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是山東巡撫衙門所在地。
沈毅離開兗州,差不多兩個多月時間,雖然絕大多數事情都送到了他手里處理,但是巡撫衙門還是堆積了一些事情,等著沈毅回來處理。
沈毅用了差不多兩三天時間,才把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處理好。
而在這個時候,他也收到了蘇定送來的軍報,左路軍已經開始正式進攻青州府城了。
沈毅把這份文書放在一邊,然后低頭抿了口茶水,抬頭看向眼前的一個年輕人。
這年輕人,比沈毅還有小上一兩歲,但是皮膚卻略顯粗糙,但是兩只眼睛炯炯有神,他站在沈毅面前,深深低頭,拱手行禮:“公子。”
沈毅呼出一口氣,指了指書房里的椅子,頗有些感慨的說道:“坐下說話。”
年輕人落座,他對著沈毅笑了笑,開口道:“差不多兩年未見,公子風采,更勝從前了。”
沈毅白了這廝一眼:“你還好意思提,大陳這么多事情,你這一趟西洋,便把所有的事情都丟下不管了。”
下了西洋,又跟沈毅認識的年輕人,自然不會有別人,只可能是許復。
兩年時間未見,許復比起兩年前那個有些陰郁的自己來說,看起來陽光了一些,臉上也多少有了幾分笑意。
這位許大官人對著沈毅低頭道:“公子,我這趟西洋也沒有白去,西洋諸國,我基本上都走了一遍,一些對公子可能有用的人,有用的東西,我也都帶回來了。”
他抬頭看向沈毅,緩緩說道:“西洋人,在一個叫做墨洲的地方,發現了一座銀礦,這幾年大量銀子涌入西洋。”
“我們的船隊到了西洋之后,倒騰了幾乎一船的銀子回來。”
他目光炯炯有神,繼續說道:“而且,還跟那些西洋人建立了商路,今后,會有穩定的銀子來源…”
沈毅若有所思。
聯想到另一個世界的歷史事件,這個時候的歐洲,的確應該發現了某座美洲銀礦。
聽到這個消息之后,他心里有些高興,但也并沒有特別高興。
畢竟白銀這種東西,雖然在這個時代幾乎等同于貨幣,但是生產資料是有限的,不可能白銀流入之后,生產資料會憑空增加。
也就是說,隨著大量白銀涌入,一定會造成銀價貶值。
不過這都是很宏觀的事情了。
以現在陳國還有北齊的“經濟體量”,足以吃下大量的白銀的同時,維持很長一段時間的物價。
他看向許復,輕聲道:“你去過建康了罷?”
許復連忙點頭:“自然是去過了,不然不敢來見公子。”
“陛下的意思是,這些錢就不要進戶部了,連內庫也不必進,交給公子您支配,留作打仗之用。”
沈毅微微點頭:“大概多少?”
許復輕聲道:“總數估計在百萬兩左右。”
“不過大多數是西洋的銀幣,需要重新熔鑄,還有一船直接就是銀礦的礦石,要一些時日才能熔煉出來。”
沈老爺想了想,開口道:“那這筆錢,就留在你那里罷,軍中需要什么,你盡力幫忙采買。”
許復點頭應是。
沈毅對著他笑了笑,問道:“去了建康,怎么沒有跟小妹多待幾天?”
許復有些不太好意思,低頭道:“待了三四天,因為公子的事情要緊,我便動身北上,來尋公子了。”
沈毅再一次點頭,揉了揉太陽穴之后,開口道:“我這幾年都很忙,沒有太多時間在建康,你那幾個兄弟,現在都還好?”
“都很好。”
說到這里,許復退后兩步,忽然跪了下來,畢恭畢敬的給沈毅磕了個頭。
沈毅皺了皺眉,起身把他扶了起來。
“這是做什么?”
許復低頭道:“我離開建康這段時間,夫人對小妹還有犬子十分照顧,很多事情,都是夫人幫忙。”
“我給公子磕這個頭,是應該的。”
沈毅啞然道:“既然如此,你去尋我家夫人當面答謝就是了,給我磕頭做什么?”
“夫人那里,我們一家人已經去過了。”
兩個人閑聊了一會兒,沈毅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問道:“這趟回來,暫時不準備走了罷?”
“西洋已經去過了,商路也已經暢通,以后五六年,我都不打算出門了。”
許復深呼吸了一口氣,低頭道:“留在大陳,陪一陪家里人,同時…”
“盡量幫著公子做些事情,報答公子的恩情。”
“說這些話,太見外了。”
沈老爺輕輕搖頭,然后笑了笑:“不過,你的確也該沉下心來,替朝廷做幾年事情了,我知你無心官場,但是辛苦幾年,給后人謀個前程,也是好的。”
許復微微低頭,笑著說道:“后人不后人的,我從沒有想過,只希望能盡力,替公子您做點事情就好。”
沈老爺給他倒了杯茶水,問道:“西洋如何?”
許復微微皺眉,搖頭道:“頗為野蠻,而且不通禮數。”
“哪怕是在城里,很多地方也臭氣熏天,臭不可聞。”
“而且大多蒙昧,篤信鬼神,以鬼神之說為經典,奉鬼神之教為君上。”
沈毅聞言,啞然失笑。
他心里明白,這個時候的西洋,可能的確與許復說的差不多。
不過幾百年之后,便大不一樣了…
“多少是有可取之處的。”
沈老爺抿了口茶水,輕聲道:“你既然有興趣,將來得空了,便跟他們多交流交流,不要斷了往來。”
許復左右看了看,低聲道:“其他倒沒有什么,就是西洋的女子,殊為難纏,全無廉恥之心,我們船隊在西洋救了一個女子,她便非要跟著我,甩都甩不脫…”
沈老爺一口茶水,險些噴了出來。
“跟到大陳來了?”
許復苦笑道:“在福州…”
沈毅眨了眨眼睛:“小妹還不知道罷?”
許復微微搖頭。
沈老爺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
“如今,終于捉住你許大官人的一個把柄了!”
許復到了兗州之后,很快按照沈毅的意志,投入到了北邊的工作之中。
沉寂了幾年的大中商行,重新開始運作起來。
同時,福州商會也在盡力幫忙。
一時間,民間的力量在北境的作用,甚至蓋過了建康朝廷。
當然了,不管是大中商行,還是福州商會,大抵上都可以算是皇帝陛下的產業,是皇家的買賣,因此也不能說全是民間的力量。
而就在這幾天時間里,右路軍那邊再一次傳來消息,因為齊人打的太兇,整個右路軍被再一次逼出了東昌府,撤回了位于兗州的東平州。
距離兗州,只不到二百里了。
沈老爺收到了這個消息之后,簡單思考了一番,便跟葉嬋交代了幾句,然后他帶著二三十個護衛,騎馬離開兗州城,直奔東平州州城。
快馬奔行,這個距離只一天時間就能到,當天夜里,沈毅就來到了位于東平州的右路軍大營。
一身鐵甲的凌肅,帶著一眾將領,畢恭畢敬的將沈毅迎了進去。
等沈老爺在中軍大帳坐定,凌肅二話不說,半跪在地上,低頭道:“末將無能,以至于東昌府戰事全無進展,請沈公責罰!”
沈老爺環顧了一眼中軍大賬的將領,然后站了起來,伸手一把把凌肅拽了起來,啞然一笑。
“這邊的情況,我又不是不了解。”
“不要說凌將軍,便是定國公復生,怕也只能這么打。”
聽他這么說,帳中將領,都是松了一口氣。
沈老爺重新坐回主位上,看向凌肅,面色平靜。
“咱們商量一下,右路軍接下來,還要不要打。”
“或者說,該怎么打?”
今天看到七月巨的噩耗,心情復雜,我跟七月巨是一個群的,雖然級別相差太多,沒有怎么說過話,但是年紀是差不太多的,突聞噩耗,只覺得心有戚戚焉。
人生無常,讀者老爺們也都保重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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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幾天前就答應的,一直忘事,拖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