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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儋州府衙(下)

  “李使君知儋州軍事,而韓旭為下屬,該當來此進見,卻假托有病不來,何其無禮?”

  “若其果真疾病纏身,為何不提前通知一番,且軍中不可一日無將,使君可換之!”

  李嘉高聲說道,話語中的道理清楚明白,一時間竟沒有反駁的話。

  “小郎君怎知韓指揮假托有病,未免也太過于武斷了吧!”黃司馬出言反駁道。

  “韓指揮前陣子不慎落水,想來是那時受到的驚嚇吧!”

  “既然韓指揮身體抱恙,大兄,我等何不去探望一番?”李嘉扭過頭,問道。

  “你這小郎君,知道個甚?儋州情況復雜,須仔細琢磨一番才是!”黃司馬瞪了一眼這位突兀的小郎君,扭過頭,對著看上去很好說話的知州說道,話語中不乏威脅。

  而一旁的周別駕則看戲模樣,吳長史低頭無語。

  “作為儋州知州,督察軍事自然為我的職責,韓指揮既然抱病在身,那我等探望一番也是應有之義!”李皓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道,打起了官腔。

  “別駕,你說呢?”

  “當然,當然,使君既然有意,自當如此!”瞥了一眼黃司馬那難看的臉色,周別駕連忙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隨后,李嘉與大兄一起,帶著呼啦啦的隊伍,一齊往軍營而去,帶路的,自然是周別駕了。

  而這時,船上的飛龍都,早已經下船,進行整理,隨著李嘉的動作,他們也齊齊而動,一時間灰塵滿天飛。

  “周萬松,你等著!”目送著這群人離去,黃山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然后緊隨而去。

  軍營中,“抱病”的韓指揮,正躺在床榻上,吃著可口的香蕉,喝一口小酒,別提多痛快了。

  “指揮,今天可是使君老爺上任的時日,您……”一旁的親兵勸誡道。

  “怕什么?儋州幾年未有知州上任,州中大權可都在別駕、司馬手中,使君老爺再厲害,敢動我不成?這五百大兵可不是吃素的?”

  韓旭坐起身,頗為淡定地說道。

  “況且,司馬可與我說了,萬不可讓使君染指本營,咱就得給他個下馬威,讓他知曉,我韓旭可不是任由拿捏的。”

  說著,韓旭拍了拍胸脯,傲氣十足。

  “指揮,指揮,不好了,使君老爺帶著一群士兵闖進來,兄弟們好多都被打趴到地上……”

  這時,一個親兵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連哭帶嚎地大聲說道。

  “快,快,把前幾天的藥拿來,擺起來……”韓旭大吃一驚,自己這營可有五百人,竟然被闖進來了,那敵人得多厲害?

  想著,他衣服胡亂的一脫,嘰里咕嚕地往床上一躺,裝起病來。

  “這些士兵竟然如此不堪一擊?”看著道路兩旁痛苦哀嚎的士兵,李皓一臉的糾結。

  李嘉的手下將這些儋州兵打敗,他心里挺不錯的,但細想一下,這些士兵是為了清繳俚人的,保護儋州的護衛,如此不堪一擊,自己小命可就不保了。

  “大兄,靠這些人,儋州早就攻破了!”李嘉不屑道,對于南漢的這些地方軍,有了新的認識。

  飛龍都訓練的不過半年,隔三差五的就吃肉,天天操練,雖說未進行實戰,但戰斗力已然形成,對付這些地方軍隊,看來不再話下了。

  南漢暴政連出,為了穩固統治,也是絞盡了腦汁。

  為盡可能的削弱五代兵亂的傳統,除了繼續推行唐朝的科舉制外,軍隊的兵源,不再是身強體壯的農民,而是地方上的**流氓,作奸犯科之輩。

  如此的軍隊,自然戰斗力銳減。

  “前面就是主帳了!”周別駕心中也是極為震動的。

  “三弟,進去吧!”

  “不了,既然韓指揮抱病在身,我們還不是不打擾為好!”李嘉這時突然就停下了腳步,臉上帶著笑意,淡淡地說道。

  “這?”疑惑地看了一眼三弟,李皓則聽從道:

  “如此,咱們就回去吧!不要打擾了韓指揮‘養病’!”最后兩字,加重了語氣。

  而一旁,周別駕人老成精,看了一眼躺了一地的儋州兵,又瞧了瞧虎虎生威的飛龍都,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看來,這個小郎君,可不是個容易對付的家伙!”黃山低頭沉思道。

  義倫縣即為儋州城,夯土城墻,外有壕溝,設東、南、西、北四門,地方不大,居民不過千戶,可謂是極為簡陋。

  李嘉也頗為無語,這么矮小的城墻,擋得住哪個?

  隨后,就進行了一場大同小異的迎接宴會。

  喝的臉頰微紅,李皓被恭維了一天,心情非常不錯,帶著些許醉意,他直接發問:

  “三郎,今日為何不直接進去?當場揭穿這個不敬的家伙!”

  一整天的恭維,讓他有些飄飄然,對于不敬的家伙,心里徒然生厭惡。

  “阿兄剛來儋州,撕破臉皮面子上也不太好!”

  “況且,今日小試牛刀,儋州軍已經腐朽不堪,尚不敵飛龍都,儋州盡入吾兄弟之手矣!”

  李嘉頗為自信,在這個有兵稱王的時代,自己的槍桿子強,自然會更有話語權,儋州不足為慮了。

  “也是如此!”想著今天看見的儋州兵,李皓不由得隨聲附和。

  借著酒勁,瞅著自己這位自信的、名聲赫赫的三弟,李皓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嫉妒,但又不得不服,李三郎的確有大本事。

  而且,他又是主宗嫡脈,自己的官位都是他運作的……

  想到這里,他的酒,突兀地就醒了。

  “情報上顯示,此人表面剛強,內心卻孱弱,白日給了他教訓,今夜想來還有收獲——”李嘉胸有成竹地說道。

  “此人,父輩遷徙于此,在儋州也算有影響力了。黃山此人,與俚人交情頗深,若是不如意,儋州城破之日不遠。儋州漢兒少而僚人多,阿兄你的擔子可不輕哦!”

  “而周別駕,則是瓊州人,也不知得罪了哪位老爺,被按在儋州二十余年,一輩子耗在這,儋州官吏中威望很高,值得拉攏!”

  “那,我日后做甚?”

  “大興儒學——”李嘉認真地說道。

  “老爺,郎君,韓指揮求見!”門外,仆童清脆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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