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硯罕有的心里突然忐忑起來。倒不是害怕,而是面對未知以及傳說中的超絕人物前慣性的有些自然不起來。
不過,忐忑并不妨礙張硯暗自揣度這片出現得突兀又神異的大海。
“或許這就是為何星圖上路徑都是往這邊匯聚,但卻沒有標識的原因。因為不需要標識,只要能走到這里必然就能明白自己已經來到了這片亂域中最后的區域了。”張硯心里如是想到。
“不過,那通天圣人真的還在這里嗎?”同樣的疑惑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張硯的心里冒出來。
此亂域應該就是截教之根基所在,尚且被損毀到如此地步,若是通天圣人還在這里,又豈會坐視不理?
要么圣人已經不在。要么圣人受制沒有辦法出手。
至于此時,張硯心里更傾向于第一種可能。也就是圣人已經不在這里了。因為看這周圍的殘破也猜得出通天圣人在這場爭斗里絕對是大敗虧輸的結局。既然輸得這么徹底,連老家都被人給掀翻了,也就沒道理敵人會放你安然無恙的不管吧?
“可如果圣人不在了。那為何劍冢遺跡里會布置那么多金箔星圖,分明是要人尋找到這里來的。而且冥冥中關于我身上的氣運一說,以及那些牽線一樣的“巧合”也都無不是在推動我來到這里。
莫非圣人不是關鍵?而是圣人有什么東西遺留在此地不成?”
念及此處,張硯心里活泛起來。想到自己如今最想求的東西不就是一件可解決荒天域內麻煩的六道輪盤嗎?這種東西出自一位圣人之手才最是有可能。
試了試挪移,但沒有成功。那海面上縈繞的能量厚重得超乎想象,即便是空間規則也被重壓得失去了本有的活性。
甚至張硯御空都辦不到,只能踩在海面上,里面海面的實體存在借力同時卸力才能安穩的踏入那片虛空里懸著的無邊海域。
“這海水是真的?”張硯抬手撩了一捧海水湊近聞了聞,然后神念掃過之后頗為驚訝。因為他踩上來之后本是沒有感應到濃郁的五行水屬之氣的,以為腳下的大海只是看起來像而已。沒想到還真是海水,與荒天域里的大海沒有任何區別。只是內斂得厲害。
既然是真的海,那海面以下呢?又是什么狀況?
張硯念頭一起,身形便順著往下潛去。海里的空間果然比在外面看到的要廣闊太多。應該也是一種空間層面的折疊效果。不然這海底絕不可能如此深,以至于超過千丈。
不能確切海底多深同樣因為張硯的神念在這里沒有辦法如正常情況下那樣延伸出去,受到了同樣的壓迫,千余丈已經是他如今神念可以躥出去的最遠的距離了。
但就這一千丈的方圓內,張硯并沒有在海里探到任何活物。整片海里只有死寂。以及一種他也說不清是不是死氣的氣息在隱隱約約的從更深處飄上來。
心里好奇,要不下去探探?
猶豫了片刻之后張硯開始往下沉,但他還是高估了自己這具符兵的能力,也低估了此地的壓迫性。
往下挪了數百丈之后他就挪不動了。海水還是那些海水,可海水里摻雜的能量已經讓他的符兵身軀承受不住了。再繼續下潛符兵絕對免不了碎裂一途。
但如此重壓之下,張硯也有了一些別樣的發現。
“這些能量似乎并不會對水這種普通的東西產生擠壓。甚至可以從中無礙的穿行。這一點倒是跟五行之氣以及靈氣很像。”張硯越想越覺得兩者相似。但仔細分辨又能發現區別很大。五行之氣還有靈氣遠沒有這么厚重。
“浮上去吧,這里消耗實在太大了。”只是片刻之后張硯就篤定自己沒有辦法繼續深潛了。只能作罷,想要趕緊上浮離開這深海里巨大的能量壓迫,減輕身上的壓力。
或者打開地書撐起屏障。可地書又不是無消耗,周圍的壓迫力越往下越大,天知道地書的消耗張硯能承受到幾時?為了心里的好奇,付出大量消耗這并不太合算。
換別的法寶張硯也不是沒想過。可踏入此地之后他心里那股不安又再次浮現出來。所以萬相珠還是要再留一手。
于是張硯暫時作罷。準備之后再作判斷。
其實此時張硯的符兵身軀已經在受到壓迫性傷害了。只不過心臟位置的“圓球”起了緩解和即時修復的作用。不然此時符兵已經傷勢不輕了。
正當張硯開始上浮不到三息,他突然感覺到一股異常的水流從邊上席卷過來,速度之快,讓他在此地這種極限的受壓迫狀態下根本沒辦法避開。
“嗯?”張硯心里驚詫,但卻并不慌亂。來之前就早就提了一百二十小心了。此地不是善地更不是郊游的地方,每一步都可能遇到兇險。如今雖然突發意外,也是情理之中。
二話不說張硯身上開始架起一道道仙元護盾,同時手里萬相珠轉動,屬于地書的防御直接打開,瞬間符兵身軀上的擠壓感就為之消解,但從地書上傳導到張硯體內的力量同樣不小,并且隱隱約約能感覺到暗流沖來時其中暗藏的一股股巨大的吸扯力道,將他往更深處拖拽。
張硯撐起地書之后手段亦未停止,身處海里,即便周圍規則零碎,但他已經踏入這海域有一段時間了,并且對于五行屬的規則之力他也極為熟悉,于是幾乎同時就在操縱五行水屬的規則之力反向的推動自己的身軀往上,要擺脫下面暗流吸扯的力道。
可結果這暗流力道跟著張硯的加力也在增加,僵持了片刻之后張硯居然干不過對面,身軀正一點一點的被拖下去,并且拖行的速度越來越快。
張硯明白自己此時若不再變換手段,單靠五行水屬規則已經扛不住對方的吸扯力道了。天知道被拖下去會遇到什么。如今最穩妥最應該的就是讓自己能夠穩住并且脫離困境。
于是張硯頭上懸停的地書在他心念變幻之間瞬間變了模樣。地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拳頭大小的紫色珠子。
也就是在這珠子出現的同時,靠近張硯身周三丈內的所有海水就像被無形的力量一下排了出去,形成一個球形的空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