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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驚喜

  寒冬正月,本就不太適合出門,即便出門,也應該是坐馬車舒服一些,畢竟有個遮風擋雨的車廂,不至于像騎馬一樣,被寒風摧殘。

  不過因為軍情緊急,徐州那里有很多事情,需要沈毅去處理,因此他一路上沒有怎么耽擱時間,六百里路,一路騎馬坐船,只用了六天時間就奔到了。

  這個速度,著實不算慢,不要說沈毅,就連他的一些隨從,也有些吃不消,蔣勝更是被寒風吹得生了病,過了淮河之后就開始發熱。

  不過因為距離已經不遠了,沈毅還是帶著他趕到了徐州。

  正月二十一下午,沈老爺抵達了徐州府境內。

  城里的淮安軍,早知道他的行程,沈毅剛進徐州府沒有多久,就有淮安軍的騎兵奔出來,列在官道兩旁,夾道歡迎。

  淮安軍三個主將,一起騎馬出城相迎,見到臉色都被凍的有些發青的沈毅之后,三人對視了一眼,紛紛下馬,半跪在地上,低頭行禮:“見過沈公!”

  沈老爺搓了搓手,吐出一口霧氣,開口道:“外面冷,就不跟你們客氣了,先上馬,進城之后再說。”

  說到這里,沈毅看了看身后,臉色已經有些蒼白的蔣勝,開口道:“蔣勝病了,找一輛馬車來,弄得暖和一些,慢慢拉他進城。”

  凌肅立刻點頭,回頭看向跟過來的劉明遠,低喝道:“快去尋馬車來。”

  劉明遠恭敬低頭,應了聲是。

  一住m.quanzhifash

  薛威看了一眼騎在馬上的沈毅,有些擔心:“沈公,您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也一并坐馬車進城罷,城里的事情雖然多,但是沒有特別著急的,不急這么半天一天的時間。”

  沈毅微微搖頭,沉聲道:“一路風霜都過來了,不差這一會兒,都上馬罷。”

  “早些進城,便能早暖和一會。”

  說罷,沈老爺伸手拍了拍麾下坐騎的脖子,然后輕輕抖了抖韁繩。

  這馬兒一路奔過來,渾身出汗,熱氣蒸騰,被沈毅催動之后,一馬當先,朝著徐州城奔去。

  傍晚時分,一行人終于到了徐州城門口。

  此時,徐州城門大開,因為冬天天黑的早,雖然只是酉時初,天色卻已經有些晦暗,不少淮安軍將士自發點起火把,歡迎沈毅歸還。

  不少人見到沈毅之后,便也學著口稱沈公。

  沈毅的坐騎剛到城門口,就看到火光閃爍的城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等著自己,他連忙下馬,遠遠拱手道:“大冷的晚上,師兄怎么來了?”

  張簡微微拱手還禮,笑著說道:“不迎接上官,我這個徐州知府,豈不是做不下去了?”

  沈毅啞然一笑:“師兄莫要取笑。”

  張簡看了看沈老爺依舊不太好看的臉色,微微搖頭,嘆息道:“別的朝堂大員出門,大多都是坐轎子,至不濟也是坐車坐船,獨獨你沈子恒,是騎馬來的。”

  “大冬天的,真是受苦。”

  這一路上雖然只有幾天時間,但是沈老爺確實是吃了不少苦頭,受凍就不說了,耳朵上都生了些凍瘡。

  “軍情如火,不敢怠慢。”

  沈老爺倒是很樂觀,拉著張簡的袖子說道:“我要是慢悠悠的過來,恐怕到徐州的時候,都已經開春了。”

  張簡也跟著笑了笑,開口道:“誰讓你戀家?年年年關回去。別的大將,三年回一次建康,已經算是回的勤了。”

  沈毅搖頭:“師兄這話不對。”

  他正色道:“我回建康,非止是探家,很多事情,我不回去,哪里辦的成?”

  張簡聞言,看了他一眼。

  “那我的事情,子恒辦成了沒有?”

  “差不多了。”

  沈毅笑著說道:“陛下親口允諾,開了年之后,親自遴選進士,充作淮北官員,算算日子,這會兒差不多已經開始選拔了,只是那些讀書人,不可能像我這樣一路騎馬奔來,估計師兄還要等他們一兩個月時間。”

  “除了補缺的官員之外,淮北的教化,銅錢的推行,以及鹽鐵糧銅官營,戶部跟禮部都點了頭,落實下來,只是時間問題了。”

  這些事情,說白了就是要改造已經占領的土地。

  從教育,貨幣,民生各個方面,把這片土地重新變成大陳的土地,變成大陳的后方。

  張簡聞言大喜,笑著說道:“如此,我這個徐州知府,便有用武之地了。”

  師兄弟倆一邊說話,一邊朝著城里走去,走了一截之后,沈毅回頭看了看身后跟著的凌薛蘇三人,招了招手道:“都跟上,今天去知府衙門喝酒,蹭一蹭衙門的飯食。”

  三個主將對視了一眼,都紛紛點頭稱是,跟在了師兄弟二人的身后,一路到了知府衙門。

  現在的淮安軍,對于徐州幾乎是全面的掌控,搞一頓酒菜自然不是問題,五個人剛到知府衙門沒多久,知府衙門的一處偏廳里,就已經擺上了一桌熱騰騰的飯菜。

  房間里點上了四個爐子,也變得溫暖如春。

  沈毅坐在主位上,張簡坐在他的左首邊,凌肅坐在他的右手邊,而蘇定薛威,則是坐在沈毅的對面。

  不知不覺間,小飯桌已經成型。

  在座的這五個人,代表著淮安軍的最高權力。

  當然了,沈毅在其中占比最大,他一個人,份量就超過了五成以上,基本上可以對淮安軍實現絕對掌控。

  落座之后,五個人一齊舉杯,喝了口酒之后,沈老爺率先坐了下來,開口笑道:“差不多一個月出頭未見,很多事情在信里說不清楚,有什么急需我處理的事情,現在就面對面的說出來。”

  “咱們邊吃邊聊。”

  三個主將同時放下酒杯,不約而同的看了看一旁坐著的張簡,張府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打了個呵欠道:“子恒,為兄有些累了,你們先吃。”

  沈毅一把捉住了他的衣袖,笑著說道:“師兄是自己人,不必忌諱,有什么說什么。”

  張簡這才重新坐了下來,也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的吃菜。

  凌肅想了想之后,開口道:“沈公,去年年底您離開之前,淮安軍的整編初步完成,但是…”

  “來自于禁軍和淮河水師的人太多了。”

  他看向沈毅,低聲道:“甚至總數已經超過了淮安軍的人數,而且淮河水師的人與咱們淮安軍有些不和,禁軍出身的又有些傲氣。”

  “到現在,都還沒有磨合得很好…”

  沈毅皺了皺眉頭,問道:“打架?”

  凌肅有些尷尬的點頭道:“是…”

  “年關這一個月,就有不少打架斗毆的事情發生,還出現了幾個重傷的…”

  “打架一律開革出去。”

  他放下筷子,沉聲道:“不管他們現在是什么職位,從前在淮河水師或者禁軍里,是什么官職,一律開革出去,將他們趕回建康,交給朝廷處理。”

  “咱們淮安軍的人鬧事,也開革出去。”

  凌肅身為主將,底下的人打架這種小事,他自然是能夠處理的,但是他既然報到了沈毅這里,就說明事情并沒有明面上那么簡單。

  多半是禁軍和淮河水師的將領,與淮安軍將領起了沖突,所以才會讓他為難。

  這會兒,有了沈毅的授權,他就有底氣了不少。

  凌將軍微微低頭,應了聲是。

  沈毅又看向蘇定薛威,問道:“你們軍中,也是如此?”

  蘇定微微點頭。

  薛威則是開口道:“屬下軍中,倒是少一些。”

  薛威經常跟屬下一起廝混,喝酒劃拳,相比較來說,他的屬下們相處的,反倒是最融洽的。

  就這樣,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把一些棘手的問題,統統說了出來,沈毅基本上能當場給出處理意見,有不太好辦的,也會記下來,慢慢處理。

  一場接風宴,吃成了工作會議。

  一直到夜深,五個人這才吃的差不多了,沈老爺端起酒杯,開口道:“來,喝酒。”

  這會兒,他已經喝的面色酡紅,有了五六分醉意。

  三個主將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張簡,蘇定咳嗽了一聲之后,開口道:“沈公,您這幾天趕路辛苦,這會兒不太適合喝這么多酒,我們送您回去休息罷?”

  張簡也站了起來,笑呵呵的說道:“蘇將軍說的不錯,子恒今天喝的有點太多了,先回去好好睡一覺,有什么事情,咱們明天再繼續說。”

  凌肅也起身,勸了沈毅兩句。

  沈老爺本也不是什么好酒的人,跟他們喝酒,只是為了活躍氣氛,見眾人都規勸自己,也沒了喝酒的興致,放下酒杯之后,便對著張簡拱手道:“既如此,我就不打擾師兄。”

  “先回去了。”

  們兄弟…”

  沈老爺打了個酒嗝,開口道:“明日再聚。”

  張簡笑瞇瞇的點頭,然后一路送沈毅離開了知府衙門,目送著三個將軍,把他送回了“辦事處”。

  也就是沈老爺在徐州的住處。

  三個人把沈毅送到臥房門口,幫著沈毅推開房門,送沈毅進去之后,便不約而同的轉身,一溜煙走了。

  沈老爺用手扶著墻,步履有些不太穩當,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房間里的桌子旁邊,坐了下來。

  一襲幽香,自帳中傳來。

  沈老爺聞到這香氣之后,有些疑惑的四下看了看。

  不過房間里太黑,看不分明。

  他取出火折子,點著了桌子上的蠟燭。

  火光緩緩亮起之后,一個柔媚中帶著三分委屈的聲音,在沈毅身后響起,飄進了沈老爺的耳朵里。

  “公子…”

  這聲音說完這兩個字之后,似乎有些傷心,聲音帶著幾分幽怨。

  “您可算從建康回來了…”

  沈毅猛地回頭,酒意都散去了四五成。

  燭光照耀下。

  一個一身白衣的高挑女子,正坐在他的床鋪上,雙目含淚,目光幽幽的望著自己。

  “你怎么來…”

  沈老爺說完這三個字,忽然想起了皇帝跟他說過的話,于是戛然而止。

  “是了…”

  他喃喃道。

  “我早該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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