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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南直隸

  差不多連續半年的戰爭,再加上這個時代火器已經基本普及軍用,因此對于徐州一帶的破壞尤其嚴重。

  當然了,受影響最大的還是農業。

  畢竟打仗的時候,基本上就沒有種地種田的條件了。

  現在,北齊軍隊基本上全面撤到了山東境內,那么當務之急,就是要恢復失地內的生產建設。

  在之后的一段時間里,沈毅先是與張簡一起,把徐州的衙門建制恢復,同時著力于恢復生產,不至于耽誤明年的春耕。

  而整編之后的淮安軍,在三軍主將的帶領下,開始收復齊軍北撤之后,基本上已經不設防的幾個州縣。

  分別是穎州,亳州,宿州和海州。

  這些地方的守軍,都已經撤了七七八八,基本上是大兵一到,便立刻可以占領,沒有什么難度。

  一轉眼,就是一個多月時間過去,時間來到了洪德十三年年末。

  沈老爺已經換上了冬衣,與張簡一起,在徐州的知州…不,應該說是知府衙門喝酒。

  徐州在北齊手里的時候,雖然下面也有轄縣,但是只是個州級單位,光復之后,建康朝廷下旨,寫明了是徐州府,因此知州衙門便搖身一變,成了知府衙門。

  知府衙門后堂,師兄弟兩個人隔桌對坐,張府尊對著沈毅笑了笑,開口道:“事情進展的很順利,各州縣的春耕都安排下去了,只等明年開春,就能播種。”

  他看著沈毅,開口道:“這都靠子恒你手下的那個許大官人,各種種子,都能迅速送過來,很是及時。”

  糧食播種,是很講究的,一般需要從前一年的糧食里精挑細選出一些顆粒飽滿的種子,然后提前浸泡,才能作為新一年的種子。

  而去年一整年時間,徐州附近都有動亂,當地的農戶都跑了不少,根本來不及留種,好在許大官人現在神通廣大,很快給徐州送來了一大批種子。

  沈老爺低頭喝了口酒,開口道:“種下種子,只是第一步,關鍵是要看明年,能不能保得住。”

  張簡一怔,問道:“齊人不是已經北撤了嗎?”

  “只是暫時北撤而已。”

  他淡淡的說道:“北齊新帝,得位有些問題,現在多半晚上不太能睡得著覺,需要大量的禁軍拱衛。”

  “到了明年北齊改元之后,他該籠絡的人心籠絡完了,大概就能睡得著覺了。”

  沈毅仰頭喝完杯中的烈酒,又用夾子夾起一塊木炭,旁邊的火爐里丟了進去,看著火爐里濺起的火星,有些出神。

  “那個時候,齊人一定會再一次南下,想要奪回徐州諸州。”

  “打贏了那一場仗,山東一省便沒有什么滯礙了,到時候戰線…”

  沈毅微笑道:“可以直接推到黃河邊上。”

  張簡也喝了杯酒,思考了一會兒,問道:“子恒心里可有把握?”

  沈毅搖頭。

  “打徐州,我心里也沒有把握,不也做成了?”

  “現在淮安軍的兵力,已經數倍于當初在淮安府的時候,我心里雖然沒有十成的把握,但是也沒有太擔心。”

  說到這里,沈毅看了看北方,皺眉道:“本來想趁著敵人北撤的機會,看能不能拿下兗州的。”

  “結果…”

  他嘆了口氣道:“兗州現在,有數萬守軍,很難取下來,只好等西路軍北上之后,再考慮兗州了。”

  西路軍北上,北伐軍的兵力便立刻倍增,到時候西路軍攻河南,沈毅取山東的難度,就會驟然降低。

  而沈毅之所以放棄在年前進攻兗州,是因為最近內衛的情報陸續送回來,齊軍已經完全轉攻為守,準備嚴防死守兗州。

  而現在,一是攻城器械不全,二是兵力也不算太足,所以沈毅才準備把攻兗州的事情放一放。

  “師兄…”

  沈毅放下手里的酒杯,看向張簡,開口笑道:“過幾天,我要回一趟建康。”

  張簡先是點頭,然后問道:“是想家了?還是陛下相召?”

  “都有。”

  沈毅輕聲道:“陛下喚我回去的詔書,已經到了三天了,只是這幾天……”

  他揉了揉腦袋,開口道:“整編之后的淮安軍,沒有從前那么順手了,很多刺頭跳出來,有些要我親自處理…”

  “因此耽誤了幾天。”

  他看向張簡,問道:“師兄回不回建康,我帶你一起回去。”

  張簡搖頭笑道:“我家里人都回于潛去了,我即便是回家,也是回于潛,回建康做什么?”

  “倒是子恒你。”

  張簡若有所思:“這個當口回建康去…”

  “不礙事。”

  沈老爺微笑道:“北邊一直有人盯著,情報會一直送到我手上,至于淮安軍…”

  “蘇定與凌肅兩個人,都很穩重,不會出什么事情。”

  張簡聞言,啞然失笑:“聽子恒話里的意思,就薛將軍不太穩重?”

  “他不能太穩重。”

  沈毅微笑道:“先鋒軍就是要有敢打敢拼一些,不然也不能稱之為先鋒了。”

  “說的有理。”

  他喝了口酒之后,開口道:“徐州又不少特產,其中也有糕點,這幾天我準備一些,子恒回建康的時候,替我帶給恩師。”

  張府尊嘆了口氣道:“一轉眼,已經兩年多沒有見到恩師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不是風采依舊。”

  聽他提起趙昌平,沈毅想了想,笑著說道:“今年回去,我把二哥也帶上,師伯見了二哥,應該會年輕好幾歲。”

  張簡啞然一笑:“你把我的副手帶走,師伯倒是年輕了,我恐怕要老上好幾歲了。”

  “師兄莫慌,等過了年關,我給你多帶幾個縣令回來。”

  沈老爺打趣道:“只是不好再帶咱們書院的人來,不然朝野要說咱們甘泉書院結黨了。”

  “說起書院。”

  張簡看著沈毅,開口道:“恩師來信說,陛下想讓陸師叔入仕或者入建康辦學,這件事子恒知道么?”

  “知道。”

  沈毅輕聲道:“所以我才在這個當口,回一趟建康,岳父他…”

  “這會兒應該已經到建康了,今年在我家里過年,我回去…”

  “與他商量商量。”

  張簡點了點頭。

  “這樣看來,子恒的確應該回去。”

  “你放心,徐州這里的政事有我,不會出太大的亂子。”

  沈毅從懷里,摸出了一塊刻著沈字篆字的腰牌,放在張簡面前,開口道:“師兄,這是我的牌子。”

  “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拿著這塊牌子…”

  “去找蘇定。”

  張簡拿起這塊牌子,看了看,笑道:“這牌子莫不是可以調兵?”

  這話有點犯忌諱。

  因為調兵,是國之大事,不好玩笑,一般只有皇帝的牌子才能調兵,甚至皇帝的牌子都不太好調兵。

  沈老爺苦笑道:“師兄莫要開玩笑。”

  “只是讓他配合師兄做事。”

  張簡收下這塊牌子,微笑道。

  “子恒現在,愈發有封疆大吏的風范了。”

  數日之后,沈毅把淮安軍的事情處理完了之后,動身返回建康。

  此時已經是臘月天。

  他一路騎馬,六百多里的距離走了四天左右,在第五天,終于抵達建康。

  建康城門口,皇帝陛下親自出迎。

  沈毅下馬,對皇帝叩首行禮。

  “臣沈毅,叩見陛下。”

  “臣不負圣望,今徐州,穎州,亳州,宿州,海州等諸州盡復。”

  沈老爺低頭,聲音低沉,鏗鏘有力。

  “大陳南直隸全省,光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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