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三天的運營之下,許記的攤位依舊生意火爆,于是乎在第三天的下午,張員外如約找到了沉毅,兩個人依舊約在先前的茶樓里見面。
坐下來之后,張員外滿臉笑容,他抬頭看向沉毅,開口道:“沉公子,這幾日小人跑遍了秦淮河畔,跟幾乎所有的攤主溝通過,一共有三十七個攤主,愿意出錢買公子的秘方,不過…”
張德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沉毅,開口道:“不過攤主們心里還是存疑,想請公子告訴他們,許記的那個開業大酬賓是什么意思…”
“剛開業嘛,名氣要打出去。”
沉毅面色平靜,微笑道:“況且,這門生意成本不高,價格也不貴,正常情況下一個人吃個一二十文錢便差不多夠了,但是有了這個滿五十文減十二文的說法,他們便會買到五十文錢。”
“這樣東西賣的多,自然也就賺得多。”
這其中其實是很有講究的。
按毛利一半來算的話,賣二十文錢的東西能賺十文錢,那賣五十文錢的東西,哪怕只收三十八文錢,成本二十五文,其實也是賺了十三文錢的。
雖然利潤薄了一些,但是多銷了許多,并不虧錢。
況且這東西只是“開業活動”,并不是長期舉行的,沉毅根本沒有打算長久的干下去,也沒有為長久計。
不過這些話,沉毅并不打算跟張德祿說明白,畢竟這些都是后世商業社總結出來的菁華,教給小許倒沒什么,不能平白無故的交給眼前這個壞胖子。
張德祿眼珠子轉了轉,只聽明白了“開業打名氣”這幾個字,他對著沉毅點了點頭之后,開口道:“沉公子,明天上午小人還有那三十七個攤主,會在秦淮河畔的望淮樓等您,到時候您傳我們方子,我們給您錢?”
沉毅伸手敲了敲桌子,澹澹的瞥了一眼張德祿,然后微笑道:“張員外,真的只有三十七個人么?”
張德祿愣了愣,然后苦笑道:“公子,您是住在晉王府里的貴人,小人無論如何不敢欺瞞您,您的方子雖然生意好,但是三十兩的價格實在是不便宜,的的確確就只有三十七個人…”
“好。”
沉毅澹澹的說道:“那就按張員外說的,明天咱們在望淮樓見,不過今天晚上,許記再出攤的時候,我就要在招牌上寫上三十兩傳授秘方這幾個字了,看看明天望淮樓里,是不是只有三十七個人。”
此時還在元月,天氣依舊很冷,不過張德祿卻擦了擦頭上的汗水,神情有些尷尬。
正當沉毅還要說話的時候,一個有些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上了茶館的二樓,很是焦急的站在門口,但是并沒有進來。
沉毅見到這個身影之后,微微皺眉,但是并沒有表現出來,他抬頭看了看張德祿,緩緩說道:“張員外,具體的人數可能是你記差了,不如這樣,你再回去想一想,究竟有多少人,咱們明天在望淮樓見了面就知道了。”
這是給臺階。
張德祿也是在底層廝混了許多年的人,自然懂得給臺階就下的道理,他連忙點頭道:“是,究竟有多少人,咱們明天在望淮樓數一數就知道了。”
他默默起身,對著沉毅拱手告辭。
“公子小小年紀,這般聰慧,真是讓小人嘆為觀止。”
面對這句拍馬屁的話,沉毅不動聲色,默默的送張德祿離開。
等張德祿離開之后,沉毅連忙站了起來,來到了房間門口,看向了門口低著頭的丁滿,沉聲問道:“小滿,出什么事了?”
丁滿已經在門口站了一會時間了,這個只有十二歲的少年人,這會兒低著頭,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害怕,他在微微發抖。
沉毅把他拉進了房間里,扶著他坐下,然后沉聲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丁滿抬起頭,已經是滿臉淚水,他聲音顫抖:“公子,上午家里來了兩個大漢,問了大哥幾句話之后,就把大哥給帶走了,大哥臨走之前,讓我來這里找你…”
聽到他這句話,沉毅先是一愣,然后大皺眉頭。
“兩個大漢…”
他看向丁滿,聲音低沉:“這兩個漢子去廚房翻東西了沒有?”
如果是去廚房翻東西,或者是找湯底,那應該就是旁人眼紅許記的生意好,想要用暴力手段拿到許記的方子。
丁滿搖頭:“沒有,他們問了大哥幾句話之后,就把大哥帶走了…”
沉毅深呼吸了一口氣,再一次問道:“這兩個人,拿家里的錢了沒有?”
這幾天,兩個小家伙在秦淮河畔做生意,雖然沒有掙到很多銀子,但是卻掙到了許多銅板,家里的銅板已經堆滿了兩個小木箱,只是因為他們工作太忙,一直沒有來得及去錢莊換成金銀。
丁滿再一次搖頭,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淚跟鼻涕,哽咽道:“他們什么都沒拿,就把大哥給帶走了…”
他抬頭看向沉毅,淚眼婆娑:“公子,你救救大哥,我們以后不在京城擺攤了,我們回江都去…”
沉毅伸手拍了拍丁滿的后背,安撫了一番這個小家伙,輕聲寬慰道:“安心,不為求財也不為求方子,應該就是跟擺攤沒有什么關系…”
沉毅閉上眼睛,仔細想了一番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無論他怎么想,心里還是沒有什么頭緒,唯一的可能就是…
小許的身世有問題?
在建康暴露了身世,被人捉了去?
不對…
沉毅微微搖頭,否定了這個可能。
如果許復的身世有問題,或者說他身上有官司,他應該無論如何都不會跟沉毅一起來到建康京城,而是會乖乖的待在江都做他的黑戶。
畢竟江都的煎餅生意,已經夠他生存了。
沉毅思來想去,還是想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他看向丁滿,開口問道:“那兩個大漢帶走小許之前,有沒有說什么?”
丁滿擦了擦眼淚,又把鼻涕吸了回去,依舊有些哽咽。
“他們好像說他們是什么內衛,要帶大哥回去問話…”
“內衛…”
沉毅喃喃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
對于這兩個字,他并不怎么陌生。
畢竟另一個沉毅,是在這個世界土生土長長大,并且接受了這個時代所有正統教育。
雖然沉毅對于一些冷門的官職可能不太了解,但是對于內衛,他還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內衛…禁宮宿衛,天子親軍…
想到這里,即便是沉毅,心里也泛起了迷湖。
小許到京城才幾天啊…以他的性格,怎么會跟天子親軍扯上關系?
本來,沉毅都已經準備拿著陸夫子的信去找幾個師兄幫幫忙了,但是聽到內衛這兩個字,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涉及到天子,不要說那幾個師兄幫不上忙,就算陸夫子本人估計都很難幫忙。
想到這里,他扭頭看向丁滿,微微嘆了口氣:“小滿,咱們回去等著。”
“既然是內衛,應該會給個說法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