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宮內,依舊歌舞升平。
氣質形象不遜色于明星的佳麗披著宮裙,優雅輕舞。
江辰坐在二樓,還是當初和蘭佩之第一次光顧的位置,默默喝著酒。
這段時間,他都住在這里,終究是自己的產業,總比酒店舒服。
他看了最近阿房宮的經營狀況,生意相當火爆,由此可見當初蘭佩之將這家店賣給他,絕對不是為了脫手不良資產。
只不過十五億的投入想要在短時間內回本,肯定也是癡人說夢。
但是做生意,不能局限于眼前。
大老板們投資項目,很多時候看重的并不是項目潤能帶來的利益,而是這個項目本身。
譬如阿房宮幕后老板這層身份,哪怕在深不可測的京都城,也足以讓人高看一眼了。
“嗨。”
江辰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還沒等他扭頭,對方已經很不見外的在旁邊大大咧咧的坐下。
江辰挑了挑眉。
居然又是那位“圓潤”小姐。
他又下意識看了看周圍。
虎癡沒來。
“這次不巧,我是專門來找你的。”袁潤主動開口。
“找我?”
江辰目露疑惑,真的很想問一句:我們很熟嗎?
不過礙于男士的紳士風度,還是忍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他沒有去計較上次的小插曲。
“我不知道啊。”
袁潤無辜的回應,“我只是和朋友來玩,順道碰碰運氣,看,他們在那呢。”
江辰朝樓下望了眼。
“你現在不是阿房宮的老板嗎,所以我想,你應該會來自己店看看,我猜的果然沒錯。”袁潤又道。
簡單的話語卻透出不平凡的信息。
這小妞居然知道阿房宮換了老板?
不過想到她的身份,也就釋然了。
江辰從樓下收回目光,不算冷澹,也不算熱情的問了句:“找我有什么事嗎?”
“你和太子哥哥,很熟嗎?”
加起來今晚也只算是第三次見面的袁潤確實很不見外,睜著一雙明亮透澈的眼睛盯著江辰,再加上那張可愛的讓人情不自禁捏捏的圓臉,如果不是之前的兩次見面的情形太過深刻,恐怕江辰都會被她這幅外表給欺騙了。
“你是說曹老師?”
“嗯啊。”
袁潤迅速點了點頭。
江辰不露端倪,腦子卻在高速運動,面對著袁潤的注視,耐人尋味的道了句:“還算熟吧。”
雖然并不清楚太子哥哥這句稱呼有多重的分量。
但不明覺厲。
這對兄妹可都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主,之前就有來鬧事的前車之鑒。
扯扯虎皮,有利無弊。
“你們怎么認識的?”袁潤就像個好奇寶寶,接連問道:“什么時候認識的?”
江辰當然不可能回答,不動聲色轉移話題,“現在都幾點了,你們還不回學校?明天不用上課?”
今天可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周三。
上次在華清外撞見他就了解到,對方是華清大學的學生。
當然,
江辰也明白,這妞多半不是考進去的。
并不是以有色眼鏡看人。
這妞或許聰明,但聰明與應付應試教育的能力,那是兩碼事。
他真不信,在真刀真槍的高考課桌上,對方能拼的過全國各地茫茫如沙為書本玩命的學生。
“我明天上午沒課。”袁潤不以為意回應,突然問道:“對了,你這里怎么不賣粉了?挺好吃的。我剛才想點都沒得點。”
江辰哭笑不得。
這妞還有臉提。
不就是你親哥害得嗎。
自從上次“一碗粉兩碗錢”的故事后,他接過阿房宮,就把冰粉從菜單里取消了,反正也沒多大利潤。
“菜品做了更新,你想吃的話,可以去其他地方。”
“喂喂喂,有你這么做生意的嗎?我可是在給你捧場,你居然讓我去其他地方?”
江辰還寧愿對方永遠不來光顧,當然,這種話肯定不能直接說出來。
“謝謝支持,你們今天的消費,算在我的身上,全部免了。”他違心的道,擠出一抹公式化的笑意。
“這才差不多。”
袁潤臉色稍霽,“不過免單就算了,我可從來不愛占人便宜。”
看不出來還挺有原則。
對方既然堅持,江辰自然不會強求,畢竟他開門做生意也不容易。
“還有什么事嗎?”
江辰問道。
這話言外之意,無疑是在趕人了。
“沒。”袁潤下意識回應,緊接著反應過來,“不是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你和太子哥哥是什么時候認識的?”
這妞,不會是欽慕那位曹老師吧?
所以才在對方面前那么乖巧老實。
江辰忍不住猜測,可是卻沒出聲調侃。
畢竟不是和什么人都能亂開玩笑的。
“說來話長。”他端起雞尾酒喝了口。
“沒關系,我有時間。”袁潤胳膊搭在桌子上,手托著下巴,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可是我恐怕沒有時間。”
袁潤還沒來得及說話,注意到對方突然看向自己身后。
她也下意識回頭看了眼,然后臉色變了變。
“呵呵。”
她令人啼笑皆非的干笑了一聲,然后起身,就這么走了。
與蘭佩之擦肩而過。
“她又來找麻煩?”
江辰搖了搖頭,笑道:“沒,一個孩子而已。”
孩子。
他好像比對方也大不了多少。
蘭佩之看了他一眼,坐下,“你真同意,拿五百億出來?”
“當然。難不成我還會開那位的玩笑?拿九鼎集團開刷,我擔心我在神州恐怕就生活不下去了。”
蘭佩之沉默了片刻,“真羨慕你們有錢人。”
江辰一怔,然后止不住的失聲大笑。
這尊血觀音,還真是越來越有“人”味了。
“曹小姐豪情壯志,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江辰收斂笑容。
“既然你們兩家達成了協議,我應該不用參和了。”
“不。”
江辰臉色一變,立即強調道:“你必須加入進來,咱們之前可是說好的,你可是蘭佩之,總不能出爾反爾吧?”
蘭佩之瞥了他一眼,“你們兩家就投入了一千億,有沒有我,無關緊要。”
緊要!
實在是太緊要了!
沒有你,我怎么掏錢?!
江辰滿臉鄭重,“話不能這么說,我和曹小姐其實不熟,她愿意合作,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而且這家公司,我和她都只是參股,你來管理。”
“我來管理?”
蘭佩之眉峰上挑。
江辰認真點頭,“我和曹小姐各出五百億,誰來管理都不合適,你是最恰當的人選。”
“這是你的意見,還是她的意見?”
江辰避而不談,“我相信曹小姐一定會贊成的,畢竟你和她關系這么好,她沒有理由反對。”
“你覺得她投資這個項目,是為了我?”蘭佩之道:“五百億,哪怕是對于九鼎集團來說,也不是一筆無關痛癢的小數目,她愿意拿出這筆錢,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而不是因為任何人的面子。”
江辰點頭,“曹小姐的確是一位極具氣魄的企業家。”
“今天,關于互聯網借貸平臺的相關規范指導意見出臺了。”
江辰目露疑惑。
“其中規定,網貸公司杠桿不能過高,也就是說,不能過度依賴銀行貸款。”蘭佩之繼續道。
“我怎么沒有聽說?”江辰納悶道。
蘭佩之沒有出聲。
江辰迅速意識到自己問了句廢話。
蘭佩之的消息渠道,肯定要比他靈通。
可能這個政策剛剛出臺,還沒向外公布。
為什么那些大企業總能一帆風順搶占先機,并不是他們能預知未來,而是他們能比小企業、普通人,更先更快的掌握到內部消息,所以才能提前應對,因此及時止損,無往不利。
“這個政策一出臺,豈不是會嚴重影響現在的互聯網金融行業?”江辰皺眉思索道。
排除那些違規高利貸不談,正常的網貸公司,其中大部分資金,都是來自銀行貸款。
沒錯。
這些企業都是先從銀行借出錢來,再去借給別人,或者玩高杠桿,以小放大。
打個比方。
一家網貸公司實際資金只有二十億,利用一系列金融手段,它最后或許能放出去兩百億,甚至是兩千億貸款!
這絲毫不夸張。
當下很多公司,都是這么干的,其中甚至包括行業里的龍頭企業。
畢竟誰真會拿數百數千億的現金流,去吃微薄的放貸利息。
而明明只有二十億,結果卻放大了幾十幾百倍流入社會,神州經濟體量大,一兩家企業這么干或許沒關系,但如果數量多了,這些憑空多出來的錢,勢必會對金融穩定形成沖擊。
主學經濟的江辰對這些都很了解,所以在使用舔狗金上,他其實一直懷揣著謹慎,毫不夸張的說,如果將十萬億一起砸出來,不說干蹦神州的金融秩序,起碼也能讓其狠狠地震蕩。
金融本就是一個奇幻的領域,當插上互聯網的翅膀,更是擁有了無限可能,“擊鼓傳花”、“無中生有”,都是它的拿手把戲,可是江辰不理解的是,為什么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他打算踏足這個行業的時候,突然出來了規范法規。
“這也太巧了吧?”
江辰忍不住道。
“對你而言,這不是一個好消息嗎?”蘭佩之莫名的道。
江辰眉頭凝了凝,像是被點醒,驀然反應過來。
是啊。
他和那些玩金融游戲的公司不一樣。
他和曹錦瑟,是實打實的打算拿一千億出來,根本不需要去加多少杠桿。
毫不夸張的說,現在的互聯網金融公司,那些網貸領域里的龍頭企業,有一個算一個,恐怕都沒他們如此有魄力。
限制移花接木,限制高杠桿,確實打壓了現在市面上的網貸公司。
可那些公司是什么?
是他即將面對的競爭對手!
這么一想,豈不是官方出馬在幫自己……
江辰臉色不由自主變幻,不禁想起曹錦瑟以及九鼎集團的背景。
九鼎集團雖然不是國企,但別忘了還是有一部分國有資本參股,而且它涉足的產業,哪個不是核心重點領域,要說背后沒有國家力量的支持,恐怕鬼都不信。
“這個白皮書,不會是曹小姐……”
江辰產生了一個大膽而又貼合實際的猜想。
“現在的互聯網金融一片混亂,強盛金服就是一個突出的例子,確實是時候進行整頓了,不然以后難免出大亂子。”蘭佩之并沒有正面回應:“這應該只是一個開頭,接下來相關政策應該會陸續出爐,那些違規的網貸平臺好日子到頭了。”
“如果真有這個決心,當然是好事,可是會不會影響到你?”江辰問。
要知道,蘭佩之在強盛金服也有股份。
沒有回答,蘭佩之只是搖了搖頭。
江辰沒再多問。
也是。
他好像有些關心則亂了。
蘭佩之多么神通廣大,要是會被一個強盛金服連累,應該也不會逍遙到今天了。
“曹小姐真是手眼通天,和她做生意,果然沒錯。”
江辰感嘆,那模樣就像抱上了大腿的小人得志。
難怪對方那么有底氣,兩百億不投,出手就是五百億,而且揚言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
大家都是在同一個賭桌玩的賭徒,可是規則卻由你定,那還玩個屁。
“對了。”
江辰看了眼樓下和朋友玩的正歡的袁潤,繼而收回目光,凝視蘭佩之,“曹小姐的哥哥,真的只是在京大教書的一位普通老師嗎?”
在京大教書,還叫普通?
不過用在這里,好像一點也不違和。
“你覺得呢?”
蘭佩之反問。
江辰沒有直接回答,貌似玩笑,“后來我又碰到了他,還有袁潤。而且我好像聽袁潤喊他,太子哥哥。難道和你的血觀音一樣,只是一種江湖外號?”
還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不過就和追求女人一樣,要是一層不變的循規蹈矩,是不可能成功的。
女人,也不會喜歡什么正人君子。
“不過他的外號,好像比你的還要霸氣啊。”
蘭佩之果然沒有動怒,置若罔聞,一語不發。
“那這么說來,曹小姐,豈不是能算公主殿下?”
江辰自言自語。
曾經就唆攛過的蘭佩之眼神異樣,嘴角微微上揚。
“那你呢?現在有沒有想體驗當駙馬爺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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