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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沒有大礙,老人家最重要的是心理疏導,這段時間,多陪陪房老。”
勝利門。
深不可測的紅色大街。
房宅。
在巨大的丑聞以及失去外孫女的雙重打擊下,房家的靈魂人物病倒。
不過好在只是病倒。
雖然年事已高,但畢竟享有貼身的醫療團隊,要是換作普通老人,氣急攻心之下,一命嗚呼都不是沒有可能。
不管對此次風波作何感想,起碼房老病倒,不少人前來探望,宋朝歌就是其中之一。
房俊代為送客。
“我明白。”
“判決結果是不是出來了?”
“嗯,死刑。”
宋朝歌點了點頭,“也算是可以告慰你姐的在天之靈了。”
“他的命,一文不值,要是我爺爺有什么事,用他全家來陪葬都不夠!”
案子是塵埃落定了,可自家遭受的屈辱,遠遠沒有洗刷。
房俊很清楚,自己家族的榮耀,起源于何處。
爺爺雖然早已退休,但“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只要爺爺還在,很多人就不得不顧及他的面子。
這樣的老人,就是定海神針,只要還在,一個家族就很難衰退,如果不在了,意義就不一樣了。
所以這次房家所有人都很緊張,全部放下各自的要務趕回,不像處理房嬡的后事,幾乎是房俊一個人出面操辦,就連他的姑姑姑父都只是短短露了一面。
也是。
如此奇恥大辱。
如果房嬡還活著,在房家恐怕也再無容身之地。
“既然你選擇把人交出去,而且法院也判了,那么就不要再節外生枝了。禍不及家人,他已經判了死刑,你再收拾他的父母,除了讓自己多背點孽,又有什么意義?”
宋朝歌不緊不慢道:“做事情,還是不要做太絕,我說的不是對別人,是對你自己。指不定真有下輩子呢。”
“而且,房老肯定也不會同意,他現在已經身體欠康,不能再動氣了。”
沒人喜歡被教育。
更別提房俊這樣的人物。
不過可能是宋朝歌語氣的原因,房俊并無什么反感,耐心的安靜聽完。
“丁禾的家人,我可以不動,畢竟和這件事沒什么關系,可是放出那段視頻的人。”
房俊眼神閃過一縷令人心悸的陰冷。
“有眉目了嗎?”
宋朝歌沒有再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位相聲演員曾經說過。
凡事不問青紅皂白就勸人大度的人,最好離他遠點,因為他遭天打雷劈的時候,會連累到你。
這樣的深仇大怨,不是一句退一步海闊天空可以抹除的。
“本來有幾個懷疑的人選,今天又多了一個。”
宋朝歌看向他。
“那個人宋哥應該也認識。”
“噢?”
“誰?”
“阿房宮的現任老板,江辰。”
聽到這個名字,宋朝歌的眼神頓時閃爍了下,隨即不動聲色問道:“為什么會懷疑他?”
“上午我去法院的時候,居然碰到他了,宋哥,你說巧不巧。”
宋朝歌面露訝異,繼而點了點頭,“是挺巧。”
“我覺得也是。所以我就查了下,結果發現了更巧的事。”
房俊語氣莫名,解釋道:“他有個朋友,叫方晴,在丁禾律所工作,而且還是丁禾的助理。”
“這應該也說明不了什么。”
“是說明不了什么,可是我還有一項物證。”
“什么物證?”
“我姐留下來的筆記。她被偷拍后,我讓她寫一個懷疑的名單給我,可是在案發現場她的臥室內卻沒有找到那份名單。是丁禾拿走了。所以在抓到他后,我讓他交了出來。”
“那份名單很長,只能慢慢查,今天從法院回來后,我在名單上找了下。”
“找到了?”
“嗯。”
房俊面無表情,“在名單末尾,就有方晴這個名字。”
宋朝歌沉默。
“而且通過保母的講述,半個月前的一天晚上,我姐和丁禾從外面回來后,爆發了激烈的爭吵,具體發生了什么不清楚,只有那個死了的司機知道。”
房俊現在有點后悔那么快處理了那個不知死活的白人,可當時他震怒不已,哪里顧得上考慮太多。
不過也沒太大關系,
他又不是法官,不需要那么充分的證據。
“保姆大致說是丁禾在外面應酬的問題,我讓人查了丁禾那天的日程,結果那天丁禾并沒有任何應酬安排。”
“你的意思,是那個律師有了外遇?”
“外遇應該不會,他沒有那個膽子,可是身體老實,精神是不是一樣老實,那就不一定了。順帶我也查了查那個方晴。”
房俊嘴角微微上揚,牽扯起一抹銳利的的弧度,“她在視頻流出前幾天,恰巧辭職了。”
宋朝歌一語不發。
“宋哥,多種巧合疊加在一起,你說是不是就不是巧合了?”
宋朝歌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你說的這些即使是真的,也只是你個人的猜測。這不是一件小事,還是嚴謹些好。”
“當然不是一件小事。畢竟那是錦瑟姐的朋友。”
房俊沒去看宋朝歌,“宋哥,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你這話我聽著怎么好像不太對味。”
“我沒別的意思。我也很尊敬錦瑟姐,可是一碼歸一碼,我們房家,也絕不會任由人站在頭上拉屎。”
兩人跨過門檻石。
“我還得回去招待,宋哥,不送了。”
宋朝歌沒再說什么,點了點頭。
房俊轉身回返。
宋朝歌沒有開車,獨自沿著紅色大街走著,剛才明明一直在勸房俊保持冷靜的他表情逐漸產生波動,有弧度浮現,并且緩緩擴大。
走了一段路,在臨近一棟四合院的時候,前方有臺普普通通的國產車駛來,然后在四合院門口停下。
一個跛腿男子推開門,從副駕駛走了下來。
頓時。
宋朝歌加快腳步。
“曹哥。”
曹修戈聞聲看去,面露一絲意外,“你怎么在這?”
“房老生病了,我去看望了下。”
宋朝歌笑著解釋。
“砰。”
這時候,曹錦瑟也走了下來,關上車門。
“房老生病了?”
曹修戈面露關心:“嚴重嗎?”
都是住在一條街上,鄰里鄰居,自然相識。
“嚴重談不上,只不過最近發生的一些事,讓老人家情緒上的波動比較大。”
曹錦瑟安靜的站在車邊,沒有插嘴。
“沒事就好。”
曹修戈點了點頭。
“錦瑟,今天親自接曹哥啊?”
宋朝歌看向曹錦瑟笑道。
“是啊,難得享我這個妹妹一次福。”
曹錦瑟笑而不語。
看得出來,雙方的關系應該還算不錯。
不期而遇,聊了幾句,宋朝歌禮貌告辭。
“讓錦瑟送送你?”
“不用了,走走路也算是鍛煉身體。”
宋朝歌拒絕了曹修戈的好意,彬彬有禮,獨自離開。
“房家出什么事了?”
他走后,曹修戈扭頭看向妹妹。
“好像是房老的外孫女出意外了吧。”
“什么意外?”
“被她丈夫殺了。這件事現在鬧得挺兇的,全國都知道了,哥,你不會一點都沒聽說吧?”
“我一直待在學校,去哪聽說。”
曹錦瑟無奈,“你待在學校,不代表不能上網吧?哥,你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賢書啊。現在你對什么事難道都不關心了?”
“誰說我對什么事都不關心,我對你的終生大事,一直都很記掛。”
聞言,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曹錦瑟二話不說,立即往家門口走。
曹修戈跟上。
“走那么快干什么,欺負你哥腿腳不好?”
曹錦瑟只能停下。
“你也老大不小了,還打算逃避到什么時候?”
曹修戈來到身旁。
“我很大嗎?哥,你不要學上一輩那么迂腐行不行。現在三十歲沒結婚的都多的是,甚至還有不婚主義者。我永遠陪著你,難道不好嗎?”
“好是好。”
曹修戈點頭。
曹錦瑟知道不用著急開心,果不其然,下一秒很快又聽到:“可是我怎么向爸媽交代?”
“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曹錦瑟哭笑不得。
“行,既然長兄如父,你那么想把我嫁出去,那你隨便挑個人好了。”
“你說的?”
曹修戈確認道。
“我說的。”
曹錦瑟賭氣般立即點頭。
曹修戈望了眼宋朝歌離開的方向,“你覺得他怎么樣?”
曹錦瑟應該是沒想到老哥這么“無情”,愣了愣。
曹修戈以一副理所當然的平靜口吻說道:“從外貌,才華,家境……各方面而言,整個京都城,應該也找不到幾個人比他更合適你。”
“什么叫合適?”
剛才還說全憑長兄做主的曹錦瑟立馬換了口風,“是,你說的那些我承認,宋朝歌確實各方面條件都非常優秀,可是那又怎么樣?這又不是做連線題,最關鍵的是,應該是我喜不喜歡吧?”
“你的意思是不喜歡他?”
“哥,你覺得我是一個靦腆的人嗎?”
曹錦瑟一語蔽之,跨入家門。
偌大的一座四合院,如今只有兄妹倆住,相當冷清,和其他豪門望族的人丁興旺有著天壤之別。
“可宋朝歌對你挺有好感。”
曹修戈跟在妹妹身后。
按理說,曹錦瑟要是想避開的話,腿腳不便的他是追不上的。可他卻跟得很輕松。
“和我有什么關系。”
干凈利落。
霸氣側漏。
曹修戈啞然失笑。
“女孩子,眼光不要太高,當心真變成齊天大剩。”
“你不是不上網么。”
曹錦瑟挖苦了一句,隨即在中庭那顆擁有幾百年歷史的老銀杏樹下坐下。
“我才和你說過,做老師,也能從學生那里學到不少東西。這么快就忘了。”
曹修戈沒坐,站在旁邊。
曹錦瑟抬起頭。
“哥,你就不用試探我了。你要是真中意他,剛才會讓他走?怎么著也得請他進來坐坐吧。我是你唯一的妹妹,有什么話,還不能直說嗎。”
曹修戈無動于衷,不慌不忙,“還不是向你學的。”
曹錦瑟苦笑,“我什么時候這樣了。”
雖然可能比這條街上的其他住戶要冷清,但兄妹倆之間的感情,倒是更炙熱溫暖。
這才像家的感覺。
有些宅子,熱鬧非凡,可表象下卻人心如冰。
“行,那我就直接問了,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沒。”
曹錦瑟不假思索。
“之前對宋朝歌,你好像并不是這個態度。”
兄妹倆當然不是第一次談及這個話題,只不過以前,曹錦瑟總是模棱兩可,拖字訣用的爐火純青,可現在卻無比干脆,直接判了宋朝歌死刑。
“那是因為我以前還不足夠了解他。”
“你們從小就認識,還不夠了解?”
“不一樣。人是會偽裝,也是會變的,哥你以前也不是現在這樣啊。”
從不教天下人負曹家,到曹家不負天下人,變化可以說翻天覆地的曹修戈沒接這個話茬。
“他最近做的一些事,讓你不太滿意。”
不愧是老師,善于歸納總結。
曹錦瑟停頓,過了會,才開口,神情變得認真了些。
“哥,這么和你說吧,和宋朝歌這樣的人在一起,你永遠無法產生信任,和外人勾心斗角也就算了,難道回到家里,還得永遠心揣提防?那樣活的實在是太累了。而且現在。我確實是沒有精力考慮感情的事,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我需要去做。”
“你是個女孩子……”
曹修戈剛一開口就被打斷。
“女孩子又怎么樣。哥,虧你現在還在教書育人,居然還有性別歧視的思想。我是女人不錯,可是我不也姓曹?”
“我的意思是,女孩子,不必太累。”
“再累也沒有你累吧。”
曹錦瑟看著站著的哥哥,在課堂上,他應該也要一站就站一節課堂。
“而且也不是我一個人啊,哥,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一些有趣的人的。”
說這話的時候,曹錦瑟笑吟吟的,眉眼彎彎,美過爬上樹梢的弦月。
“是你告訴我,人不只有利己,還要利他,利眾。利眾者無敵,又怎么會累呢。”
站著的曹修戈有心想像小時候摸摸妹妹的頭,旋即意識到妹妹已長大,抬起的手很快放下。
曹錦瑟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立即站了起來,努力踮起腳。
“哥,我快和你一樣高了喔。”
曹修戈淡淡一笑,透著欣慰。(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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