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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七章大明真亂了(1w2)

  溫體仁沒想到崇禎會把這個皮球給踢回來,只是應著頭皮道:

  “昨天唐世濟說,解散難民,每人給百錢,恐不足資遣返。”

  崇禎聽到這話,右顧輔臣錢士升:“可能增加?”

  錢士升當年是狀元,十分厭惡魏忠賢,救了不少東林黨人,甚至為了撫恤他們直接破產了,深受東林黨人的推崇。

  如今是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籌劃國家大事。

  先前就請求崇禎寬以御眾,簡以臨下,虛以宅心,平以出政。

  做事不要總是急于求成,溫首輔又以刻薄輔左,上下風氣這般,如何能做好事?

  崇禎接納了錢士升的建議,但心里對于他如此直白的指責自己的缺點,很是不滿。

  尤其是現在他正寵信溫體仁,這不僅是說他急于求成。

  關鍵是沒有識人之明,可以去識別身邊的重臣!

  關于北京城的說崇禎糟了瘟的童謠,他可是聽說過,只是沒想到之錢士升這個重臣也和那些風聞奏事的言官一個德行。

  怪不得東林黨人都推崇他!

  再加上前陣子山西武生請求向錘匪賀今朝一樣,搜刮江南富民補充國庫的建議,讓崇禎心動,又被錢士升等人據理力爭,觸犯了崇禎。

  但崇禎覺得自己應該大度起來,依舊在任用他。

  不過過不了太久,錢士升就會滾蛋回老家,待到崇禎上吊后,他才會號召人舉兵反清,事敗削發出家當頭陀了。

  面對皇帝詢問銀子的事,錢士升當即說道:

  “陛下,新餉三十萬兩雖然已經留下,此時賦未盡征,宣大又遭韃子劫掠,恐怕無法救濟。

  若是這些人必須要得到資助才能活下去,不僅僅給一張免死票就行,否則終究還會為賊。”

  朝廷讓百姓活不下去,除了當流賊,大抵還能有什么活法?

  錢士升話里的意思,一百文錢夠干什么用的?

  朝廷撥款幾萬兩,分到每個百姓手里能有多少!

  總之,就是希望皇帝在賑濟災民這件事上:加錢!

  崇禎思索良久,回避了加錢這件事,轉而說起了勛陽撫治蔣允儀身上,認為對他的處理太輕了。

  錢士升整個人都愣住了。

  據他所知光是皇城內的宦官,每個月的支出就有五十萬兩銀子,還不算其余宮女之以及各類嬪妃的吃穿用度。

  陛下稍微從內帑里掏出一點點銀子來,就能解決很多事!

  “朕覺得巡撫選拔有一些草率,就像提議五省總督一樣,你們都推薦洪承疇,有些拘泥于資格。”

  崇禎稍微思考了一二:“朕準備在建極殿舉行策問,親自出一道題。”

  內閣的朝臣們對崇禎說事跳脫起來,也十分習慣了。

  陛下一旦說道自己不想或者不能處理的事,都會略過。

  崇禎心里已經想好了問題,流賊漸擴勛廣,海寇時而擾浙閩,剿滅不速,民難未己,兼水旱頻發,應該如何消除這些隱患?

  而此時蒸蒸日上的荷蘭,在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支持下,為奪取大明對外貿易權,禁止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介入與中國的交易。

  為了打開明朝政府的貿易通道,荷蘭認為用火炮轟開明廷的大門,才是最快的舉措。

  為此,荷蘭東印度公司甚至還聯合了中國海域的海盜劉香。

  而臺灣海峽這一段的海盜扛把子自然是鄭芝龍,但是他通過熊文燦已經洗白,成為大明的官員。

  現在正在家鄉建造華麗的宅子,準備頤養天年了。

  先前他便在臺灣擊潰了荷蘭人,這幾年荷蘭人為了百倍的利益又來挑釁。

  鄭芝龍自是征召他麾下的所有戰船,準備與荷蘭的東印度公司在大海上干一仗,叫這些紅毛鬼去海底當真正的海鬼!

  錢士升不死心的給崇禎指了指南京督察院右都督御史唐世濟的奏疏,流寇分為亂民、驛卒、饑民、流氓等四類,希望陛下能夠分門別類的處理。

  即剿與撫的對策,崇禎表示贊同,并且讓內閣起草一份文件,專門送往陳奇瑜處要他酌情處理。

  絲毫不提錢的事,錢士升無奈!

  四川副總兵鄧玘一箭射傷紫金梁王自用,導致他傷重身死,在那個寒冷的冬天官軍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這件事隨著官軍取得幾場勝利,獲賊魁張有義,即一盞燈,才得以傳播開來。

  崇禎便下令升任鄧玘為總兵。

  鄧玘非常興奮,連戰連捷,派部將楊遇春追殺,結果中伏而死,起義軍又用楊余春的旗幟誘殺其他官軍。

  川軍連敗!

  川兵一直想要回家探親,幾年都沒有回家成功,再加上撫恤軍餉不到位。

  不可避免的川兵嘩變了。

  總兵鄧玘被麾下士卒大火焚燒而死。

  監軍孫茂霖逃竄。

  秦良玉駐扎在四川各處,嚴防死守,以免高迎祥闖進四川來。

  東南沿海的第一次大規模海戰要起,中原各地戰事也越發頻繁。

  五省總督陳奇瑜依舊沒有到任。

  西北這一片有了女真韃子的闖入,更是糜爛。

  崇禎面對如此棘手的困局,依舊沒有什么妥善的處理法子,或者說對外根本就沒什么控制的手段才更為貼切。

  薊鎮。

  吳國俊不可避免的接到了快馬送來的旨意,皇帝叫他出征宣大。

  吳襄戰敗,尤世祿也不曾取得較大的戰績。

  如今后金大軍已經離開宣府,前往大同,叫他支援大同。

  看到這個旨意,吳國俊有些站不穩。

  他特別想讓陛下從山海關出兵,去襲擾沉陽,拖一拖皇太極的后腿,盡快撤回去。

  但是祖大壽不同意,若是想要襲擾沉陽,請靖遼伯親自帶兵前去。

  自從大凌河戰事,遼東明軍損失慘重后,幾乎沒有什么太多的兵力可以出擊。

  唯一希望的是后金軍不要逼迫太深,否則真就得退守山海關,關外的諸城全都得放棄。

  吳國俊自然知曉自己幾斤幾兩,他要是去遼東,不被后金韃子打死,也得被本地遼將給賣嘍。

  “王鵬呢?”吳國俊大吼一聲,叫他過來商議戰事。

  “你上次前往山西,可是發現山西長城殘破了?”

  “倒是大同府段較為殘破,山西沒看見破敗,反倒城墻上的墩臺皆是有人駐守。”

  王鵬也沒瞞著,他上一次跟著賀今朝前往太原熘達了一圈,不說在軍事建筑上有修葺的地方。

  甚至百姓們也多是活的不錯,至少干旱雖然有,但多有水車,以及花錢打井之類的,減緩干旱。

  “伯爺問這個做什么?”

  王鵬心想該不會陛下要他出征山西吧?

  等吳國俊把旨意拍在他胸前之后仔細看了看,頓時松口氣。

  原來只是支援大同,而不是征剿山西。

  “我們若是前往大同,野戰當中說不準得敗了,若是據城而守,我不懼后金軍。”

  吳國俊話頭一轉:“你得問一問賀大帥是否愿意一同出征,咱們萬事好商量!”

  王鵬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伯爺,你也曉得,我跟賀大帥完全攀不上交情。

  當初我不過是想要外出噶幾個蒙古人頭撿便宜,就被他給挑中作為聯絡人。”

  吳國俊也懶得拆穿他,只是語重心長的道:

  “那你便再幫我聯絡聯絡,當個中間人,我今后能短得了你的好處嗎?”

  “既然如此,那我便差人問問。”

  “快些,無論如何此番都得執行陛下的旨意,否則難免會被陛下猜忌,那個時候你我腦袋就得傳首九邊。”

  面對吳國俊的催促,王鵬倒是一點都不著急,你若事發了,也一樣千刀萬剮,傳首九邊。

  所以干一回勾結錘匪跟干機會勾結錘匪的罪過,大差不差,死法沒什么區別!

  王鵬自是找出一本尋常的書(密碼書),隨意翻了番,寫了封旁人看不懂的密信直接放飛了。

  當年前往太原的時候,賀今朝可沒閑著,教了他在敵后工作的經驗。

  至少以大明如今的間諜水平,很難猜出來。

  等王鵬剛逗逗鴿子,就聽到翅膀撲棱的聲音。

  大概是娜木鐘放飛回來的鴿子。

  草原上有了新的動向,王鵬不敢耽誤,急忙從竹筒里倒出來,又返回房間仔細看了看。

  錘匪火燒歸化城,數萬人圍攻兩紅旗,同時后金軍也運輸了不少人口和財富從張家口堡返回。

  王鵬看完之后便十分激動,急忙把翻譯出來的東西給燒了,確認成了灰盡。

  他才扇著扇子慢悠悠的躺在床上休息納涼去了,晾一晾吳國俊,方能爭取更多的利益。

  反正這兩件事都得需要有人來做,著急也沒什么用。

  長城外。

  曹變蛟剛剛從探馬那里得到消息,后金韃子兵圍大同縣,一直在圍困還沒有攻城。

  此番他好歹也帶了將近五千人,縱然能與后金韃子野戰,可據說他們有十萬人。

  這對于他而言,是極為不利的。

  但是在通過草原的時候,他派出的哨騎打探到,說是天可汗正在與攻入歸化城的兩紅旗發生戰事。

  當然蒙古右翼的牧民幾乎都認同了賀今朝是他們的天可汗,而不是林丹汗那個蒙古大汗。

  此事讓曹變蛟極為詫異,但無論如何錘匪與后金之間對打起來,那是有利于大明的。

  最好能人腦子打成狗腦子。

  可曹變蛟得知大同縣被數萬韃子包圍,他當真是沒得法子。

  真要頭鐵硬沖,他根本就沖不進大同縣。

  反倒會像大凌河城一樣,被他叔父曹文詔眼睜睜看著消滅在城外。

  所以得想個法子引誘他們,或者等著后金韃子往草原方向上派遣援軍。

  曹變蛟覺得自己是有機會能吃掉這伙狗韃子的。

  縱然是幫了錘匪賀今朝圍攻兩紅旗。

  但總歸是殺韃子的事,其余的倒是可以暫時放下成見去。

  曹變蛟可是跟著他叔父在遼東一直都殺韃子,對于后金韃子的恨意,更強烈于錘匪。

  盡管賀今朝在戰事當中,差點打死自己!

  可有些事就是得排在前頭。

  他不喜歡那些個剃光頭的金錢鼠尾鞭子。

  看夠了他們在遼東肆意的屠戮漢家百姓和大明士卒時,發出來的猖狂大笑!

  這種事,每每想起來,就讓曹變蛟血涌上頭,恨不得親手砍下老奴努爾哈赤的腦袋。

  縱然他死了,也得把他從墳堆里扒出來,挫骨揚灰。

  “將軍,還有一則奇怪的消息。”

  有一騎探馬跑了回來。

  “你說。”

  曹文詔有些興奮,現在他對于大同府可謂是兩眼一抹黑。

  消息越多越有利于他的判斷。

  “錘匪賀今朝率領數萬大軍聯合大同府副總兵姜襄,正在向著大同縣靠近,意圖與后金韃子決戰,解救大同縣。”

  “什么?”

  曹變蛟忍不住失聲大吼一聲。

  這如何可能?

  姜襄他是如何說動賀今朝能夠主動與官軍合作,共同抗擊后金軍的?

  賀今朝那個驛卒,難不成也看不慣后金韃子的所作所為?

  畢竟曹變蛟是知道仗義每多屠狗輩的。

  他一個驛卒,也算是屠狗輩了。

  “聽說錘匪喊出的口號是保家抗金!”

  “保家抗金。”曹變蛟在原地轉圈子,他皺著眉頭一直想。

  這其中的變故極大,大的他不知所措。

  等等,錘匪正在歸化城附近與后金軍的兩紅旗作戰。

  如此說來,皇太極想要謀劃統一整個漠南蒙古。

  但是自從賀今朝占據山西偏頭關等地后,就積極展開與蒙古右翼的互市。

  又拿了一塊蒙古大汗的假玉璽,便要捍衛他天可汗的名聲嗎?

  想到這里,曹變蛟覺得賀今朝同樣與姜襄一同攻打后金軍,不只是為了保家。

  不,他把草原也當成了他自己的地盤,所以更加不允許后金韃子來染指。

  興許自己通過草原的消息,早就被賀今朝知曉了,否則也不會恰巧有人引路,順利通過山西省外的草原,到達大同附近。

  “將軍,還有一件事,”

  “一口氣說了,莫要婆婆媽媽的。”

  “聽說錘匪和官軍的聯軍,已經把兩藍旗給打殘了建制,德格類陷入了錘匪的包圍圈當中。

  要不是后金軍派人救援,那女真韃子的兩藍旗說不定就被錘匪給滅了!”

  “這消息保真嗎?”

  “應該不假。”

  曹變蛟臉上流著熱汗,頗為急躁的走了幾圈。

  賀今朝如果連后金軍韃子都能給把建制打殘了,那自己能從他手里的包圍圈逃出來,是否也意味著自己足夠幸運?

  僅僅是快一年不曾交手,他怎么就變得如此厲害了呢?

  曹變蛟想不明白,敵人為何越來越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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