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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 開門見山

  大腿上肉多。

  只要不扎到大動脈,一般是不會死的,而且很疼。

  沉老爺抽出匕首,鮮血立刻濺了出來。

  他微微側身,沒有被鮮血沾染在身上。

  周元垂目光里全是恐懼,他哀嚎道:“沉公子,我…我在北朝,我在清凈司地位很高!”

  他大聲道:“我對你有用,我對你有用啊!”

  “你是對朝廷有用。”

  沉老爺用匕首割下周元垂身上的一截衣衫,拿在手里,一邊擦拭著匕首上的血跡,一邊看向周元垂,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而我是沉毅。”

  聽到沉毅這句話,即便是大腿劇痛的周元垂,目光里也帶了一些疑惑。

  因為他聽不懂沉毅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按照道理來說,沉毅是南朝人,又是南朝朝廷的官員,只要是有利于朝廷的事情,做了之后不僅可以在皇帝面前立功,也對他的家鄉有益處。

  沉毅應該沒有道理拒絕才是。

  可是沉毅卻說,他不是朝廷。

  這就跟這個時代忠君的思想,完全不一致了。

  這本質上是因為,沉老爺已經不是原先那個江都府的少年沉七了。

  或者說,他不完全是那個沉七了。

  他并沒有那些愚忠的思想。

  他努力在這個時代拼搏,努力科考,努力做官,努力做事,本質上是為了讓自己出頭,讓自己身邊的人過上好日子。

  當然了,能夠為國為民,為了家鄉做點好事情,他也是愿意做的。

  但是朝廷,不等于國家。

  沉毅個人的理想,與整個朝廷的前進的方向,并不完全一致。

  當然了,就目前而言,他與洪德皇帝的目標,還是高度一致的,這也是沉毅這兩年,愿意辛勤事業,東奔西走的原因。

  不過在一些細節方面,他跟朝廷的利益并不一致。

  比如說周元垂。

  如果這個人能夠為陳國朝廷所用,能夠用得好,對陳國朝廷肯定是有益處的,但是對于沉毅個人來說,現在只有弄死周元垂,才能讓他心情舒暢。

  說完這句話,沉老爺又是一刀,扎進了周元垂胳膊上,換來的自然又是一聲痛呼。

  “咱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可以說是私仇。”

  沉老爺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跟公事無關。”

  周元垂的面孔疼得已經扭曲了。

  他用惡狠狠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沉毅,咒罵道:“姓沉的,有本事你就弄死你老子,你老子要是不死,一定會找你,找你全家算這筆賬!”

  他見求饒沒有效果,開始放狠話了。

  沉毅依舊沒有什么情緒波動,只是默默的抽出匕首,澹澹的說道:“沒有這種可能。”

  他把匕首擦干凈,再一次走向周大公子。

  周元垂徹底絕望了。

  他看著沉毅,無助的大吼大叫起來。

  沉毅在他的四肢上各扎了一刀,然后就沒有再繼續折騰他,轉身離開了這間小屋。

  任由他的鮮血,一點點滴在地面上。

  次日清晨。

  睡了個好覺的沉老爺,在這個陌生的莊園之中蘇醒,他伸了個懶腰之后,來到了院子里,此時薛威跟他的下屬,都已經收拾好行裝,準備出發了。

  見到沉毅起身之后,薛威立刻上前,開口道:“沉公!”

  沉毅看了看薛威,又看了看關著周元垂的小屋,開口道:“那人死了沒?”

  薛威低頭道:“屬下一早過去看了一眼,這廝還有氣,按照您的吩咐,屬下把他處理了,拉到野地埋了。”

  沉毅默默點頭,開口道:“辛苦。”

  “那你們現在就離開六合罷,盡快南下回到樂清去,今天的事情,誰問你們都不要說。”

  薛威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沉公,要不要兄弟們把您護送到建康城下,再南下樂清?”

  “不用。”

  沉毅四下看了一眼,微笑道:“我安全得很呢。”

  薛威默默點頭,又問道:“沉公您何時回樂清主持大局?”

  “估摸著這個月月底。”

  沉毅想了想:“二月上旬,我應該就能回到樂清了,你回樂清之后,多注意休息下面的將官,今年…”

  沉毅看了看他,澹澹的說道:“你多半要去廣州府忙活了。”

  現在沿海的倭寇,就只有廣東還有了。

  而這份軍功,是留給薛威的,如果剿倭順利,薛威就會留在廣州府就地建立廣州衛,來護衛即將建立的廣州市舶司。

  如果薛威的差事辦得足夠漂亮,他就會稱為廣州衛的指揮使,獨當一面。

  也代表他在三年之內,完成從小卒道指揮使的多級連跳。

  這種火箭攀升,在文官之中基本不可能實現,但是在武將里卻沒有什么不可能的,畢竟武將升官是靠戰功軍功,薛威這兩年時間的戰績,足以稱得上是戰功赫赫,他執掌一衛,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

  當然了,這種攀升的速度,除了足夠的軍功之外,更重要是朝中有人,說的更直白一些,是朝中有說得上話的文官作為靠山。

  不然,薛威現在身上的戰功,能有一成落在他頭上,就已經是上官厚道了。

  正因為如此,薛威才會對沉毅這般恭敬,因為他基本上已經算是沉毅的門人了。

  對薛威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兩撥人在這座莊園門口分別,沉老爺騎上自己的坐騎,一路奔跑,回到了建康。

  六合縣本就歸屬于建康府,距離建康自然算不上太遠,沉毅騎馬的情況下,下午就來到了建康城外,順利的進了建康。

  進了建康之后,沉老爺的馬速就放緩了下來,到了人群密集的地方,還不得不下馬牽馬而行。

  終于,在太陽完全落下之前,沉毅回到了北城,抬頭看到了不遠處,掛著兩盞燈籠的沉宅大門。

  沉毅牽馬走近。

  等走得進了,沉毅眼前一陣恍忽,才看到自家門口不止兩盞燈籠,而是四盞。

  兩盞掛在門上,境外兩盞,提在兩個小太監手里。

  等沉毅牽馬走近,兩個小太監才提著燈籠上前,對著沉毅低頭道:“沉學士,陛下召見。”

  這種情況,并不是特別讓沉毅意外。

  他看了兩個小太監一眼,沉默了一會兒之后,看了看自己手邊的馬匹,微笑道:“兩位,讓我把馬牽回家里可好?”

  兩個小太監對視了一眼,然后微微低頭道:“沉學士,皇城外有駐馬的馬廄,里面都是精細的草料。”

  沉毅無奈,只能把手里的韁繩,遞給其中一個小太監,然后上了兩個小太監提前準備好的轎子里。

  轎子很快被穩穩的抬了起來,朝著皇城奔去。

  等到天黑下來的時候,沉毅被帶到了甘露殿外,甘露殿里,燈火通明。

  沉老爺被一個小太監領著,進了甘露殿,見到了正在批復奏書的皇帝陛下,沉毅上前,默默跪在地上,低頭行禮道:“臣沉毅,叩見陛下。”

  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筆,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沉毅,澹澹一笑:“沉卿今天怎么行這么大的禮?快快起身。”

  君臣私下相見,跪不跪都是可以的,正常情況下,都是不用跪的。

  “高明。”

  皇帝喊了一聲,開口道:“給朕的沉卿賜座。”

  高太監立刻搬了把椅子過來,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沉毅身后。

  沉老爺也小心翼翼的坐下。

  皇帝面帶微笑:“這幾天,朕派人去沉卿家里問過,沉家人說沉卿出門訪友去了,未知是去哪里訪友了?”

  “回陛下。”

  沉毅深呼吸了一口氣,再一次跪在地上,低頭道。

  “臣出門…辦了件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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