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龍會中的大人物。
所言從無不中。
蘇陌第一時間想到的,自然是東門庸。
他抬頭看了諸葛千秋一眼,輕輕一笑:
「這位如果真的是驚龍會中的大人物,他怎么可能對你們如實相告?
「你們就不擔心,這是驚龍會對你們用的手段嗎?」
「驚龍會想要對付咱們,何必施展什么手段?」
諸葛千秋眉頭微蹙,輕輕搖頭:
「你終究不了解驚龍會,自然不知道他們的厲害。」
蘇陌點了點頭:
「這倒也對……
「那不知道這位大人物,又是什么人?」
諸葛千秋聽到這里,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我與閣下推心置腹,可至今為止,卻還不知道閣下究竟是什么人。
「此人對我敬龍堂有天大恩德。
「你若是不能表明身份和立場,我是絕不能將此人的消息,透露給你。」
蘇陌輕輕點頭:
「這話倒也有理。」
他說到這里,站起身來:
「既如此,在下告辭。」
諸葛千秋豈能容他走脫,連忙說道:
「且慢!」
「還有事?」
蘇陌回頭看向了諸葛千秋。
諸葛千秋眉頭緊鎖:
「你就這樣走了?」
「不然呢?」
蘇陌一笑:
「你殺了司空化極,取而代之。
「想要將御庭山上的這一潭水盡數攪渾,也自可由著你亂來。
「現如今,我要走,你還想節外生枝?」
「我……」
諸葛千秋一時啞口無言。
最后只好點了點頭:
「既如此,那你走吧。」
蘇陌卻看了司空化極的尸體一眼:
「這尸體,我來幫你處置了吧。」
這是路過的好心人嗎?
諸葛千秋自然不會相信,當即輕輕搖頭:
「我……」
一句話剛剛說了一個字,忽然覺得有風撲面而來,當即想都不想便已經一掌印了出去。
砰地一聲悶響。
諸葛千秋身形一震,禁不住連退數步 再抬頭,那人影已經消失在了窗外。
唯有一個聲音傳入耳邊:
「既然裝成傷病,自然還是得有傷在身才像。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這聲音落下,諸葛千秋便已經是臉色一變,一口鮮血噴出。
當即連忙調運內息行氣,片刻之后方才睜開雙眼:
「好深厚的掌力!
「這人到底是誰?」
他雙眸之中全都是不敢置信之色。
他自問自己的武功,雖然不能跟驚龍會內那些大人物相比。
但是放眼西州,也絕對是最頂尖的高手。
卻不想,這一掌竟然敗得干脆。
這還是對方隨手一掌,倘若他認真對待,那會是何等了得?
此時再來到窗前往外看,哪里還有蘇陌他們的影子?
一時呆立窗前,眼神陰晴不定。
而此時此刻,未央宮外一處空地之上。
蘇陌將尸體放在地上。
花十一娘側立一旁,看著這尸體,滿臉復雜之色。
抬頭看了蘇陌一眼:
「你將這尸體搶出來做什么?」
方才蘇陌跟諸葛千秋一番對答的時候,她其實就在那軟塌之后藏身。
其后蘇陌搶了尸體,打了諸葛千秋一掌,趁著此人后退之時,一手帶著尸體,一手抓著花十一娘,便從窗口離開。
只是,花十一娘好不理解,拿來一具尸體,這是打算收藏嗎?
蘇陌沒有理會她,略微猶豫之后,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盒子。
這盒子花十一娘自然認識。
這是陸仁去順風鏢局托的鏢。
然后她就眼睜睜看著,蘇陌將這盒子放到了那尸體的手上。
此舉屬實是讓花十一娘看的瞠目結舌。
心說這位武功高強的前輩,難道是失心瘋了不成?
人都死了,你還使命必達?
這就是這位前輩對于押鏢這行當的執著嗎?
卻不知道,此時蘇陌則是靜靜的等待系統給他提示。
然而等了片刻,也沒有任何消息。
他這才將盒子拿到一邊,然后伸出手來,揉按這尸體的面皮。
可是揉搓半晌,也沒有任何變化。
花十一娘看到這里,也多少有些明白過來了:
「你懷疑,這司空化極是假的?」
「不是懷疑,他必然是假的。」
如果司空化極死了的話,自己這系統雖然是個2G版本的,但是也必然會有反應。
否則的話,這BUG就太致命了。
只需要一趟鏢的接受者死于非命,自己這任務就徹底卡死了。
如今任務未曾失敗。
可見等著接鏢的人還安然健在。
方才他抱著萬一之念,想要將盒子放在尸體手上,看看會不會有奇跡發生。
結果也沒有絲毫變化。
由此可見,這人絕不會是司空化極。
但是在臉上揉捏半晌,也不見人皮面具。
要么是這替身長得跟司空化極一模一樣,要么……就是真正的司空化極,從未顯于人前。
至于說,會不會應該將鏢交給那偽裝成了司空化極的諸葛千秋。
這一點絕不可能。
雖然當年蘇陌接玄機扣那一趟鏢,說是交給王相林,實則交給了玉靈心同樣完成了任務。
但是……那其實從最開始就是玉靈心設的局。
從來就沒有什么王相林,只有一個玉靈心。
玉靈心既然就是王相林,那交給她自然就算是完成了任務。
花十一娘雖然詫異于蘇陌言語之中的篤定。
卻也不求甚解。
此人比自己聰明百倍,他所思所想,自己左右也想不明白,何必多做糾結?
只是想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他既然是假的司空化極,那真正的司空化極,又在何處?」
蘇陌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這個問題的答桉,再過幾日,應該就有眉目了。」
「哦?」
花十一娘想要追問一個究竟,然而蘇陌卻不給她這樣的機會。
輕輕一笑:
「走吧,回去了。」
「這就走了?」
「你打算在這里過夜?」
蘇陌看了看周圍,輕輕搖頭:「以天當被地當床,你果然不愧是江湖女俠。」
花十一娘一陣無語。
就見得蘇陌伸手一探,拿過了她的肩頭,緊跟 著身形一晃,轉眼消失于夜幕之下。
當然,同時帶走的還有尸體。
花十一娘滿臉古怪:
「你一直帶著這尸體作甚?」
「有大用!」
至于什么用,蘇陌自然也沒說。
當天夜里,果然又發生了一件聳人聽聞的事情。
張長老也被人殺了。
人皮被人剝下,尸體丟給了野狗。
比周長老更加凄慘的是,當天景門的人找到張長老那渾身無皮的尸體時。
整具尸體已經被野狗吃掉了一多半。
剩下的一小半也給咬的支離破碎。
縱然是手藝再好的縫尸匠,這會也難以給他拼湊完整。
太零碎了……
這件事情發生之后,天景門自然震動。
天景門作為一堂八門九峰之一,什么時候有過這樣連番的慘桉發生?
尤其是當那「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八個字出現的時候,更是讓不少人心頭駭然。
這話的意思大家都了解。
只是不明白,這話從何說起?
但是很快,大家就想到這話該從何說起了。
伯言居士先前挑戰司空化極,言稱此人修煉奪天化神大·法,手段殘酷至極。
當時大家都不知道這奪天化神大·法是個什么意思。
可經過了一連串的偷偷傳播,當中到底還是有明白人的。
畢竟這會御庭山上有不少人都是司空化極的仇敵。
遠的姑且不提,近一點的,一個百歲城邢家,一個是那陸仁。
對這件事情都是有些了解的。
如此這般一說之下,這才知道,奪天化神大·法,竟然可以將人徹底化去,獨留一張人皮。
這么說來,對張長老和周長老狠下毒手的人,自然不用多說,必然是這奪天化神大·法之下的苦主。
這是來報仇的啊!
當然,這是說法之一。
也有人說奪天化神大·法聞所未聞,誰知道是真是假,江湖人慣會捕風捉影,萬一就是以訛傳訛,豈非是冤枉好人?
倒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八個字,有見多識廣之人,說是自南海傳來。
因為南海有至尊,名曰蘇陌。
此人有一門神功叫斗轉星移。
正有一句話來形容這門武功,那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如今看張長老和周長老的慘相,可見這應該就是那蘇陌渡海而來,想要于御庭山上,一展身手,殺人示威來了。
這話竟然當真也有人信。
一時義憤填膺者有,心存膽怯者也有。
不過還有人就是單純跟著起哄。
比如說,蘇陌眼前坐著的這位,在床上盤著腿,嘴里嗑瓜子的花十一娘:
「你們說,這南海至尊到底是個什么人物?
「聽名頭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不過什么樣的人,能夠下手將這整個南海一統?
「料想此人,必然心狠手辣,殺人如麻。」
楊小云順勢遞了杯茶過來:
「這位南海至尊,當不至于這般殘暴。
「現如今南海也算是太平,如果此人當真如同花姐姐所說,那南海只怕早就已經血流成河了。」
花十一娘緊忙接過了楊小云遞來的茶杯,喝了一口之后,放在了床沿上,笑著說道:
「據我所知啊,這武功越高,性子就越怪……
「這人武功高到南海第一,聽說還是東荒第一。
「料想脾氣絕對古怪至極。
「說不定就有點什么癖好……」
蘇陌聽到這里,屬實是有點聽不下去了:
「花大姐,人后莫要妄議是非,萬一這話傳到這位南海至尊的耳朵里那該如何?」
「那又怎樣?」
花十一娘一抱胳膊:
「他是高高在上,頂了天的大人物。
「一言決生死,多少人看他臉色活著。
「豈會知道咱們關起門來的議論?
「難道你們會告發我不成?」
「……這倒也不至于。」
「那就是了,他這種九天之上神仙一樣的人物,又怎么會低頭看向淤泥之中的我這種小人物?
「隨口閑談兩句,沒啥大不了的。
「縱然真的有人告密,他都未必有閑工夫搭理我。
「不過我還真的有點好奇,你說這人會長什么樣?」
「還能是什么樣?」
蘇陌嘆了口氣:「一個鼻子一張嘴,兩只眼睛兩條腿,可不就是個人樣?」
「那可不一定。」
花十一娘說道:「非凡之人有非凡之相,萬一他就三頭六臂呢?」
「那不是妖怪?」
「就算是妖怪,也是頂厲害頂厲害的那種。」
花十一娘嘖嘖笑道:
「你說,會不會跟說書的說的一樣,都是那種,身高八丈,腰粗也是八丈。吐口吐沫,都能打死一個人,眼睛一瞪,人家就得魂飛魄散?」
「你你你……」
蘇陌拿手點指,屬實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一邊的魏紫衣跟小司徒,差點沒給活活笑死。
「你們笑什么?」
花十一娘兀自不覺:「反正我就覺得,這人啊,肯定不一般。不過,我倒是知道,昨天晚上這事,必然不是他干的。」
「哦?」
魏紫衣眼珠子一轉:
「花姐姐難道知道些什么?
「為何如此肯定?」
「我……」
花十一娘張了張嘴,然后搖頭說道:
「你們想啊,他可是南海至尊,豈會偷偷摸摸殺人。
「他要是對西州有所企圖,直接來西州就好了嘛。
「何必這般費勁折騰?」
「這話倒是有道理。」
魏紫衣點了點頭,還想要再問,忽然就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傳來。
眾人往外看,就見到陸仁站在門口,輕聲說道:
「小十一,你過來一下,我有點事情跟你商量。」
「好。」
花十一娘如蒙大赦,趕緊出門。
生怕魏紫衣再問些什么,自己招架不過來。
眼瞅著這兩個人轉眼離去,楊小云這才看向了蘇陌:
「陸仁這個時候過來,難道是……」
蘇陌輕輕點頭,卻并不多說。
只是微微一笑:
「估摸著晚一點,邢戰他們就會過來一趟,到時候就知道了。」
「恩。」
楊小云點了點頭:
「你今日不出門了?」
「不出門了。」
蘇陌搖了搖頭:
「魏虎妞,一會你去幫我給老陳捎個話,讓他囑咐玉姑娘兩句。
「順便去拜訪一下我岳父大人。
「讓他這幾日,莫要出門了。
「還有,再讓老陳找一趟蕭何,傳訊給水無常。
「讓弟兄們著意隱藏,絕不可露出絲毫痕跡。
「御庭山不太平,這一局有人幫咱們下餌,有人故意做扣。
「魚兒有的已經上鉤,有的卻還在網外閑游,莫要驚擾了它們。」
「好。」
魏紫衣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咱們接下來,就等著了?」
楊小云看了蘇陌一眼。
「御庭山上這一局,雖然云遮霧繞,不過我也摸了個差不多了。
「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等著就好。」
蘇陌微微一笑,忽然蹲下來湊到了楊小云的小腹之前:「讓我聽聽。」
「……現如今你能聽到什么啊?」
楊小云哭笑不得:「且不說有還是沒有,縱然是當真有了。這會你也什么都聽不到才對……」
「那可不一定。」
蘇陌卻連連搖頭:
「我武功高強,耳聰目明,仔細一聽,哪里有聽不到的道理?
「我現如今就聽到他在你肚子里踢腿呢,八成是在練腿法。
「我有一路風神腿,正可傳授我兒。」
「……胡扯。」
楊小云半點不信。
蘇陌咧嘴一笑,也不跟她爭辯,只是湊過去聽。
片刻之后,他臉色一變:
「我好像,當真聽到了。」
「啊?」
楊小云呆了呆:「真的假的?」
「真的。」
蘇陌恨不能指天發誓:
「我真的聽到了,好似脈搏震動。不是你的……而是你肚子里真的有這么一個動靜。」
「這……」
楊小云忍不住看了小司徒一眼。
小司徒想了一下,笑道:
「應該是真的,雖然這月份還小,尋常人絕不可能聽到絲毫動靜。
「但是蘇大哥武功蓋世,指不定就真的有這遠勝于尋常人的本事。」
「……讓你們說的,我都好奇了。」
楊小云下意識的把手放在蘇陌的臉上,問道:
「那你可能聽出來,是男是女啊?」
「你容我問問。」
「又開始鬼扯了。」
楊小云咬了咬下唇,在蘇陌的臉上捏了一把:
「不鬧了,怪熱的。」
「那行吧。」
蘇陌站起身來,忽然說道:「聽聞孩子在母親肚子里的時候,便已經能夠聽到外界的聲音,這會跟他說話,他是會有反應的。你們說,我要不要在他大一點的時候,跟他講說拳法精要,掌法要義?
「待等他出生之后,便是拳掌雙絕?」
「人家孩子出生之后,是兩個小拳頭握著嚎啕大哭,你孩子出生之后,就是左手黑虎掏心,右手猴子偷桃?」
楊小云瞪大了雙眼。
蘇陌連連點頭,大為意動。
「……夫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嗎?」
「夫人且說,無有不應!」
「孩子出生之前,你莫要靠近我們娘倆可好?」
小司徒聽他們談笑,面上不禁浮現向往之色。
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小腹……頓時臉色通紅。
八字尚且沒有一撇呢。
自己在這胡思亂想些什么?
黃花大閨女,也不知羞……
而這一日開始,蘇陌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了。
御庭山上則仍舊是亂象一片。
今日這個死了,明日那個死了。
過了兩日,未央宮險些起了一場大火。
好在發現的早,不然的話,整個未央宮都得被付之一炬。
而這一日晚間。
有天景門的弟子登門。
帶來了兩個人。
說是順風鏢局的。
陸仁和邢戰他們也出來湊熱鬧。
結果就見到這兩位,竟然是兩個小姑娘。
一個扎著兩根羊角辮,身后背著兩桿紫金混元錘。
另外一個,則是一個小姑娘,長的眉清目秀的。
如今隨著那天景門大門打開,這眉清目秀的姑娘,尚未等看清楚眼前之人是誰,就哭喪著喊道:
「大當家的……二當家的,有豬腿沒有,我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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