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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燃木甲

  烈火道人被蘇陌又一次叫破行藏,本想狂奔而去。

  然而下一刻,便嘆了口氣。

  回過頭來,干巴巴的一笑:

  “我,我去解個手。”

  “憋一會吧。”

  蘇陌擺了擺手,顯然也不打算戳破他這小小伎倆:

  “我最后還想要跟你打聽一件事。”

  “……你要問什么,不能一口氣全都問出來嗎?”

  烈火道人一陣無奈,攤開兩只手:

  “問吧,我全都告訴你。”

  蘇陌今天想問的事情,其實也都問的差不多了。

  如今只剩下了一個問題:

  “齊家,到底發生了什么?”

  “齊家?”

  烈火道人一愣:“你不知道?今日閑云閣內,齊頂天沒跟你說?”

  “沒有。”

  蘇陌微微搖頭。

  烈火道人一時之間嘖嘖稱奇:

  “這難道是不想讓你卷入其中?

  “到底是這齊頂天良心太好,還是說,他也在忌憚你?所以不敢跟你直說……

  “而且,他既然不說,你跑到我這里打聽什么?

  “這事跟你也沒有什么關系,何必自找麻煩?”

  “道長的問題未免太多。”

  蘇陌靜靜地瞥了烈火道人一眼。

  烈火道人心頭一緊,心中暗罵了一聲,到底是誰一晚上都在問問題啊?

  現如今反倒是嫌棄我問題多了!?

  心中如此想法,臉上卻是干笑了兩聲:

  “哪里哪里,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嗯,你想要知道齊家的事,我這就告訴你。

  “你可知道,南海盟有一件重寶?”

  “昊日金刀?”

  蘇陌脫口而出這四個字。

  龍木島上,毒尊曾經跟他提過。

  南海盟有昊日金刀,歸墟島有無量乾坤,龍王殿有龍王鑒。

  皆為非凡寶物。

  龍王鑒蘇陌已經見識到了,如今就在懷中安穩躺著呢。

  此物能夠跟白虎體內圣器產生呼應,蘇陌懷疑,這東西極有可能跟當年自白虎遺族搶走的那些圣器碎片有關系。

  畢竟龍王殿那邊所用的,不管是九陰玄冰策,還是玄冰七絕。

  都能夠讓人聯想到,昔年的大玄四大高手。

  烈火道人微微一笑:

  “正是昊日金刀!

  “那你可知道這昊日金刀的來歷?”

  蘇陌揚了揚眉,微微抱拳:

  “在下見聞淺薄,還請前輩賜教。”

  “咳咳咳……不敢不敢。”

  烈火道人這才想起來,眼前這位可不是自己賣關子的好對象。

  當即老老實實的說道:

  “這件事情,傳說已久早已不可考,所以,我姑妄說之,你姑妄聽之。

  “相傳數百年前,武林中曾經出現過一件異寶,引起江湖震動,掀起滔天浩劫。

  “以至于南海之上,血流漂櫓,海水都被染紅。

  “而這件東西……被稱之為昊日金石!

  “昊日金石是自天外而來。

  “傳聞說,此物初時為一高手所得,借此成就一門絕頂神功。

  “縱橫南海,江湖人無不震驚。

  “有心人明察暗訪,認定其為昊日金石之功,便動了心思。

  “趁著這位高手外出之時,擄走了他的妻兒,逼迫此人將昊日金石交出來。

  “最后那高手未曾就范,他的妻兒卻是被那些人,當著他的面全都殺了。

  “引得那高手怒發如狂,將在場之人斬盡殺絕。

  “這消息傳出去之后,昊日金石的事情也就徹底藏不住了。

  “江湖人都想要從此人的掌中奪取昊日金石,好成就驚天藝業,而只要是為了昊日金石而來的,此人又絕不手下留情。

  “如此一來,人越殺越多,大幕拉開,引的江湖云動。

  “幾乎將整個南海,盡數卷入其中。

  “據聞最終一戰,足足打了一個月。

  “那高手渴飲鮮血,餓餐人肉。

  “站在尸山血海之上,仰天狂笑,震懾人心。

  “而到了那會,人們幾乎也都忘了,自己到底是為了什么來參加此戰。

  “所有人都殺紅了眼。

  “至于那高手,哪怕武功蓋世,也不過是肉體凡胎,如何能夠以一人之力敵天下?

  “最后終究被當時的眾多江湖高手聯手所殺。

  “此一役,南海江湖元氣大傷,高手死傷無數。

  “而戰后,人們卻又發現,那昊日金石,根本就不具備讓人武功突飛猛進的奇效。

  “只是一件灼熱如火的奇石。

  “有人嘗試引奇石火勁入體,卻將自己燒的灰都不剩。

  “更遑論增長內力了。

  “此真相更是讓人難以接受。

  “為此也引發了一些亂子,不過卻也不值一提。

  “最后,有人將其交給了一位高手匠人,讓其打造兵器。

  “這位匠人手段非凡,將這昊日金石鑄成了一把刀。

  “所有火勁,盡數被其內斂于刀身之中。

  “外表看來,只是一把尋常金刀,甚至還不如鐵匠鋪子里買的鐵刀鋒利。

  “久而久之,對此刀也就無人問津了。

  “一直到南海盟橫空出世,南海盟盟主,手持昊日金刀,縱橫海上,無往不利。

  “人們才知道,有人利用這昊日金刀,獨創一門刀訣。

  “運使此訣,可引出昊日金刀之中,內藏的火勁,發揮出莫大神通手段。

  “只是那會,南海盟收拾了南海半壁江山。

  “誰又敢去搶奪南海盟的寶物?”

  蘇陌皺著眉頭,聽他說完:

  “這又跟齊家有什么關系?”

  烈火道人似乎很是滿意蘇陌這幅求教的模樣,便笑著說道:

  “這些年來,南海盟憑借昊日金刀,縱橫南海,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只是昊日金刀傳承已久,卻終究有些磨損,據聞,威力大減。

  “所以,南海盟盟主這邊現如今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亂轉。

  “沒有昊日金刀鎮壓,南海盟根基難穩。

  “而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個消息于江湖之上流傳。”

  “什么消息?”

  “當年那位打造昊日金刀的巧手匠人,利用昊日金石,并不只是做了一把刀。

  “他將昊日金石一分為二,大的一塊做了刀。

  “小的一塊,卻是被他拆磨成線,又輔以各種珍貴材料,打造了一件薄如蟬翼的貼身軟甲。

  “命名為燃木甲!

  “而這燃木甲……便是齊家世代相傳的至寶。”

  聽到這里,蘇陌便明白了:

  “昊日金刀損壞,南海盟想要讓齊家交出燃木甲,重鑄昊日金刀?”

  “正是如此!”

  烈火道人咧嘴一笑:

  “齊家能夠有今日的威風,便是因為南海盟。

  “齊頂天為南海盟第三長老,這些年來,享受了太多南海盟給予的好處。

  “如今昊日金刀破損,南海盟想要請齊頂天交出燃木甲,實是無可否非。

  “但是……齊頂天又如何能夠甘心交出這家傳至寶?

  “咱們這些人便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情,才會拜訪齊家。

  “想要看看有沒有機會,從中運籌。”

  “原來如此。”

  蘇陌輕輕地出了口氣,這當中的事情,果然不算是什么秘密。

  至少在很多人的眼中,這些事情已經算是半公開的了。

  從當前的情況來看,齊頂天明面上絕不可能拒絕南海盟這邊的提議。

  而只要他不拒絕,南海盟便沒有理由大動干戈。

  只是這私底下又會施展什么手段,卻是誰都說不清楚的了。

  烈火道人,魔刀鬼劍,鐵婆婆,甚至那唐鋒,都是看準了此間之事,方才來到了齊家。

  說是幫忙,實則也是各有心機。

  畢竟,就算是不提那昊日金刀,燃木甲一類的寶物。

  單就齊家這龐然大物,一旦崩散,能夠從中獲得多少好處,簡直不敢想象。

  而齊頂天聽說了自己在龍木島上的所作所為之后,顯然也是有求于自己。

  其后改變主意,說不得真的是因為魏紫衣的關系?

  他心中略作權衡,便是一嘆。

  這件事情已經不適合暗中調查了,尋個時候,去跟那齊頂天開門見山吧。

  燃木甲無論如何,不容有失。

  魏紫衣的一條小命,就牽掛在這上面了。

  從某些方面來說,彼此目的也算是一致。

  但是……該怎么說法,卻得仔細斟酌。

  想到這里,他重新將目光放在了烈火道人的身上。

  烈火道人只覺得渾身一緊:

  “你……你又想做什么?”

  蘇陌一笑:“前輩何必如此緊張?我該問的事情,也問的差不多了。

  “如今前輩可有興趣,陪我問問他們?”

  他伸手一指那七殺殿中的四個人。

  烈火道人眉頭一揚:

  “七殺殿的人,只怕沒有這么容易開口。”

  蘇陌點了點頭:“我想也是。”

  他說完之后,來到了這幾個人的跟前,捏開嘴巴檢查了一下,果然從每個人的口中,都找到了一顆毒牙。

  其后運指如飛,直接點在了這幾個人的玉堂穴上。

  烈火道人將這看在眼里,不過見到這幾個人身形并無絲毫變化,唯獨眼珠子發紅,一時之間有些不明所以。

  蘇陌則笑著說道:

  “西門懷的事情,前輩為人所算。

  “卻不知道如今有何打算?”

  烈火道人眉頭緊鎖:“這件事情確實是氣煞人也,我縱橫江湖數十年,經歷大小陣仗無數。

  “如今,卻險些被人陰死在這遮風山破廟之中。

  “當真可恨可惱!”

  他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仿佛七殺殿的人在他面前出現,都得被他生吃了一般。

  但是下一刻,就話鋒一轉:

  “不過我孤家寡人一個,跟他們作對,只怕是自尋死路。

  “我連這七個聯手,都未必能夠戰而勝之。

  “更遑論其他?

  “年輕那會,我倒也曾經真個性烈如火過。

  “如今……留得性命,享盡眼前繁華,卻又比什么都重要了。”

  “嗯,明白了。”

  蘇陌一笑:“前輩怕了。”

  烈火道人嘴角一抽:

  “看破不說破,何必說的這般難聽?”

  “那如果說,蘇某有辦法讓這七殺殿,煙消云散……

  “但需要前輩幫忙做些事情,卻不知道前輩敢是不敢?”

  “嗯?”

  烈火道人看向蘇陌。

  見他嘴角泛起一絲輕笑,不能說自信,只能說是淡然。

  仿佛七殺殿于他眼中,什么都不是一樣。

  彈指之間,就可以讓其灰飛煙滅。

  這讓烈火道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你這話……到底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前輩一試便知。”

  蘇陌笑吟吟的說道:“當然,前輩也可以將腦袋埋起來。

  “等著七殺殿這把刀,忽然從天而降,取走你這大好頭顱。”

  “這……”

  蘇陌這話直接戳在了烈火道人的心窩子上。

  今天晚上的事情,七殺殿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七個人來了,結果一個回去的都沒有,他烈火道人還活蹦亂跳。

  若說七殺殿會就此放任他繼續逍遙江湖,那是誰都不會相信的。

  蘇陌出現在這里,毫無征兆。

  更不會成為七殺殿的目標。

  而哪怕自己在被七殺殿的人找到之后,將蘇陌的事情告訴他們,自己只怕也難逃一死。

  這當中有一個死結,是怎么都解不開的。

  更要命的是……

  蘇陌能夠想到這一點,他真的會等七殺殿的人來殺自己?

  豈有不在這里將自己滅口的道理?

  所以,方才這話,其實根本不是詢問自己要不要幫忙對付七殺殿。

  他真正想問的是……自己到底想死還是想活!?

  一念及此,烈火道人忽然就什么心氣都沒有了,蔫頭巴腦的問道:

  “說吧,讓我做什么?”

  “前輩是想通了?”

  蘇陌笑吟吟的看了一眼烈火道人:

  “不過前輩要做什么,還得看他們怎么說……

  “嗯,時候也差不多了。”

  他說到這里,忽然屈指一彈,一縷勁風破空而去,這四個人當中的一個,當即周身一震。

  再看蘇陌,那平靜之色已經煙消云散。

  宛如看著人間惡鬼!

  “我問你答,不過放心,我這人素來心軟,你縱然是不說,我也不會殺你,無非是再點你一下而已。”

  蘇陌滿臉笑容,語氣柔和。

  烈火道人忍不住白了蘇陌一眼:

  “七殺殿至今為止沒有什么消息傳出江湖,你這般和藹可親,只怕什么都問不出來。”

  話音至此,就見到那七殺殿的黑衣人,嘴唇直哆嗦:

  “你……你問……

  “不過我所知有限,未必能夠盡數回答。

  “但只要是我知道的,絕對會如實奉告。

  “我,只求你問完之后,讓我死!”

  “好。”

  蘇陌點了點頭:“放心吧,你只要如實回答,我必殺你。”

  “多謝。”

  七殺殿那人如蒙大赦,感激涕零。

  烈火道人就感覺眼前這一切,如夢似幻。

  他縱橫江湖一生,還第一次眼見如此咄咄怪事。

  尋常時候,抓到了人,想要逼問內容,不應該說回答之后,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嗎?

  蘇陌這不按常理出牌也就算了,被抓的人也不按常理出牌。

  人家要殺你,你還謝謝?

  這到底是鬧的什么玄虛?

  蘇陌也不猶豫,直接開口問道:

  “為什么要買西門懷?”

  “不知道。”

  那人當即搖頭。

  烈火道人差點笑出聲來。

  只當這七殺殿的人,嘴上答應的痛快,實則就是應付了事。

  蘇陌卻不在意,繼而問道:

  “今夜拿到了西門懷之后,你們會將他送往何處?”

  “雙龍城。”

  “雙龍城哪里?”

  “我不知道。”

  “誰知道?”

  “他。”

  那人伸手一指旁邊的人:“我們七人,以他為首。”

  除了第一個問題不知道之外,剩下的幾個問題,這人回答的卻是沒有絲毫猶豫。

  烈火道人感覺自己腦瓜子都嗡嗡的。

  七殺殿啊!

  神秘至極的七殺殿啊!

  如此不能保守秘密,你們七殺殿,到底是怎么神秘到了今日的啊?

  蘇陌微微點頭,又解開了那為首之人的穴道。

  “雙龍城何處?”

  蘇陌重新問。

  烈火道人當即豎起了耳朵,這會功夫,心中竟然隱隱期盼這為首之人,能是個硬骨頭。

  結果自然是大失所望。

  為首這人想都沒想:

  “騰府大宅。”

  “騰府?”

  烈火道人眉頭微微一皺:“雙龍城滕家?你這是想要禍水東引?”

  “……不是滕家。”

  那人沉聲說道:“子木先生殺了滕家賬房周安,李代桃僵。

  “我們抓人,是要交給他。

  “然后由他安排,帶離此地。”

  “抓西門懷的原因是什么?”

  “為了他懷中的海圖,以及玉冠淬心經。”

  蘇陌眉頭微微一揚:

  “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

  那人搖了搖頭:“命令如此而已。”

  蘇陌若有所思,忽然又問道:

  “你們到底在怕什么?”

  那為首之人微微一愣,卻也不敢有所隱瞞:

  “說出來,您可能不知道……

  “我們怕的是一個龐大至極的勢力。

  “其名為……”

  話說至此,蘇陌忽然伸手在烈火道人的脖頸上一按。

  烈火道人一則沒有想到蘇陌竟然會出手偷襲,二則正注意傾聽那為首之人說話。

  全然沒有防備之下,被蘇陌一指按去,哼都沒哼一聲,兩眼一翻已經昏了過去。

  而他沒能聽到的是三個字:

  “……御前道。”

  聽到此人前面的那些話之后,蘇陌便已經想到了此節。

  只不過,未曾確定,他們到底怕的是御前道,還是驚龍會。

  但不管是哪一個,都不是烈火道人能夠知道的東西。

  此時聽到這御前道三字之后,蘇陌的嘴角總算是微微勾起:

  “你們……來自于驚龍會?”

  那為首之人瞳孔猛然一縮:

  “你怎么知道?”

  ps:今天嚇我一跳,上午忽然頭疼,以為舊病復發……吃了一粒布洛芬之后,屁事沒有,好懸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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