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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5 西天取經

  “牛總不覺得你這個辦公室,缺一副畫嗎?”

  速達董事會主席辦公室。

  從一個農村小子一步步成為商業領袖的牛計禮不明所以的環顧四周,目露疑惑,而后重新看著面前的“天使投資人”。

  “……我有點不太明白江先生的意思。”

  江辰面帶微笑,“牛總和外賣員喝酒的照片,最近可是刷爆了網絡。”

  牛計禮恍然,而后略帶“羞澀”的笑了笑。

  “我覺得那張照片能夠評選今年的最佳攝影獎。”江辰繼續贊揚。

  發自內心。

  千億老板和底層外賣員坐在一個桌子推杯換盞,放眼社會,就算是作秀,那也寥寥無幾。

  更何況這個真正出自底層的速達創始人身上保留著一股子別于大企業家的江湖氣,可能因為他成長經歷的原因,看過那張照片的人都能清晰感覺,照片里穿著外賣制服的牛計禮舉著啤酒杯,眼神堅毅有神,因為年過半百加上操勞過度,兩鬢星白,但身上洋溢著濃郁的銳氣,以及毫無做作痕跡的真誠。

  不忘初心。

  有多少人走到高處后,還能不忘來時路?

  可牛計禮沒忘,起碼沒完全忘。先富帶動后富,這是他當初那個時代口口相傳的宣語,白云蒼狗,的確有很多人已經富了起來,但是當成為上流社會后,這些先富的人拍了拍身上的華服,怎么可能還會正視依然在泥坑里掙扎的人。

  不過凡事總有特殊。

  上大學都得鄉親資助的牛計禮或許永遠無法忘懷拎著一籃子雞蛋坐上火車的場景,作為一個真正從農村走出來的人,如今功成名就的他相較于當前圈層中的同類,他無疑更能與底層人民共情。

  實話實說,這個社會不缺強者猛人,江辰當時之所以他雪中送炭,正是看中了他農村背景的身份。

  “那只是我心血來潮,我們外賣的市場份額終于突破了40,正式的扭虧為盈,我對江先生也算終于有了一個交待。”

  “牛總把客戶和員工放心上,客戶和員工就不會辜負你。”

  牛計禮深以為然的點頭,“就如江先生所說,看著基層那些兄弟,我就想起了讀大學時創業街頭賣光碟的日子。所以趁著我們的外賣市場取得里程碑的突破,我就安排了那場酒局。可能也就這一次了。”

  說話的時候,牛計禮還是習慣性的抿著唇,眉毛緊促,臉上帶著驕傲,同時,也透著一點點感傷。

  他這種層次的大佬,即使真心實意,可次數多了,肯定也會被抨擊作秀。

  哪怕就算這次他請基層外賣員喝酒,都有罵聲說他假仁義,偽君子,只是為了打,就和一毛不拔的鍵盤俠噴那些捐款人一樣。

  扣字是不用費什么力,也不用花錢的。

  “牛總和他們又不是酒肉朋友。”

  江辰風趣道。

  牛計禮莞爾,“他們更應該感謝的是江先生。如果沒有江先生的鼎力,今天的好日子就不會有。在那個酒局上,有一個在速達干了十多年的兄弟帶著他的妻子來給我敬酒,他們夫妻在速達相識,在速達相戀,在速達結婚,在速達生子,江先生,你知道我最感動的是什么嗎?”

  “他們敬酒的時候和我說,說要讓他們的孩子今后也進速達工作。”

  是感動嗎?

  看他眼里閃爍的光,更多的應該是純粹的驕傲吧!

  一個企業家,最大的成就是什么?

  賺了多少利潤?

  偷了多少稅?

  娶了多么漂亮的老婆?

  應該都不是。

  最珍貴的,是員工發自內心的愛戴。

  員工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也能進公司上班,這無疑是對一個企業家最大的肯定和褒贊。

  “那可不行。速達是私企,可不能學國企那套,搞世襲制啊。”

  江辰一本正經。

  牛計禮頓時笑了起來,笑容滿面,“我也是和他們這么說的。讓孩子好好學習,以后追逐自己的理想。可不要再像他爸媽那么辛苦了。送外賣可不是什么光榮的差事。”

  這位農村出身的商業領袖的接地氣可見一斑。

  其他商業大佬怎么可能這么說。

  鐵定冠冕堂皇的歌頌勞動不分高低貴賤,勞動最光榮。

  可實際上別說讓他們和外賣員坐在一起喝酒了,就算同處一個空間內,或許都會嫌臟。

  總是甜言蜜語的人,才最需要警惕。

  “送外賣談不上光榮,但在速達送外賣,挺體面的。”江辰笑著接話。

  作為行業的攪局者,在速達進軍外賣領域之前,實話實說,送外賣在大眾眼里根本談不上一個職業,甚至還不如掃大街穩定。

  可速達改變了幾百萬外賣騎手的命運。

  是速達率先提出并且實行五險一金,哪怕后續全行業捏著鼻子被迫跟進,但速達作為揭竿人,還是給社會植入了刻板印象。

  好像只有速達的外賣員才算是有編制,而其他平臺就是臨時工。

  錢有多大的力量。

  這又是一個鮮明的例子。

  一個行業被徹底改變。

  幾百萬人的尊嚴被重新拾起。

  牛計禮看著這個年輕人,幾度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忍不住道:“如果有機會,我想約上外賣兄弟們一起,和江先生喝一杯。我們都應該感謝江先生。”

  江辰不以為意一笑。

  “我是一個商人。我做的一切都是從利益出發,他們為我工作,為我創造利潤,我為他們的勞動支付等價的報酬,何談感謝。”

  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但牛計禮總能被對方的氣度所折服。

  不像功成名就就想著往外跑的家伙,他忠誠于腳下這片土地。

  古往今來,不管什么時代,這片土地歷經磨難卻總能浴火重生,好像就是因為總是存在如這個年輕人一樣的人。

  他點了點頭,“江先生說的是。愛出者愛返,福往者福來,江先生根本不需要感謝。”

  “不過單純喝酒吹牛,還是可以的。”

  江辰詼諧道。

  牛計禮笑意盎然。

  在速達和牛計禮嘮了會嗑,江辰離開,沒去同屬一個園區的九鼎集團再坐坐,開車出了這個對所有創業者堪稱圣地的園區。

  當他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和外賓同框了。

  在沒有任何干擾的情況下再度打量著這張臉,江辰發現對方的五官完全稱得上精致二字形容,如果不是當死士,完全可以去演藝圈。

  當然。

  傳統、且符合大眾價值觀的那種。

  “像你這樣的高手,藤原家族還有多少?”

  里面還在開會,所以江辰頗有閑情逸致的同對方聊天,不是打探情報,純粹打發時間。

  他這次不是遲到,而是壓根沒準備參與會議。

  雖然不是黨員,也比不上曹公主的覺悟境界,但不代表江辰一點都不懂分寸。

  從他在得到天網的情報后,沒有草率的去找官方便可見一斑。

  他只是穿針引線。

  作為一個商人,不適合過度的參與政治。

  起碼。

  不能過度在臺前活躍。

  他不是明星,不需要曝光度,相反,高調和張揚只會招來禍端。

  曾經風光無限的恒生集團一把手就是鮮明的例子。

  海外也是一樣。

  真正的智者與大能,向來隱居幕后。

  承擔藤原麗姬此次東方行護衛之責的櫻看著他,與他對視,給予了充分的尊重,但是沒有應聲。

  江老板只是閑聊,但也確確實實涉及到人家的家族機密了。

  作為死士,怎么可能出賣家族的核心情報。

  “那她這次真的只帶了你一個人過來?暗中還有沒有隱藏的人手?”

  意識到自己的唐突,江辰迅速換了個話題。

  櫻還是不說話。

  要不是之前聽過她開口,否則真得懷疑她是個啞巴。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確認她拒絕神州方面的保護,自己的安保措施究竟做的充不充分。”

  “小姐說神州是一個安全的國家。”

  櫻終于出聲。

  這話沒錯。

  不夸張的講,起碼在神州生活的安全感,放眼世界應當稱得上數一數二了。

  “你以前來過神州嗎?”

  江辰問。

  櫻搖頭。

  “一次都沒來過?”

  江辰詫異,“那你的中文怎么這么好?”

  “中文是我們的必修課程。”

  櫻言簡意賅。

  想必這個信息不算什么機密。

  皇室也是這樣。

  死士是也是這樣。

  東瀛由上至下,好像對神州的文化相當癡迷,而同時,他們好像又對神州充滿了排斥和痛恨。

  矛盾、扭曲、割裂……

  不過這就是東瀛。

  “你們這種死士,一般多少歲退休?”

  江老板的思維相當跳脫,有時候就連藤原麗姬都跟不上節奏,更別說櫻了。

  “退休后,藤原家族會給你們養老嗎?”

  作為一名神州人,江辰對養死士這種模式肯定感到陌生,因此好奇。

  “我們沒有退休,只有死亡。”

  櫻答復道,語氣不起波瀾。

  江辰動容,不由肅然起敬。

  這才叫專業。

  江辰相信,錢財在這位忍者面前乃屬真正的身外之物,對于這種人來說,可能才存在真正的忠誠。

  別的不提。

  東瀛在洗腦方面,的確有自己的獨門絕技。

  “就沒有一個死士能活到退休嗎?”

  江辰聽出對方的弦外之音,發出喟嘆,進一步了解百年世家的含義。

  這些死士最終的結局如果都是死亡,那么只能證明,他們的敵人和任務目標,同樣付出了慘烈的代價。

  “可惜了。”

  江辰看著那張精致的臉。

  這要是放在神州的相親市場,標準不得別墅起步,彩禮百萬?

  “江桑在和櫻聊什么呢。”

  嫵媚的嗓音飄來。

  江辰扭頭,看見藤原麗姬笑意繾綣的走近。

  “結束了?”

  藤原麗姬看了眼明明可以靠臉吃飯的櫻,走近后站定,“嗯,結束了,只不過因為缺了江桑,還是沒有取得突破性的進展。我還以為江桑有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才沒來呢。原來是被櫻給迷住了。”

  就站在旁邊的櫻肯定聽得一清二楚,但是她面無表情,仿佛談論的并不是自己。

  “江桑真的喜歡櫻的話,麗姬送你。”

  藤原麗姬大方道,或許在她看來稀疏平常,死士本來就是一件工具,但對于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江辰而言,肯定無法做到像她一般自如。

  “你恐怕暫時還需要她。”

  “不。只要江桑喜歡,麗姬什么都可以付出。”

  江辰看著不知內情的妖姬,單手插兜,以一個頗為帥氣的姿勢,直言不諱道:“有人在打你的主意。”

  藤原麗姬誘人的眨了眨眸子,目露疑惑。

  “打麗姬的主意?”

  “嗯。”

  “江桑什么意思?能具體解釋一下嗎?”

  “你應該知道,世界上有很多犯罪組織,專門從事拐賣婦女兒童的勾當,他們盯上了你。”

  江辰一本正經,張嘴就來,看著對方媚態天成的臉,“至于綁了你去做什么,你應該很清楚。”

  藤原麗姬先是訝然,而后啞然,最后噗嗤一笑,“江桑在嚇唬麗姬嗎?”

  “以你的條件,應該能賣出不菲的價錢。”

  江辰簡單回應。

  藤原麗姬笑容更甚,眼波瀲滟的注視對方,“江桑哪里得到的消息?不會是江桑自導自……”

  “江桑不必多此一舉的。”

  “我沒和你開玩笑。最近這段時間,注意一點。”

  “江桑真是越來越有男人味了呢。”

  女人都是慕強的。

  自己都沒有收到警示,可對方卻率先得到情報,這讓藤原麗姬的眼神不禁更加癡纏。

  江辰榮辱不驚,無視勾人心魄的眼神,“沒事的話,不要到處亂跑,比如跑到阿房宮。”

  “江桑是擔心麗姬連累你嗎?”

  藤原麗姬目露幽怨。

  江辰不再廢話,似乎是還芥蒂先前被“下毒”的事,轉身,上了自己的座駕。

  “唉~”

  藤原麗姬目送他無情離開,沒有糾纏,自說自話的道:“西天取精,總得遇到些劫難的,對吧。”

  櫻低頭,緘默不言。

  西天?

  沒錯。

  按照地理方位,神州可不就是在東瀛的正西邊。

只不過  精字是不是打錯了?

  在江辰駕車離開后,藤原麗姬也平靜鉆入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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