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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5 五角星

  下人勞力,中人勞智,上人勞人。

  這個世界上充斥著太多太多的天才,就算在東海大學,江老板都不認為自己是經管系最出眾的那個學生,所以見識到類似林祝真諸葛羲這些天賦異稟的另類,他并無挫敗感,心態很平和。

  專業的事兒,應該交給專業的人來做。

  而他。

  ——同樣有擅長的領域嘛。

  遙遠的大洋彼岸。

  圣安東尼奧。

  某個昏暗的酒吧里,一個硬漢習慣性的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身材不魁梧張揚,但牛仔外套下肌肉明顯充滿了爆炸的力量感,他面前擺著一杯威士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和獵艷的男士不同,他沒有去看酒吧里的火辣女郎,也沒有去看舞臺上刺激的鋼管秀表演,目光時不時投向酒吧大門方向。

  “嘿,帥哥,能請我喝一杯嗎?”

  自由的世界,從來不缺乏主動大膽的女性,搭訕的這位符合白人豐滿的身材,胸前沉甸甸的果實幾乎要把領口壓垮抖落出來,灼熱的紅色長發帶著性感的弧度,飄逸出濃烈的荷爾蒙味道。

  一場司空見慣的艷遇,似乎即將上演。

  “我是GAY。”

  可誰知道硬漢簡單的回應讓紅發女郎的笑容驟然凝固,不過這實在是太平常不過了,在擁有幾百種性別的國家里,同性戀這種東西,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眼見挑錯對象,女郎絲毫不浪費時間,果斷閉嘴,利落的掉頭走人,繼續搜尋下一個獵物。

  “咕嚕。”

  硬漢視若無睹,飲了一口威士忌,而后看了眼手腕上樸實無華的機械表。

  “叮。”

  九點整到了。

  與此同時。

  酒吧門口,有人推門而入,獨坐的硬漢第一時間朝對方左手瞧去,在對方的無名指上,看到了一枚微微泛光的銀色戒指。

  硬漢再次端起威士忌,一飲而盡。

  進入酒吧的男人同樣沒有去看搔首弄姿的鋼管舞女郎,在嘈雜的酒吧環視一圈,而后視線若有所覺的投向坐在角落的吉布森,隨即徑直走來。

  “這里有人嗎?“

  吉布森搖頭。

  對方旋即坐下。

  同性戀接頭?

  當然不是。

  人類燈塔可不是神州,推崇愛與自由,同性完全可以手拉手大方的走在街頭,用不著偷偷摸摸。

  對方坐下后,吉布森沒有說話,只是將一張折成三角形的餐巾紙推到對方面前。

  男人接過,展開后看到上面用鉛筆畫的五角星圖案,餐巾紙的邊緣有些磨損,顯然已經被折疊過多次,紙面上還殘留著淡淡的威士忌酒漬。

  男人將餐巾紙重新折疊,放進口袋。

  “目標是誰?“

  確認彼此身份后,吉布森開門見山,聲線淡漠,不攙雜一絲多余的情感。

  “馬特·阿諾德。“

  男人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輕輕推到吉布森面前,“這是他的行程表。“

  吉布森接過照片,上面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面容嚴肅,眼神銳利,仿佛能透過照片直視人心。

  當然。

  最關鍵的不是目標的長相。

  “聯邦調查局?”

  吉布森眼神凝縮,下意識壓低聲音,冷淡的神情微微波動。

  對方面如止水,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抱歉,這個單子我接不了。”

  吉布森作勢起身要走,對方無動于衷。

  “自便。”

  吉布森眉頭皺起,權衡再三,最后重新落座。

  男人依然若無其事,“后面有他的行程表,對你應該會有所幫助。”

  吉布森重新拿起照片,翻了個面,果然在背后看見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借助昏暗的燈光,他一目十行。

  目標每周三晚上都會去圣約翰大教堂。照片的背面還印著日常習慣和配備兩名特工的安保細節,要是近視眼,不一定能看得清楚。

  “教堂?“

  “嗯,他每周都會去禱告。“

  “據我所知,他不是基督徒。”

  吉布森似乎認識目標。

  也是。

  FBI高級要員,不提家喻戶曉,肯定也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但是他處理過的人,有很多基督徒。”

  吉布森沉默。

  “五十萬美金,一半預付,事成后結尾款。”對方簡明扼要。

  “聯邦調查局的高級助理,只值五十萬美金?”

  “一百萬。”

  對方干脆提價。

  這種買賣,不能真當成一門生意,不適合一直討價還價。

  吉布森將照片收入口袋,“三天給你答復。”

  “不,現在。”

  吉布森眉頭一皺。

  對方保持安靜,貌似在等他抉擇。

  吉布森重新掏出一張紙片,上面寫著一串阿拉伯數字,然后起身。

  “把定金打在這張卡上。”

  “錢已經到賬了。”

  吉布森一愣,下意識目露質疑,而后沉下聲,“你們究竟是什么人。”

  對方的手段,令人敬畏。

  不僅清楚他的賬戶信息,并且提前把錢打入他的賬戶。

  是篤定他會答應嗎?

  第二種可能更大!

  那就是根本不打算給他拒絕的余地。

  吉布森警惕的看向周圍,燈火酒綠,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抓緊時間。”

  對方起身,離開了酒吧。

  吉布森目送其背影。

  “再來一杯威士忌。”

  接下來的幾天,按照慣例,吉布森開始跟蹤目標馬特·阿諾德,別人給的信息,永遠沒有自己親自確認來得精準,干這一行的第一條誡律,就是不能相信任何人!

  和照片背面的情報一樣,目標的生活非常規律,每天早上七點準時到達圣安東尼奧FBI辦事處,晚上八點離開,每周三晚上八點半會準時出現在圣約翰大教堂。

  如幽靈般悄無聲息旁觀記錄下所有細節后,吉布森回到塞滿裝備的安全屋,手指滑過冰冷的消音器,決定動手。

  又是一個周三晚。

  吉布森提前兩小時來到教堂,此時他改頭換面,穿上了神父的黑色長袍,戴上假發,胸前掛著十字架。

  教堂里彌漫著淡淡的熏香味,燭光在圣像前搖曳,一切都那么的寧靜與祥和。

  吉布森站在神像前,低頭垂眼,寬闊的長袍蓋住了他的身形,神情悲憫,以假亂真,毫無違和感。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此時,一臺黑色凱迪拉克正朝教堂駛來,后排,FBI高級要員馬特·阿諾德拿著手機,正接聽著下屬的匯報,上身微微前傾,即使沒有什么表情,但是從肢體語言分析,此時他處于興奮狀態。

  “終于露出馬腳了。以為跑回神州就可以萬事大吉了。只要我們逮到足夠的證據,提交國際法庭,我看虛偽的神州還拿什么理由搪塞我們。”

  “查,馬上去查這些賬戶,不管天涯海角,都必須把這些人給我揪出來。”

  “頭,恐怕我們沒有辦法抓到他們。”

  “為什么?不是都已經掌握了他們的賬戶了嗎。我給你們最大的權限,讓所有部門配合你們。”

  “頭……這些人,林黛玉,秦可卿,賈寶玉,王熙鳳,史湘云,這些不是亞裔,而是神州四大名著里,紅樓夢里面的名字。”

  “什么意思?”

  馬特·阿諾德沒反應過來。

  “他們……都是虛擬人物。”

  聽到下屬為難而直白的解釋,馬特·阿諾德沉默,繼而后槽牙不自覺咬緊,要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會讓那個狡詐的混蛋嘗試到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刑罰。

  “諸葛羲……”

  該死!

  都是那些優柔寡斷的蠢貨,說什么要保住這樣的才華,還以為能歸化對方納為己用,因此才給了對方逃跑的機會!

  汽車停下。

  “繼續給我死死盯著他,如果他離開神州,立刻,馬上,把他給我抓住,不管死活!”

  “收到!”

  馬特·阿諾德掛斷手機,深深吸氣。

  教堂到了。

  得調整情緒。

  神像前。

  吉布森默默計算著時間,按理說現在目標已經出現才對。

  難道哪里出了問題?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有腳步聲傳來,他提起的心重新放下。

  馬特·阿諾德似乎有心事,并沒有去看神父,只是在神像前駐足,而后行了個禮,然后便走向懺悔室,進入右邊的隔間。

  全世界好像都是一樣。

  心懷厲鬼的人,越喜歡禮佛。

  和寺廟一樣,教堂也是容易讓人放下戒備的地方,不論是不是虔誠的教徒,警惕心都會在這里收起,一切按照著計劃發展,吉布森不慌不忙,在目標進入了懺悔室后,也跟著走了進去。

  不過他進的是左邊的隔間。

  一層隔板將二人隔檔,隔板上的網格將人分割成一塊一塊。

  “抱歉神父,我遲到了。”

  “沒有關系,你的事業是偉大的事業,是為了國家與人民的利益與榮光,主會原諒你。”

  吉布森聲線低沉,帶著神父特有的慈祥,即使不是專業的演員,但這樣的表現已然可圈可點,可還是被那邊的馬特·阿諾德發現破綻。

  以前的神父,可不會有這么多話。

  透過隔板上的網格,可以看到馬特·阿諾德往這邊瞧來。

  “有什么問題嗎?阿諾德先生。”

  “你是誰?”

  馬特·阿諾德更加確定不太對勁,對神父的身份起了懷疑,但依然并沒有意識到危險。

  彌撒的時候,神父不會稱呼他的名字,只會稱“我的孩子”。

  “我不是神父嗎。”

  吉布森抬起頭,森冷的眼神透過網格,與馬特·阿諾德碰撞,將整個氛圍瞬間破壞。

  馬特·阿諾德臉色一變,意識到不妙,可是已經遲了。

  一只裝有消音器的手槍已經出現在視線中,再沒有任何的廢話,吉布森舉槍對準隔板上的網格,果斷扣動扳機。

  “砰。”

  特制子彈穿透隔板,精準的命中馬特·阿諾德的腦門,紅白之物從馬特·阿諾德腦后濺出,灑在墻壁上。

  吉布森不作停留,真男人從不回頭看尸體,一槍解決目標后,他推開懺悔室木門,徒然間心神一緊。

  在他得到的情報以及跟蹤觀察的信息里,馬特·阿諾德只有兩名隨身安保人員,并且在禱告的時候,都不會進入教堂,可現在走廊拐角處竟然多了第三名特工,正低頭查看腕表。

  “神父,今晚的彌撒.“

  特工抬頭時瞳孔驟縮,目光落在吉布森袍角沾染的血跡上。

  三米距離轉瞬即逝。吉布森蹬著長椅騰空躍起,黑色長袍在空中展開如蝠翼。特工的手剛摸向腋下槍套,就被飛撲而來的身影撞翻在地。

  兩人在彩色玻璃投射的光斑中翻滾,吉布森左手鉗住對方持槍手腕狠砸地面,骨骼碎裂聲與格洛克19落地的脆響同時響起。

  特工不甘示弱,狠辣屈膝頂向他肋部,卻被早有預判的右肘截擊砸中膝蓋骨。

  “住手!“門外傳來另外兩名特工的喊聲。

  吉布森抄起掉落的手槍,槍托重重砸在身下特工的喉結。瀕死的痙攣傳到他掌心時,“砰”的一聲,第一顆子彈已穿透木門。

  吉布森貼著地面滾向圣器室,身后飛濺的木屑在燭光中揚起金色的塵霧。

  “側門!堵住側門!“

  第二聲槍響接踵而至,子彈擦過他耳際,將圣母像的頭顱打得粉碎。吉布森反手甩出匕首,寒光釘入追兵持槍的手腕。趁著對方慘叫的瞬間,“哐當!”他撞開彩繪玻璃窗,躍入庭院。

  冰涼的夜風灌進長袍,身后傳來混亂的叫喊:“他往墓園跑了!“

  吉布森扯掉礙事的黑袍,露出里面的黑色戰術服,他在十字碑林間蛇形奔跑,身后探照燈的光柱圍追堵截。

  當第一個追兵繞過天使雕像時,等待他的是纏著鋼琴線的墓碑。

  “咔嚓!”

  喉管被割裂的悶哼被夜風吞沒,吉布森撿起死者的MP5沖鋒槍,三發點射擊碎追來的探照燈,黑暗降臨的瞬間,他翻過生銹的鐵柵欄,落在早已準備好的摩托車上。

  “咚、咚、咚……”

  當引擎轟鳴撕破夜空時,教堂鐘樓剛好敲響九點的鐘聲。

  回到安全屋,吉布森打開電視,新聞已經開始緊急播報FBI高級要員在教堂遇刺的消息。他關掉電視,打開筆記本電腦,確認剩下的五十萬美金已經到賬。

  不愧是美利堅。

  支付薪水的速度真快啊。

  與此同時,吉布森的目光被發過來的一封陌生郵件吸引,里面是馬特·阿諾德的檔案。

  三年前,馬特·阿諾德負責指揮了一次反恐行動。在那次行動中,吉布森所在的特種部隊小隊全軍覆沒,只有他一人幸存。

  郵件里,還附屬了一張當時特戰小隊的全員合影。

  難怪會選中自己。

  吉布森良久注視合照上戰友們的面容。

  回憶被電話鈴聲打斷。

  吉布森按下接通鍵,緩緩拿起手機,放在耳邊。

  “任務完成的很出色,有興趣進行下一場合作嗎?”

  吉布森看著電腦上的合照,眼神寂靜。

  “時間,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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