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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朝廷大亂

  孫家這個時候擺宴席,很明顯,就是慶功宴了。

  因為皇長子受封福王,將要離京,皇四子如今受封吳王,用不了多久也要離開京城,也就是說,到現在為止,太子殿下的競爭對手,已經全部離場。

  更重要的是,這意味著皇帝陛下已經認可了太子這段時間的表現,主動將太子的對手們攆出了京城。

  儲君的儲位,徹底穩固了下來。

  而太子殿下雖然不是孫皇后所出,但是卻是過繼在孫皇后名下,由孫皇后養大的,這種關系在這個時代與親子無異。

  而身為后族的孫家,在上一代外甥不親了之后,正在不遺余力的親近這個“二代外甥”。

  如今太子殿下大獲全勝,他們當然要大肆慶祝一番。

  這種慶祝,并不是完全為了顯擺,而是告訴京城里的人,以及天下人,太子殿下就是無可爭議的儲君。

  并且借此,替太子殿下拉攏一些勢力。

  畢竟東宮的底蘊,至今依舊很單薄。

  要是一般的臣子,根本拒絕不了這種邀約,甚至會上趕著,削尖了腦袋想要鉆進孫家,跟太子殿下親近親近,不過沈毅現在已經不需要進行這種無用社交了,他很干脆的拒絕了孫家的邀請。

  四殿下垂手站在沈毅身邊,神態恭謹:“多謝叔父教誨,侄兒謹記于心。”

  沈老爺看了看李鑒的面孔,沉默了一會兒之后,繼續說道:“沒有別的事情了,殿下就回去罷,我這里還有些公事要處理。”

  “自然不敢打擾叔父。”

  四殿下低頭道:“侄兒想在府上留一會兒,尋三郎耍耍。”

  沈毅揮手道:“殿下自然跟他處得來,自去就是。”

  四殿下道了聲謝,低頭離開了沈毅的書房。

  他離開之后,沈毅自顧自的回到了主位上坐下,過了好一會兒,他書房里隔出來的小房間里,才走出來一個三四十歲的男子,這男子走到沈毅書桌旁邊,開口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謙恭的皇子,半點傲氣也無了。”

  沈老爺抬頭看了看他,啞然一笑:“他現在,不謙恭也沒有辦法,且不說虛無縹緲的帝位,他到了江都之后能不能安度余生,還要靠我保全。”

  這男人嗯了一聲,輕聲道:“看來他去江都,也是侯爺的安排。”

  “這個不提了。”

  沈老爺放下手中的毛筆,笑著問道:“那個姓蘇的姑娘,被你送到高麗去了?”

  “是。”

  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給皇帝陛下斂財多年,可以稱得上內帑資金總經理的許復。

  這些年,許復干的相當不錯,讓洪德帝的小錢包一直鼓鼓的,平日里做事情的時候也硬氣,畢竟戶部不愿意掏錢的時候,皇帝陛下大可以大手一揮,從自己的腰包里往外掏錢。

  因此,對于許復,洪德帝還是很滿意的,二十年來,也召見過不少次,這對于一個“商人”來說,已經是難得的殊榮了。

  如果說當年初為皇商的許復,還帶了些惶恐以及稚嫩,現在的許大官人,已經沉穩而且自信了許多,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看起來就靠譜的氣質。

  前段時間,沈毅讓他給皇帝在各地找大夫,因此他才到了燕京來,至今沒有離開。

  許大官人笑著說道:“小侯爺給我來了三封信了,再不給他送去,我怕他從高麗回來尋我的麻煩。”

  沈老爺無奈搖頭:“這逆子…”

  許復伸手給沈毅添茶,開口笑道:“聽聞小侯爺已經在高麗站穩腳跟了,很是不錯,侯爺就不要太苛責他了,年輕人嘛。”

  “再說了,重情重義也不是壞事。”

  “你最近怎么樣?”

  沈老爺低頭喝茶,問道:“家里都還好罷?”

  “好也不好。”

  他微微搖頭,苦笑道:“納了幾房妾室,弄得家宅不寧,六娘現在都還跟我鬧脾氣。”

  “你小子…”

  沈老爺啞然一笑:“也變了。”

  “倒不是變了。”

  許復微微搖頭道:“侯爺,我手底下管著太多錢了,不說南邊的生意,就是琉璃廠一處買賣,每年就有許多進賬。”

  “在這個位置不能太貪財,要是再不好色,恐怕宮里要不放心了。”

  “當然了…”

  許大官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無奈道:“也是我常年在各地奔波,有時候也需要人照顧。”

  沈老爺瞥了他一眼,笑著說道:“都是男人,不必跟我解釋。”

  “有時間,還是跟六娘解釋去罷。”

  許復自己找位置坐了下來,微微搖頭,沒有接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看了看沈毅,默默說道:“侯爺,我好像尋到家里人了。”

  沈毅一怔,隨即輕輕點頭:“你這些年大江南北到處跑,除了做生意之外,想的不就是這個,找到了就好啊。”

  “父母早已經不在了。”

  “找到了還在世的叔叔。”

  許復兩只手捧著茶杯,靜靜的說道:“當初就是他帶我行商,然后嫌我累贅,路過江都的時候,將我丟在了江都。”

  “那個時候,我只有五歲。”

  沈老爺嘆了口氣,抬頭看向許復,開口道:“準備怎么辦?”

  “聽說他在販瓷,這些年生意也大了起來。”

  許大官人低頭喝茶,輕聲道:“我準備也做一兩年瓷器生意。”

  沈老爺站了起來,走到許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不管怎么做,能心里舒坦就行,有需要我幫忙的,只管開口。”

  許復笑著說道:“倒不用侯爺幫什么忙,只是這事…”

  他嘆了口氣:“我也無人能說了,只能跟侯爺您說一說,心里舒坦點。”

  沈老爺笑著說道:“你那四個兄弟…”

  “二十多年了。”

  許復默默說道:“各有生計,總不如從前那么親近,況且,這事他們知道了,恐怕還要橫生事端。”

  “知道了。”

  沈老爺背著手,看向窗外。

  “歲月離人吶。”

  隨著兩位成年皇子先后就藩。

  燕京城里的局勢,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太子殿下已經坐穩了儲位。

  而且,皇帝陛下生病,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

  在這種情況下,燕京城里的大部分官員,都開始或多或少的倒向太子。

  而再之后的幾個月時間里,太子殿下在中書監國理政的同時,再加上百官依附,權力越發熾盛,隱隱已經掌握了朝政,大權在握。

  在這個過程中,洪德帝一直深居簡出,幾乎很少再接見廷臣,至多就是一些極其重要的場合,會見一見幾個宰相。

  而隨著北直隸三司衙門搬離燕京,沈毅沈侯爺,也比較沉寂,也是常常待在家里,深居簡出。

  隨著兩個大佬讓渡權力,太子殿下的權柄一天強過一天。

  在很多事情上,他開始真正的參與意見,參與他自己的意見。

  新領導上位,最在意的事情,或者說最早參與的事情,自然就是人事權。

  太子殿下也是如此,漸漸大權在握之后,他開始琢磨吏部人選,以及將目光,放在了洪德三十一年的新晉進士上。

  一時間,太子殿下,門庭若市。

  新晉的進士們,削尖了腦袋,也要見到太子一面。

  而太子殿下,很是好客,幾乎所有的新晉進士,他都見了一遍,笑臉相迎。

  有些新晉進士為了溜須拍馬,自稱太子門生。

  太子殿下置若罔聞。

  禮部尚書沈恒,放了班之后,一路尋到沈毅,看著正在翻書的沈毅,默默嘆了口氣。

  “大兄,朝堂就要大亂了。”

  沈老爺抬頭看了看他,啞然一笑:“干什么危言聳聽,我也在朝廷里,怎么沒聽說朝廷要大亂了?”

  “逢迎東宮,便平步青云。”

  沈恒大皺眉頭:“拔擢官員只論出身,不論才干,時間一長,必然大亂。”

  “是不是讓陛下出面,糾正糾正太子殿下?”

  沈毅微微皺眉,隨即緩緩搖頭。

  “不著急,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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