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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7 門當戶對

  “力哥,我知道的,我已經都說了。”

  識時務者為俊杰。

  被“捉奸在床”的出租輝到底還是選擇了老實交待,畢竟在他看來,這不算多大的問題。

  潑油漆嘛。

  多柔和的手段。

  又不是殺人放火。

  “力哥,我只是幫幫忙。”

  他強顏歡笑,眼神陰沉,注視著傅自力,示意對方是不是該兌現自己的承諾了。

  傅自力剛才清楚說過,困惑解答后,就會走。

  可是出租輝忘記了。

  他對對方是什么印象。

  陰險狡詐!

  陰險狡詐的人,說話能當真嗎?

  “輝哥再休息一會。”

  傅自力點了點頭,不顧出租輝變幻的臉色,放下二郎腿,起身,拉開門,走了出去,留下倆手下如牛頭馬面杵在床邊。

  真不人道啊。

  起碼給人家留點穿衣服的空隙吧。

  外間。

  傅自力在沙發上坐下,看著茶幾上的一大堆道具、以及錫箔紙上的不明粉末,掏出手機。

  此時距離江辰給他打電話,只過去了半天時間。

  還得歸功于那臺車的稀有。

  不然。

  肯定不可能這么效率。

  棺材車的確能帶來好運啊。

  “查到了,那臺車的車主是一個綽號出租輝的家伙,我現在在他房間里。”

  那一邊。

  江辰正在小姑江華姿的便利店里,陪鐵軍拿煙酒。

  婚宴煙酒飲料這些東西不可或缺,剛好可以給江華姿提供一筆大生意,按鐵軍的話來講,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江辰拿著手機,走出便利店:“出租輝?”

  “嗯,以前是開出租的,后來因緣際會攀附上了市里的關系,爬了起來,壟斷了半個出租車市場,最大的愛好有兩個,吸粉,玩人妻。”

  傅自力上身前傾,胳膊枕著大腿,撥弄著錫箔紙,“昨晚他玩嗨了,在酒店睡覺,我找到他的時候,他還不省人事。按照他的說法,昨晚的事他只是按吩咐辦事,是綠色置地房產開發有限公司找的他。”

  出租輝這個名字聞所未聞,但是聽到“綠色置地”幾個字,江辰立馬明悟了。

  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

  干房地產的,都不是善茬啊。

  “綠色置地,和你有什么矛盾?”

  傅自力忍不住多了句嘴,誰沒有好奇心。

  “不是我。是方家。”

  這般關系,沒必要藏著掖著。

  傅自力微愣,更始料未及,“方家?”

  說來話長,江辰沒解釋,“我知道了,辛苦。”

  都沒去確認這份口供有幾分可靠性。

  綠色置地這個名字出來,肯定是真話無疑了。

  本來打算通過正當手段解決問題,可對方總是要上強度。

  生活好像就是這樣。

  不欺負別人,別人就會想著欺負你。

  “那這個出租輝,怎么處理?”

  傅自力問。

  綠色置地,在沙城勢力雄厚,盤根錯節,絕非一個靠女人上位的出租輝可以比擬。

  而方家呢。

  只不過平頭百姓。

  傅自力想不通雙方能產生什么糾葛,但是既然江辰不說,他自然不會打探。

  “送去鐵軍媳婦那吧,精神衛生中心,適合戒毒。”

  傅自力表情古怪,而后,“嗯”了一聲。

  “再聯系。”

  電話掛斷。

  傅自力放下手機,揉搓了下臉,終于不可抑制的笑了下。

  果然。

  和他聽到真相后產生的感受一樣。

  如果油漆是潑的江辰家門,或許尚有斡旋的余地。

  可是潑方家的門。

  傅自力起身,重新走進里間。

  出租輝還是以剛才的姿勢坐在床上,看見他回來,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忍耐應該已經到了極限。

  “力哥,結束了吧?”

  傅自力站在床尾,居高臨下,點點頭,“是結束了。”

  出租輝松口氣,可旋即便看見對方拿起手機,當著他的面,堂而皇之撥打了報警電話。

  “110嗎,我要舉報,有人吸毒,地址在MENDON酒店5015,請你們速度快點。”

  出租輝呆滯,而后臉色大變。

  “操!”

  忍無可忍的他怒罵出聲,“姓傅的,你他媽講不講規矩!”

  傅自力毫無羞愧,簡明扼要向帽子同志檢舉揭發后,放下手機,面對破防的出租輝、以及旁邊那位惶惶不安的女人,波瀾不驚的臉上反射的只有充當熱心市民的光榮感。

  “規矩,是人定的。多少緝毒英雄為了禁毒這項偉大的事業犧牲了生命,你說,我該不該舉報。”

  “我呸!”

  出租輝臉皮扭曲,怒不可遏的抬起手,“你他媽少給老子說這些人模鬼樣的話,你刻意整老子是吧?!”

  “啪!”

  拍照那漢子毫不客氣,站在床邊,甩手就是一耳光,把出租輝抽得栽在了床上。

  照理說。

  大哥與大哥之間的對話,哪里有他插手的份?

  真是不講規矩啊。

  “干什么呢。待會警察同志要來。”

  傅自力輕聲開口,貌似訓斥。

  出租輝直起身,隨意抹了抹嘴角的血水,旁邊的女人早已經面色雪白,他不愧是一方人物,咧了咧顏色鮮艷的牙齒。

  “姓傅的,這次我記下了。你給我等著。本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要記住,是你自找的……”

  傅自力不以為意,漫不經心。

  “輝哥,等你出來后,再說這些話不遲。”

  “呵呵,你覺得這點小事,能拿我怎么樣?”

  傅自力也笑了笑。

  很多人死到臨頭,都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

  “精神病院是一個戒毒的好地方。輝哥,在里面就不要耍性子了,安分一點,你快活了半輩子,應該也值了。”

  除了戒毒所外,醫院、精神病醫院也是安置癮君子強制戒毒的常見場所。

  要是第一次進去,也就十五天就可以出來。

  屢教不改的話,可能時間會長點,但吸毒畢竟不是販毒,肯定罪不至死。

  這還是建立在,不找關系的前提下。

  眾所周知。

  不管世界上的任何地區,都是人情社會。

  “老子出來,弄死你!”

  都撕破臉了,出租輝不再客氣,有沒有這份本事暫且不提,起碼氣勢要耍足,逼要裝到位。

  “希望你出來的時候,還能記得我。”

  傅自力輕笑道,眼神中浮動著毛骨悚然的憐憫。

  “送誰到我媳婦那?”

  吉利超市。

  也就是江華姿便利店。

  傅自力拎著煙出來,攏共十幾條,從江辰身邊經過,放進車后備箱。

  “傅自力的一個朋友,毒癮。”

  “嗯,溫蓉她們醫院確實接收走一些癮君子,發起病來,比真正的精神病還可怕,有時候還得依靠藥物才能讓他們鎮靜下來。”

  “聽說精神病醫院對待頑固病人,還會采取電擊虐待等手段,是不是真的?”

  “別問我。我不知道。”

  鐵軍“砰”的關上后備箱門。

  “鐵軍,謝謝了啊!”

  江華姿一家從店里走了出來,洪曉宇也在,這幾天他在幫忙看店,給父母分壓。

  “江阿姨說什么呢,要謝也是我謝謝你們,在其他地方,我可拿不到這樣的折扣。”

  江華姿喜笑顏開,“酒到時候你洪叔直接給你拉去酒店,免得你拖回家,又得拖過去,麻煩。”

  “好嘞。江阿姨,洪叔,那我和江辰先走了。”

  “剛好到飯點了,在旁邊吃頓飯吧。”

  洪鷗邀請。

  “姑父,他是準新郎官,很忙的。”

  洪鷗莞爾一笑,點了點頭,“那行,鐵軍,新婚快樂啊。”

  “謝謝洪叔。”

  鐵軍隨即看向洪曉宇,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最后的單身派對,洪曉宇作為伴郎,自然也在邀請的名單之中。

  “好的軍子哥,我鐵定到。”

  “再見。”

  鐵軍沖洪家一家人揮手作別,同江辰上車。

  新能源車在洪家人的歡送下駛離,開向車里。

  “你和傅自力說一聲,他在那種環境,改變不了別人,但自己得守住底線。毒這玩意,沾不得。”鐵軍一邊開車一邊道。

  “你直接和他說不就行了。”

  “哪能一樣。我和他說一百句,也頂不了你和他說一句。”

  “他都快三十的人了,不會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鐵軍不自覺點頭,笑著說道:“那也是。傅老板還是非常聰明的。”

  江辰認同。

  每個人的特長不同。

  有些人天生適合讀書,有些人對藝術天賦異稟,而有些人則擅長混跡社會。

  沙城是不大,但加上周邊附屬的縣市,好歹也有幾百萬的人口,能夠混出名號,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知道傅自力的起點和他們一樣,只有背影。

  “對了,忘記問你了,你和晴格格怎么都把門換了?”

  鐵軍還是想到了這個問題。

  之前他去三建大院接江辰的時候,自然上樓去看往了方叔潘嬸。

  “十幾年了,該換了。”

  江辰輕描淡寫。

  “你們倆……”

  鐵軍笑,“換門都得一起,就非得門當戶對?”

  江辰沉默。

  這么一說。

  還真是巧。

  是啊。

  他剛換了新門,結果油漆就來了,逼的方晴也不得不選擇換門。

  導致又“門當戶對”了。

  冥冥之中,好像真的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羈絆著他們彼此。

  江辰同志忘了。

  他自己本人就說過。

  每個人的腳上,都是系著紅線的。

  “我開玩笑的。”

  見他不說話,鐵軍偏頭道。

  “我知道。”

  江辰笑了笑。

  “要是門一樣就算門當戶對,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這么多遺憾了。”

  鐵軍一愣,而后語帶嘆服。

  “江辰同志,你這話、深刻啊。”

  車子跟著車流,駛進東門城洞,將江辰徑直送到了樓下。

  “我就不上去了。”

  “嗯,開車慢點。”

  江辰推門下車。

  鐵軍正要離開,忽然瞥見方晴走了進來,手里拎著菜。

  “嘖,晴格格,這么賢惠啊。”

  他放下車窗,打招呼,不是調侃,是發自肺腑。

  方晴一直都是他心目中,完美女人的典范,現在也沒有改變。

  應該不止他這么認為。

  傅自力不也曾經迷戀過方晴。

  “煙酒買了?”

  方晴走近。

  正要進樓的某人聽到了動靜,轉身停了下來。

  “嗯,買了。這是在鐘鼓樓菜場買的涼菜吧?”

  “上樓吃點?”

  鐵軍笑,“改天。”

  方晴點頭,表示理解,讓開位置。

  鐵軍驅車掉頭。

  方晴拎著徒步去買的菜,走向樓棟。

  “都這個點了,還專門去買什么菜,隨便吃點就好了。”

  某人心安理得道,似乎在人家家里蹭飯完全理所當然,可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多了他這么一張嘴,總得著還專門去買菜嗎。

  而且還是他喜歡吃的涼菜。

  鐵軍都還記得。

  “沒讓你吃。”

  方晴從他身邊走過。

  江辰跟上。

  新能源車里,鐵軍已經調轉車頭,透過車窗,望著他們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樓道里,又想起了之前方叔潘嬸恭賀他時候的羨慕表情。

  “唉。”

  緩緩嘆了口氣,鐵軍收回目光,驅車離開。

  油漆味道淡了一些,但留下的痕跡注定無法清除了,可能得等到這里拆遷,才會消失。

  “昨晚的事是誰干的,有答案了。”

  江辰開口。

  “傅自力給你打電話了?”

  方晴有點意外,速度這么快。

  “嗯。確實和那臺車有關系……”

  說著,江辰忽然停下,抬頭望上,并且下意識拉住了方晴。

  絶対不是刻意揩油。

  而是本能的行為。

  “噓。”

  方晴停下,一只手拎著菜,一只手被牽住,沒有掙扎。

  某人實在是太沒風度了,到現在都沒把菜接過來。

  之所以沒掙扎,是因為方晴也聽到了。

  上面傳來有說話的聲音。

  來自她家。

  好像來了客人。

  這要又是張中全,那豈不得露餡?

  某人反應著實是快啊。

  兩個人靜止在樓道里,牽著的手忘了放開,悄無聲息的聽了一會,而后發現,貌似不是張中全,客人不止一位,而且,好像是要走了。

  沒錯。

  是要走了。

  能聽到聲音越發清晰,應該是兩口子從屋里移到門口,在客套送客。

  腳步聲傳來。

  有人在下樓。

  樓梯轉角。

  雙方一上一下,打了個照面。

  對方也是兩個人,居高臨下的停在轉角處,西裝革履,一副精英人士派頭,還打著領帶,在大城市稀疏平常,可是在沙城這樣的地方,并且還是在三建大院這樣被時代拋棄的下崗大院,極為扎眼。

  忽而。

  江辰感覺到手中傳來拉力。

  方晴牽著他,繼續拾階而上,在逼仄的樓道里,從兩個西裝男身邊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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