玄王朝崩散之后,御前道也經歷了幾次磨難,跟我驚龍會更是有了數次交鋒。

  “最后不知道為什么,卻總是偃旗息鼓。

  “其后,天地四方,各占一處。

  “我驚龍會駐足西州,他御前道駐足北川。

  “但是彼此都不愿意讓對方將勢力蔓延到身邊的地域。

  “所以,我驚龍會只能延伸觸角到東荒,默默發展,積蓄壯大。

  “而御前道,則是悄然于南海扎根。

  “如此,將天地四方以橫縱之勢劃開,讓彼此勢力難以連接成型,維持一個不上不下之局,穩定整體局面。

  “只不過,我驚龍會于東荒之中的計劃,似乎處處受阻。

  “這當中我聽說,是前往東荒之人,辦事不力。

  “又有說,數十年前,曾經前往東荒的大人物,有了二心,私自行事,全然不顧東荒大局。

  “這才導致,東荒失利。

  “但是……御前道于南海之上,卻是非同凡響。

  “他們藏頭露尾的勢力有多少,尚且不得而知。

  “僅僅明面上的一處,便有那龍王殿為南海三大勢力之一。

  “以至于我驚龍會所屬七殺殿,但凡露出絲毫苗頭,便會遭受御前道的猛烈打擊。

  “最終只能處處小心,不敢露出絲毫痕跡。”

  他開頭的時候,情緒尚且還算是高昂。

  越是說到后來,便越是憤憤難平,以至于連連嘆息。

  蘇陌則是一笑:

  “原來如此,御前道竟然是這般來歷,那卻不知道驚龍會又是何等來歷?”

  “……我也不知道。”

  為首那人輕輕搖頭。

  蘇陌眉頭一揚:“此言當真?”

  “絕無絲毫虛假。”

  那人當即說道:“你應當也知道,我身處所在,關于組織之中的秘密,憑我的身份怎么可能知道?

  “相反,對頭的情報,卻是擺在了每一個人的面前。”

  這倒是一句實話。

  對對手了解的越多,戰勝的可能就越大。

  而自身所處的組織,卻因為地位受限,反而了解沒有那么多了。

  不過,就方才此人話語之中,也有一些地方經不起推敲。

  驚龍會處事一直以來都是小心翼翼。

  這一點,不管是在南海還是在東荒,都是如此。

  南海如果說御前道勢力龐大,連龍王殿都是御前道所屬,他們小心翼翼倒也理所當然。

  但是東荒既然是驚龍會觸角延伸之處。

  那他們那般的小心翼翼,卻又是在防備什么人?

  數十年前前往東荒的那位大人物,想來就是魍魎院下的那位龍門第三驚。

  此人是否有二心,倒是難說。

  不過所行所為,確實是讓人看不明白。

  但是,非要說東荒失利,責任歸咎于此人,未免是欲加之罪。

  既然自大玄王朝分崩離析開始,御前道和驚龍會便已經存在于世。

  那這兩者都是發展壯大了將近三百年的恐怖勢力。

  幾十年的時間,卻又能左右什么?

  總不至于說,一直到幾十年前,驚龍會這才開始發展吧?

  蘇陌心中念頭輾轉,感覺要么是這為首之人了解也不算太多,要么就是東荒之上,應該另有玄機。

  只是,如今東荒幾乎已經盡在掌握之中。

  這暗藏的玄機,卻又來自于何處?

  不知怎么的,白虎城中見到的那些訊息,又一次浮上心頭。

  紫陽門內,蘇天陽昔年臥房書架之下,所藏著的那一本手札里記載的那一句話,也不免在心頭流淌。

  魑魅魍魎,九月初九!

  他輕輕閉上雙眼,又詢問了幾句關于驚龍會的事情。

  但是為首之人所知道的,確實是不太多。

  不過今夜至此,收獲已經極為豐富了。

  最后確定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情報之后,蘇陌便索性一指將眼前這為首之人點殺。

  那人雖死,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放松。

  他不怕死,只怕又被蘇陌關起來折磨。

  那種痛苦,一時一刻已經煎熬的宛如一生一世。

  倘若真的一生一世受此折磨……簡直無法想象。

  凌遲之行在此面前便像是斜風細雨。

  炮烙與之相比,更好似微風拂面。

  蘇陌眼見于此,也不猶豫,將在場幾個人盡數點死了之后,順勢將尸體扔到了那仍舊著火的破廟之中。

  火焰熊熊,舔舐尸身,徹底的毀尸滅跡。

  到了此時,蘇陌方才將那烈火道人點醒。

  烈火道人睜開雙眼環顧四周,有些茫然:

  “誰偷襲我?”

  “方才來了一個高手,把你點倒了就走。”

  烈火道人一臉迷茫的看著蘇陌,哪里會有這種無聊的高手?

  悄然靠近,就為了將自己點倒?

  在他看來,出手之人分明就是蘇陌。

  可是環顧四周,卻見到那幾個七殺殿的黑衣人已經不知所蹤,心頭不禁一緊:

  “這……這幾個人呢?難道那高手點倒了我之后,將這幾個人給救走了。”

  “沒錯。”

  蘇陌點了點頭:“臨走之前那人告訴我,他已經記住你了,回頭就會來找你。”

  烈火道人臉一白,抱著萬一之想的問道:

  “你……你騙我的對不對?

  “你,你在與我玩笑?”

  “嗯。”

  蘇陌點了點頭,滿是憐憫的看了他一眼:“騙你的。”

  如果蘇陌否定的話,烈火道人還真的不一定相信。

  然而眼前蘇陌不管是眼神,還是舉止,全都在告訴他……這才是騙他呢。

  他沒多久好活了,七殺殿的人之后肯定會來殺他的。

  所以蘇陌眼神憐憫。

  那是因為自己要死了啊。

  之所以說是騙自己的,這就是善意的謊言啊!

  為了讓自己在這有限的生命之中,過幾天舒心日子啊。

  烈火道人滿腦子跑火車,臉色一時一白,一時一青,整個人都魂不守舍。

  蘇陌斜了他一眼:

  “不知道道長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還是找個地方,抱成一團,默默等死?”

  烈火道人聞言周身一震,忍不住咬牙切齒:

  “憑什么?

  “你……你方才說,你有辦法讓七殺殿煙消云散,到底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

  “不過這件事情,得讓道長去辦,當中恐怕有極多兇險。”

  “富貴險中求!”

  烈火道人憤憤說道:

  “他娘的,不給老子活路,老子就算是要死,也得拉幾個墊背的。”

  “好。”

  蘇陌點了點頭:“這才有江湖前輩之風,實屬我輩楷模。

  “既如此……”

  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了一粒丹藥遞給了烈火道人。

  烈火道人一愣:“這是什么?”

  “毒藥。”

  “你要讓我下毒?”

  烈火道人眼睛一亮:“毒死這些王八蛋?”

  “不,這個毒藥是給你吃的。”

  蘇陌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

  烈火道人頓時無語:“我們兩個都是一套繩子上的螞蚱了,何必如此?”

  “嗯?”

  蘇陌有些疑惑的看了烈火道人一眼:

  “道長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誤會了什么?”

  “我從來都不怕七殺殿啊。

  “他們若是來找我的話,我甘之如飴,來一個殺一個就是了。趟若讓我拿到訊息,直搗黃龍,更是可以摘下那七殺殿殿主的人頭。”

  “一直以來,害怕七殺殿的人,都是你啊。這繩子上的螞蚱,也只有你一只。”

  “我……”

  烈火道人滿足的臟話在醞釀,發酵,最后硬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忍不住怒視蘇陌,感覺此人著實不當人子。

  說的全然不是人話。

  但……不是人話卻是實話。

  想到這里,烈火道人就更加傷心了,卻也更加迷茫了,他看了看手里的毒藥:

  “既如此,那為什么要給我吃毒藥?”

  “這不是為了讓前輩堅定信念嗎?”

  蘇陌一笑:“雖然跟前輩相識時間不長,不過,晚輩卻看的出來,前輩從來奉行的都是明哲保身之道。

  “今夜所言,極有可能是一時氣憤的激怒言語。

  “等今夜過去,道長倘若是恐懼之心大起,熱血消退,說不得就會望風而逃。

  “但是……蘇某為你出謀劃策,卻不是讓你半途而廢的。

  “有些話,不付出一些代價,豈能讓你聽到?

  “所以,這藥便是要讓你一往無前。

  “不是七殺殿亡,就是你烈火道人死。

  “如今你正是要死中求活,這道理,你可明白?

  “還是說,道長如今便已經沒了熱血?打算束手待斃?”

  “你……你簡直小看人!”

  烈火道人拿著這丹藥,一咬牙一跺腳,就塞進了嘴里,咕咚一聲吞了下去。

  然后才問蘇陌:

  “這藥的解藥,便等我依你之策,滅了這七殺殿之后,你再給我?”

  蘇陌斷然搖頭。

  烈火道人瞠目結舌:“什么意思?”

  蘇陌笑而不語。

  烈火道人的一張大紅臉,轉眼就白了:

  “不會是沒有解藥吧?”

  “對。”

  蘇陌笑的更加開心了。

  “你這個魔頭!!!”

  烈火道人怒發欲狂:“你……你竟然以如此卑鄙手段,害我性命?”

  “無妨無妨。”

  蘇陌輕輕擺手。

  “哪里無妨了啊?”

  烈火道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人讓自己吃了沒有解藥的毒藥,然后還跟自己說,無妨無妨?

  你當然無妨,我有啊!!

  一時之間烈火道人是欲哭無淚,想要跟蘇陌拼了,卻又知道自己是真的打不過。

  整個人徹底的麻在了當場。

結果就聽到  “好了好了,不與前輩玩笑了。

  “此藥效用半年之后便會發作。

  “到了那會,前輩無論成未成事,都必須找到蘇某,否則的話,必然腸穿肚爛而亡。”

  說到最后的時候,已經是嚴詞厲色。

  烈火道人不禁心頭一緊,凜然點頭。

  有心想要再問一句,蘇陌是不是騙自己的。

  卻又擔心,蘇陌毫不猶豫的來了一句‘沒錯,就是騙你的,實則這藥根本就沒有解藥’。

  那自己是真的就沒有半點指望了。

  現如今烈火道人就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被攪和成了一團漿糊。

  自己吃的到底是不是毒藥?

  到底有沒有解藥?

  蘇陌到底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完全無法分辨了。

  這人年紀輕輕,心機如鬼,行事如魔。

  偏生龍木島上竟然創下了好大的俠名……

  俠名!

  我呸!

  根本就是個魔頭!

  然而此時此刻,這些話也只能在心中罵罵,過過干癮,臉上則是露出了討好之色:

  “那……敢問蘇大俠,我該怎么做?”

  “簡單。”

  “七殺殿雖然厲害,但是于南海之上并非沒有對手。

  “只不過,這對手……未必會輕易出現。

  “這樣,你只需要做兩件事,七殺殿便會自顧不暇。”

  “請蘇大俠明示!”

  烈火道人看他言之鑿鑿,心中不免生出希望。

  蘇陌便伸出了手指頭:

  “第一件事,你去找天機閣賣個消息。”

  “天機閣……”

  烈火道人一愣:“天機閣還收消息嗎?”

  “自然是收的。”

  “那……那我賣什么消息?”

  “你說呢?”

  “七殺殿子木先生現如今藏于何處?放眼天下,幾人知道?”

  “原來如此!”

  烈火道人恍然大悟,但是卻又忍不住問道:

  “難道七殺殿的對頭,會從天機閣買消息嗎?”

  “難說啊。”

  蘇陌一笑:“但何妨一試呢?”

  “有理有理。”

  烈火道人當即點頭:“那第二件事呢?”

  “你去雙龍城,找一處上好的位置,等著看戲就是了。”

  “……那這場戲,什么時候才會上演?”

  “我也不知道。”

  “不過,總歸是會演的。而你要做的事情就是……”

  他說到這里,忽然打了一個呼哨。

  就聽到天空之中驟然傳來了一聲鷹唳,緊跟著一只碩大的信鷹已經到了蘇陌頭頂盤旋。

  蘇陌對烈火道人說道:“它會跟著你,當這場戲上演之后,你不要出面,只要靜靜觀看。看完了之后,我要知道,這些戲子……都是什么人。”

  烈火道人聽到這里。

  感覺自己是明白了,但是好像明白的又不太徹底。

  不過總歸來說,讓自己做的事情倒是簡單。

  當即點頭說道:“那好,我幾時出發?”

  “現在就走。”

  “告辭。”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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