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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九章頑固

  事實上,沒出他所料,宗廟遷移北上的消息傳過來,朝廷上下,加上民間,瞬間轟動起來。

  之前他一直壓下的統嗣問題,此時如同沸騰的開水一般,難以抑制。

  眾所周知,天子腳下的人,對于政治具有別樣的熱情,又是首善之地,官衙不敢亂動,所以百姓們格外的喜歡言語。

  言論自由方面,唐朝不遑多讓,更是沒有欺君之罪,唐初世家門閥大盛,皇帝權威不振。

  人主以天下為家,乘輿巡幸,不敢指斥尊號--唐律疏議。

  所以,大不敬之中,有個指斥乘輿的罪名,但《唐律疏議》又對此做了法律規范和說明,“若使無心怨天“,“不入十惡之條“,“蓋欲原其本情,廣恩慎罰“。

  比較有名的犯人,則是岳飛。

  岳飛曾說:“我三十二歲上建節,自古少有。“此語被引申和篡改為“自言與太祖俱以三十歲為節度使“。

  為莫須有罪名之一。

  綜上所述,唐宋時期的政治氛圍較為輕松,唐朝又是自信心爆棚,胸懷寬廣的,只要不當街罵皇帝,基本上沒事。

  此事傳出,街頭巷尾皆議論紛紛。

  雖然是冬日,但大家熱情不減,飲熱茶,興高采烈地討論起來,哪里顧及到寒風。

  “聽說了嗎?圣人準備將宗廟移到長沙,以后我們就是正兒八經的國都了!”

  街頭茶攤,某個大漢腳踏桌椅,神氣昂頭地說道。

  “這點事,誰不曉得?”

  某人接過話,飲了口茶,言語道:“這風水輪流轉,從關中,來到了咱湖南,咱們這國都,是當定了!”

  人們喜不自勝,終于能確立名分了,要知道長沙府擔任臨時行在,可是有好幾年了!

  而在富麗的酒樓,包廂內,許多文人學究,則美酒佳肴為伴,他們自然不會與普通人一般見識,只在乎國都,他們在乎的是道統,法統。

  當坐中間的那位,則渾身書卷氣,衣衫古樸,齊齊整整,端坐著,胡須修長,身材頗為削瘦,腰板筆直,自有一股精神氣,五十多歲,乃是石鼓書院的山長,楊文靖。

  其人名滿湖南,神武元年,皇帝北上平定湖南,荊南,仰慕其名聲,特地拜訪,請為石鼓書院的山長,可謂是地位極高的。

  一旁的,則是國子監祭酒田晗,身材較為寬闊,穿著黑色長袍,面帶笑容,他地位隆高,不亞于楊文靖,但卻推崇其名聲,又尊其年歲,所以敬陪禮讓。

  對面而坐的,則是禮部左侍郎,張汀,年歲四十來許,為人古板,望之就好似一塊石頭一般。

  其他陪坐的,都是長沙府的文人雅士,清流御史,都有些許名聲,地位卻差這幾人些許,但也聊得來。

  某種意義來說,他們代表著清流,仕林,鄉望,哪怕宰相見到這幾人,也不得不尊敬幾分。

  “如今宗廟遷移,市井小民不知,我等卻不得裝傻!”

  張汀眉頭一皺,望著楊文靖、田晗二人,沉聲道:

  “陛下如今也不給個信,政事堂的裝聾作啞,一味的媚上,置朝廷體統于不顧,咱們卻要商議一番該如何了!”

  “從這些時日來看,圣人料是繼統不繼嗣了,不然怎會到今日,才想到遷移宗廟!”

  田晗搖搖頭,嘆了口氣。

  “圣人乃睿宗苗裔,舉大唐之旗,豈能繼統不繼嗣?那么豈不是小宗代大宗,亂了法統不成?”

  張汀搖搖頭,嚴肅地說道:“這豈能這般,昔日漢光武皇帝,也是如此,后來朝堂的賢臣大儒再三規勸,才有大漢四百年的江山,這般的想法是要不得的!”

  “陛下還年輕,對于這些還不算太懂,咱們可是飽讀詩書的,豈能自個亂了陣腳?”

  “萬不可草率行事!”楊文靖捏了捏胡須,沉聲道:“陛下不過二十有四,正是果敢無畏,年輕氣盛之時,且自古開國者,皆一往無前,毫無畏懼,咱們若是規勸過甚,反倒是起了反作用,這事得從長計議!”

  “這宗廟之事,北唐又如何?”某個文人弱弱的問道。

  所謂的北唐,自然指的是李存勖建立的后唐,以唐人的視角來說的。

  當然,那是宋朝以后的稱呼的,如今若是稱后唐,則是李嘉這個唐,一如前漢和后漢的稱呼。

  “北唐不過是沙陀賤種,賴皇帝賜國姓,談何入祭宗廟?”

  張汀立馬眉頭一皺,臉色越發的難看,毫不猶豫地起身呵斥道。

  “就連江南國,雖然其稱為憲宗之后,但猶未可知,也不能入祭宗廟,在這方面,陛下還是有所保留的!”

  “若是陛下不愿繼嗣,定然是想效仿漢昭烈了,另立宗廟,各自祭祀!”

  田晗讀書多,不由得說道。

  “萬不可這般,昭宗、熹宗豈能斷嗣?”張汀搖搖頭,堅定地說道。

  “按照輩分,陛下與敬宗、文宗、武宗一輩,可繼穆宗之統!”楊文靖思量著,隨即輕聲道:“吾觀陛下,其類太宗皇帝,是個能納諫的主,如今之計,僅僅憑借我們幾個,哪里能讓陛下動搖?”

  “還得宣揚開來,讓大家一起努力,總得有幾個有份量的,才讓陛下改變主意!”

  “近年了,也不急于一時,宗廟擴建也需要幾個月功夫,時間還來得及!”田晗點點頭,應道。

  “罷了,年后再言語吧,不過大家一定要記住,繼嗣才是王道!”張汀望著眾人,沉聲道。

  一場宴會,就這樣散了。

  不過,長沙城作為帝居,自然逃不出李嘉的掌控,得知到這些消息,他對于這個固執文人哭笑不得。

  “罷了,繼續監控吧,過節期間,尤不能放松!”

  李嘉擺擺手,讓皇城司的人退下,他望著寒風凜冽的門外,不由得笑道:

  “朕若是被你們說服了,還叫做皇帝嗎?到時候讓你們見識一下什么叫乾坤獨斷!!”

  隨著元正的臨近,節日的氛圍越來越濃厚了,各衙門也都開始封衙了。

  唐時,衙門是按“元正前后各三日”放的。

  以大年初一為中心,初一之前放假3天,初一之后放假3天,加上初一,剛好7天假。

  但高層官員,卻是休一天,上一天班,臘月28放年假,臘月29上班,大年30繼續放假,大年初一接著上班,初二又放假,初三又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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