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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春禮左?

  眼前的這個太監,并非是孫謹,而是一個生面孔,面色非常嚴肅。

  他進了沈毅家中之后,就要求與沈毅單獨對話,沈毅很痛快的點頭,讓兩個小丫鬟離場,與這位宮里來的太監一起進了他的書房,然后還關上了房門。

  書房里,小太監問沈毅,是如何知道邸報司不干凈的。

  沈老爺笑呵呵的看著這個年輕的太監,微笑道:“公公,既然邸報司這種新衙門里都不太干凈,宮里想必也不會太干凈,請問公公姓名?”

  這個年輕的太監沒有猶豫,直接開口道:“回沈老爺,奴婢姓唐,唐豐。”

  說要這句話,這個姓唐的太監從懷里取出一封信,遞在沈毅手上,開口道:“沈老爺請看,這是高公公手書,上面蓋了內府的公印。”

  內府,全名叫做內侍省,也就是內廷管理太監以及宮女們的衙門,是一個建制龐大而且成熟的機構,收官叫做“內侍監”。

  高明就是內侍監。

  不過內侍省除了他這個內侍監之外,還有內侍,內常侍等宦官,分掌內侍監的各個職能。

  沈毅接過這封信,拆開之后,取出其中的紙條,紙條上是兩行清秀的字跡,大意是唐豐是可信之人,可以知無不言。

  這張信紙的右下角,除了高太監的落款之外,還有著內侍省的官印。

  顯然,高太監也猜想到了沈毅可能會有疑心,特意給沈毅寫了一份公文,而這份公文對于沈毅來說,也算是一個憑證,將來沈毅如果因為這件事情而受到了什么刁難或者污蔑,這份公文便可以給他作證。

  沈毅看完之后,便默默把這封信收在了懷里,然后抬頭看向唐豐,拱手笑道:“唐公公,久仰久仰。”

  唐豐對著沈毅勉強一笑,然后又板起臉,對著沈毅微微低頭道:“沈老爺,奴婢還要回宮復命,有什么話您快說罷。”

  沈毅點了點頭,也不隱瞞,把陳裕知道他給邸報司寫邸報的事情,給唐豐說了一遍,這個小太監認真聽完之后,又怕記不住,找了張紙記下了個大概,便把這張紙揣進懷里,直接與沈毅告辭離開。

  之后的幾天時間里,江都城風平浪靜,似乎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這個時候,沈毅中舉的“熱度”也差不多散去了,他總算是真正得了幾天空閑日子,閑下來不是與沈陵喝酒,就是去書院找陸夫子打打秋風,要不然就是跟陳長明這些新晉的舉人一起出去耍子,日子過得倒也快活。

  唯一不太順利的就是,這一次回江都之后,陸師妹對他的態度,似乎冷淡了不少,上一次雖然見了面,陸師妹也收下了沈毅送的吃食,但是在那之后沈毅數次上門邀約,陸姑娘都沒有同意跟他一起出門。

  這天,沈毅得了明天江都西城五德先生家里,將會舉辦菊花會的消息,他便準備去書院尋陸師妹,約陸師妹一起去五德先生家里賞菊。

  所謂五德,是指溫良恭儉讓五德。

  五德先生,是老先生的號。

  老先生年輕的時候,曾經在朝廷里做到大理寺少卿,告老還鄉之后,便回到了江都老家居住,因為酷愛菊花,在江都起了座占地近二百畝左右的園子,取名秋園。

  秋園里有近半的地方栽滿了菊花,每年秋天,老先生就會在這座秋園里辦賞菊文會,只要是讀書人,都有資格與會,如果在文會上寫出了什么傳世的詠菊詩文,好老先生也不會吝嗇,不僅給錢,有時候還會給介紹前程。

  時間久了,每年秋天的江都秋園賞菊,便成了江都讀書人,乃至于附近州府讀書人的盛會,甚至有些外地人聞名之后,會不遠千里的趕來參會。

  畢竟得了老先生欣賞,就立刻可以在賞菊文會上揚名立萬。

  不過沈毅準備去賞菊,倒不是為了什么揚名立萬,他是今年江都府鄉試成績最好的舉人,本身名氣就已經不小,不需要再去參加這什么勞什子文會,只不過他想約陸姑娘出來“約會”,自然要有一個由頭才成。

  這天早上,沈毅把自己簡單收拾了一通,準備去書院邀請陸師妹去秋園賞菊,而他剛剛走出自己家門口,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朝著自己家大門迎面走來。

  沈毅一愣之后,才上前看向這個年輕人,很是詫異的笑了笑:“孫公公不是回建康去了么?怎么還在江都府?”

  來人正是孫謹,再內侍省里已經爬到了中高層的潛力股宦官!

  孫謹上前,對著沈毅拱了拱手,開口道:“沈老爺,奴婢奉圣命來見您!”

  聽到圣命這兩個字,沈毅不敢怠慢,只能把約陸師妹的念頭暫且放一放,他把孫謹請到了自家正堂,正準備擺開陣仗迎接圣旨,就聽到一旁的孫謹搖頭笑道:“公子不必這么隆重,陛下說了,讓奴婢轉告您幾句話就成。”

  沈毅本也不想下跪磕頭,聞言自然借坡下驢,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沈某就大著膽子,坐著聽了?”

  “嗯。”

  孫謹微笑道:“沈老爺坐著聽就是。”

  這就是跟這些公公打好關系的好處了,打好了關系,碰到這些可跪可不跪的地方,便不用跪了。

  要是碰到那種關系不好的太監過來,說不定還要為難沈毅一朵,在卡要一些錢財回去。

  兩個人都坐下來之后,孫謹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沈老爺,奴婢臨來之前,陛下說,說沈老爺您寫的文章很不錯,那篇文章一定會被邸報收錄,并且很快就會在邸報上印出來了。”

  因為沒有“稿費”,沈毅對自己寫的東西能不能上報紙并不關心,他現在需要關心的是“客戶滿意度”。

  于是乎,他看向孫謹,微笑著問道:“孫公公,陛下對拙作滿意否?”

  孫謹先是愣了愣,然后看向沈毅的眼睛,開口道:“沈老爺,陛下很喜歡您寫的文章,聽說這幾天拿著這篇文章愛不釋手,就放在手邊,內侍就拿出來看一看。”

  沈毅心里暗叫了一聲好家伙!

  這是把自己寫的文章,當作臥薪嘗膽的故事里那一小塊苦膽了!

  話說到這里,孫謹又跟沈毅說了幾句閑話,等話說的差不多了之后,孫太監才起身告辭,臨別之前,他看向沈毅,問道:“沈老爺明年參加春闈否?”

  沈毅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點頭道:“是準備去建康碰一碰運氣。”

  孫謹就不再說話了,他默默將自己手里的茶碗弄翻,然后用手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下了三個字。

  第一個是“春”字,第二個是“禮”字。

  第三個字是個“左”字。

  雖然短時間內有些云里霧里,但是沈毅只想了一小會,就弄明白了孫謹這幾個字是什么意思。

  明年春闈主考…

  禮部…

  左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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