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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人事不省了

  用趙家隔應皇帝一下,并不會讓皇帝對趙家人動手。

  因為事實上就如高明所說,現在前線在打仗,皇帝不能對趙家動手。

  但是這么做,會讓皇帝心里覺得惡心,對趙家惡心。

  而且說不定還能從皇帝那里討得一個好處。

  至于能不能奏效,會達到什么樣的效果,沈毅并不在意,因為本來就是隨手為之,不存在付出成本,自然也就不必去計較得到多少回報。

  沈毅上午在雞鳴寺挨的打,接近中午被送到的孫家醫館,等到午后時分,趙家那邊終于得到消息,正在戶部辦差的趙侍郎二話不說離開了戶部,回到家中帶著剛從宮里回來的陸夫子一起,到了孫家醫館。

  兩個大佬在醫館里見到躺在床上的沈毅之后,臉色都變得不太好看。

  陸夫子作為兩個當事人的父親跟師父,自然是第一個上前,他走到了沈毅的床邊,看著半邊臉都腫了的沈毅,深呼吸了一口氣:“子恒沒事罷?”

  “學生沒事。”

  沈毅低頭,慚愧道:“只是沒有保護好師妹,讓師妹給那些惡人傷了。”

  上午動手的時候,陸姑娘被一個趙家家丁推開,跌倒在了地上,她單手撐地沒有撐穩,胳膊上被蹭破了一層皮。

  陸夫子這才扭頭看向自家姑娘,問道:“青雀你受傷了?”

  “沒有。”

  陸姑娘搖頭道:“只是破了層皮…”

  陸夫子默默點頭,回頭看向沈毅,問道:“來的路上聽說,是趙家人動的手,怎么跟趙家人起沖突的?”

  “因為范東成。”

  沈毅老老實實的說道:“范東成老師應該還有印象,這人被范侍郎帶到了建康之后,便不知怎么與趙家人混在了一起,上午我與師妹一起到雞鳴寺進香,好巧不巧……”

  他有些無奈的說道:“好巧不巧便碰上了,那趙家女子潑辣得很,二話不說便指揮家人對我們動手,好在當時有宮里的人在場,不然學生這會兒,恐怕連話都說不了了…”

  陸夫子自然是記得范東成的。

  兩年前范東成等人胡作非為,毆殺了書院學子陳清,而沈毅被江都縣衙冤枉入獄,歷經波折之后才終于脫罪。

  讓陸夫子沒想到的是,經過那次事件之后,范東成不僅沒有對沈毅心懷愧疚,反而是懷恨在心,蓄意施加報復!

  陸安世臉色難看,咬牙道:“在江都之時,分明是他對你不住,眼下不思悔改,反而又要對子恒下毒手!”

  “子恒你可是新科的進士,天子的門生!”

  陸夫子氣的渾身發抖:“這建康城里,便沒有王法了么!”

  這個時候,趙侍郎終于說話了。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陸安世對面,伸手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寬慰道:“濟中放心,這件事不會到此為止。”

  “咱們不欺負別人,卻也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后輩給人欺負。”

  這成為位即將戶部主官的侍郎老爺微微低眉,緩緩說道:“濟中你剛到建康,侄女兒便給人家欺負了,為兄若是不替你出這口氣,對不住咱們這幾十年的交情!”

  趙侍郎也很生氣。

  他生氣的點不止是沈毅挨了打,更多的是因為陸青雀也在其中受了點傷,雖然傷勢不重,但是畢竟還是受了傷的。

  他跟陸安世幾十年交情,闊別多年之后老友重逢,結果第二天老友的獨女就在京城受欺負了,如果他這個做伯父的不替侄女出口氣,那么這幾十年官場,就算是白混了。

  趙侍郎看了一眼沈毅,緩緩說道:“前線正在打仗,現在不能參趙家人,但是他范俢是兩榜進士出身的文官,至始至終也沒有做過半點武職,如今這個…”

  他想了一下“被告”的名字,然后繼續說道:“如今這個范東成,卻公然結交將門,只此一點,我便可以讓御史上書參他!”

  趙侍郎說完這句話之后,躺在床上的沈毅眼皮子動了動。

  他猶豫了一下之后,開口道:“師伯,小侄有些想法,還請師伯賜教。”

  趙侍郎好整以暇的看著沈毅,微笑道:“子恒你說。”

  沈毅頓了頓之后,開口道。

  “文官雖然不得結交武將,但是范侍郎本身并沒有參與進來,而且這件事與趙家能扯到關系,小侄以為,這會兒這么參,是參不動范家的。”

  范東成結交將門的事情,這會兒鐵定已經傳到皇帝耳朵里去了,皇帝該給范侍郎穿的小鞋,也多半會穿,但是這會兒朝廷里誰都知道,不能對趙家人下手,因此所有與趙家有牽連的案子,多半都是參不動的。

  趙侍郎瞥了一眼沈毅,面色平靜:“我知道參不動,但是要讓陛下知道范家結交將門,同時也要讓朝中上下的官員都知道這件事,這樣一來即便朝廷現在不動他,他的前途也就毀了。”

  有人會再去跟他范俢打交道。”

  “等這個人身邊的勢力散了,陛下自然會尋個由頭收拾他。”

  聽到趙侍郎這番話,沈毅心中不由一陣佩服。

  他現在雖然已經是“準老爺”了,而且平日里也會去想一些官場上的事情,但是真正跟趙昌平這些朝堂大佬比起來,還顯得有些稚嫩。

  好在趙侍郎是自己人,也愿意教他,只一番話,就讓沈毅覺得受益匪淺。

  正當一幫人在醫館里說話的時候,一個趙侍郎府上的下人匆匆走進了醫館,然后對著趙昌平低頭道:“老爺,范侍郎領著一個年輕人,已經到了醫館外面,說要當面…”

  這個下人看了一眼沈毅,再一次低頭:“說要給沈公子賠禮道歉。”

  趙侍郎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然后扭頭看向沈毅,問道:“子恒,來見你的,如何打發?”

  病床上的沈毅笑了笑,開口道:“師伯,就跟范侍郎說我被打暈過去了,見不了人。”

  “嗯。”

  趙侍郎微笑點頭,然后對著自家的兩個下人揮了揮手,開口道:“把子恒抬起來,帶著孫大夫開的藥,從醫館后門離開,嗯…”

  他想了想,看向沈毅,問道:“子恒家里恐怕也不太安全,先去我家住幾天,我家里人多,也方便照顧你,如何?”

  沈毅點頭答應。

  趙侍郎揮了揮手,幾個下人立刻把沈毅給抬了起來,從醫館后院離開。

  趙侍郎看向陸安世等人,微微低頭道:“濟中你先跟他們一起離開,為兄出去見范俢一面。”

  陸安世嘆了口氣,跟著沈毅從醫館后門一起離開了。

  而趙侍郎則是站了起來,低頭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皺,然后背著手,走出了孫氏醫館。

  孫氏醫館門口,范俢范侍郎帶著侄兒范東成,正在路邊等著。

  范東成站在自家叔父身后,頭恨不能低在泥土里。

  見趙昌平從醫館里走了出來,范俢松了口氣,上前對著趙昌平深深作揖,語氣緊張:“趙兄可算是出來了,沈公子的傷勢無礙罷?小弟帶了上好的傷藥,又帶了一些補品,這就給沈公子送進去。”

  “不必了。”

  趙侍郎背著手,瞥了范俢一眼,語氣平靜:“他給人打暈了,這會兒人事不省,進不了藥。”

  “啊?”

  范侍郎驚呼了一聲,先是扭頭看了一眼范東成,然后不可置信的說道:“怎會如此嚴重?”

  “范兄不必擔心。”

  趙昌平雙手從后背攏到了身前,對著范家叔侄倆笑了笑。

  他的語氣頗有些陰陽怪氣。

  “人是趙將軍府上的人打的,就是打死了,也跟范兄無關,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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