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真,羽憐歌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西域發生了什么,她一個手眼通天的天極宗主還能不知道?
而就是因為知道了,所以她才更不爽。
什么啊你就被人表白了?
這就是你出去的收獲是吧?
那什么云澄凝你也是,這種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數不就好了?
大庭廣眾的宣布出來是什么意思?
宗主姐姐越想,就越覺得小龍女討人厭。
但另一方面,她又覺得,云澄凝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其實還挺勇的。
能以仙門翹楚的身份開誠布公的告訴大家這一切,沒點勇氣的人可做不出。
畢竟鬧不好就是萬夫所指。
更不要說在這之前,云澄凝就已經和羽憐月單聊過一次了。
甭管誰拿捏誰,好歹是捅破了窗戶紙。
但要是換成她自己,羽憐歌卻不覺得自己能和小龍女一樣勇。
拉著蘇暢聽曲約會也做了,雖然親的是臉但也親了,“在心里留份我的位置”這樣的話也說了這倒不假。
就算自己是天極宗主她也不覺得有算么,魔道中人誰管那個啊……
但那都是建立在羽憐月沒回來的時候。
現在姐姐回來了,這些事情她說都不知道該怎么說,更進一步就更是不可能。
怎么說啊?
從小到大,羽憐月虧待誰都沒有虧過她這個妹妹,好東西都留給自己,難事都是她來扛。
這么一想,別說是心里那點小心思難以啟齒,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她都覺得好過分。
所以羽憐歌對云澄凝的討厭,其實也有種羨慕嫉妒恨的情緒在內。
當然了,某位小色鬼這種不主動不拒絕的態度也是讓她窩火的原因。
不過四下掃了幾眼,小龍女倒是不在,仨小姑娘跑的倒快,一會工夫就竄到長生殿后山去了。
宗主姐姐懶得抓也不想抓,只好把這點小小怨氣撒在另一個罪魁禍首身上。
“和你說了多少次了,男孩子出門在外要自潔自愛。”
招呼蘇暢坐下,她一本正經的開了口,“我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
啊這。
蘇小暢抱著懷里打盹的白菜,不知所措。
這和我自不自愛有什么關系啊?
表白的話也不是我說的吧……而且關鍵在于,我們倆之間什么情況你不知道?
他感覺不往大說,這層窗戶紙沒捅破之前,長生殿里的人應該心里就有數了吧?
現在你拿這個說起事來了?
哎幼,我好委屈哦。
不過他也知道宗主姐姐這是在撒邪火,所以也就由著她在這里板著臉說教自己,一言不發乖巧的很。
反正他心里清楚羽憐歌的性子,說沒一會她自己就會停下來。
事實如此,宗主姐姐念叨一陣也覺得有些無趣,便自己換了話題。
“算了,不說這個了,反正我說了你也不聽。”
羽憐歌嘆了口氣,翹起二郎腿帶起裙擺,“我都還沒問呢,這次去西域,你……沒有受傷吧?”
“還好啦,沒有出什么事情,一切安好。”
蘇暢笑笑,替她倒了杯茶。
“那就好,但是話說回來,那個土行老鬼……到底怎么回事?”
宗主姐姐點點頭,“你怎么殺的他啊?你真的神道境了?”
蘇暢的境界突飛勐漲對她來說當然是好事,但你這真的也太快了點。
滿打滿算算你修行了十一年,一般人再天才能進空冥就了不得了,你倒好,直接多了兩個大境界?
而且這小色鬼還基本都是在這一年爆發出來的,之前都是不顯山不露水……真就是厚積薄發?
“……取巧罷了,僥幸而已。”
蘇暢避重就輕的回答了這個問題,和她說了下自己“機緣巧合下”拿到了鎮魂幡的事情。
的確是靠著這玩意絕殺了那老東西的嘛,光憑自身實力的確是不太夠。
而且你要真實話實說自己還是元嬰圓滿,估計宗主姐姐也不會信……但要是編瞎話,小蘇同學又覺得不太好。
那就索性不談。
“居然還有這種事情。”
好在羽憐歌也沒多問,這小色鬼藏著掖著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早就習慣的不能再習慣。
“不過即便如此,你還是不能放松修行,修真嘛,最怕的就是僥幸。”
她語重心長的叮囑了一句就終結了這個話題,“我想你也懂……對啦,這一路上還遇到了什么,講給姐姐聽聽?”
“好啊。”
蘇暢心道可算是過去了,松了口氣閑聊了起來。
他也沒說云澄凝的事情,這點情商他還是有的。
但要是不說這個好像就沒什么好談,能拿來當當談資的也就是初到西域之時,殺馬特大戰說唱和尚的那一出。
再有的話……就是林家那一對姐妹?
那是真的有趣,這種仙魔兩道一邊一個的情況也的確少見。
再加上林歡林悅二人的精彩操作,想不讓人記住都難。
“也不知道兩邊都是怎么教的,姐姐文靜的跟個兔子一樣,妹妹嘛,嘖嘖嘖……”
圍繞這個話題,他不自覺多說了幾句。
絲毫沒有注意到羽憐歌重新由晴轉陰的臉色。
看得出來,這王八蛋有點情商,但不多,無意之中就犯了“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毛病。
這屬實不是個好話題,羽憐歌壓根也沒聽他在說什么。
她的關注點全在“姐妹”二字之上。
nnd,剛才我還在想這個問題呢!
不要再拿這個攻擊我啦!
“……那要是你說的話,你更喜歡姐姐還是妹妹啊?”
想著想著,她便下意識開了口。
“我?我的話還是覺得姐姐好點吧。”
蘇暢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妹妹的話就稍微差點了,不是很喜歡。”
主要是因為林悅一出場就在那里陰陽云澄凝,這種行為就很不好。
很難讓人喜歡的起來,難道還要給她頒個獎?
“哦。”
羽憐歌抿著嘴唇點了點頭。
他不喜歡妹妹,懂了……
不對!
說的又不是自己,自己在這里對號入座什么呢?
她感覺自己心里亂糟糟的。
不能再想了,不然早晚要煩死在這件事上。
不過說起來,這小色鬼剛才在和自己聊什么來著?
羽憐歌回過神來,回想了一下,依稀記得其中好像摻雜著“合歡宗”三個字。
這讓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對了,你提醒我了,步非嫣那老女人給我傳了訊息,說是近來會來天極宗一趟。”
“嗯?什么時候的事情啊?”
“你回來之前兩三天吧。”
“來干嘛的?”
“不知道,狗女人賣關子不說。”
宗主姐姐翻了個白眼,“就她帶著她徒弟兩個人來,想來不會是什么大事。”
這個配置的確不符合宗門相互交流的標準,說是私底下串門子可能更合適點。
但要是沒事,怎么回來?
蘇暢眨眨眼,總感覺哪里不對。
“說起來,你之前去南域的時候就和她們接觸過的吧?”
羽憐歌問了一句,“難道是因為你那個煙雨樓的事情?”
“不能夠吧?那時候我用的是別的身份哎。”
蘇暢搖搖頭,不覺得是這個原因。
“也對。”
羽憐歌不置可否。
江彥的馬甲和蘇暢扯不上半點關系,而且偽裝程度連自己都沒辦法看破。
那和她境界相彷的步非嫣自然也沒有這個本事。
而煙雨樓的事情她也一直保密的很好,除了極少數知情人外,沒有人知道煙雨樓和天極宗有關系。
不過想不清楚歸想不清楚,她倒也無所謂。
自家地盤,她們能掀起來什么浪?
三日之后。
天極宗山門。
空間被突兀的扯開一道缺口,兩道身影從其中走出。
步非嫣穿了煙雨樓當季最新的華服,配上她高挑纖細的身材,看了就讓人挪不開視線。
“見過步宗主。”
長夜峰首座花雨落被安排在山門接待,見到對方來了便微笑行禮。
“花首座。”
步非嫣還以微笑,“經年未見,倒覺得你年輕了些。”
兩人之間稍微有點淵源。
早年間花雨落在長陵界初次嶄露頭角的時候,剛剛繼任合歡宗主的步非嫣便相中了她。
合歡宗嘛,當然希望吸納天下各地的強大女修壯大宗門實力。
只不過人家花雨落自小就是天極宗的人,怎么可能會被你合歡宗挖了墻角?
一來二去的還出了點小摩擦,兩宗還因此別扭了十幾年。
“那時候我也是急于鞏固自己的勢力,花首座勿怪。”
步非嫣倒也大方,并沒有避諱這樣的往事。
“哪里的話呢?一點小事,何須掛懷?”
花雨落一笑置之。
時過境遷,當年不愉快早就隨著時間煙消云散。
留下的只是些許感慨。
“倒是沒想到,一年不到,寧師侄便步入了空冥初期,看樣子都快中期了?”
花雨落主動將話題引向了她身旁的寧云羅,“看來是月魂劍域之中收獲不小啊。”
“花師叔過譽了。”
寧云羅恭敬抱拳,“偶得一點小機緣而已。”
她今天打扮的也很漂亮,一身藍粉輕紗得體優雅,甚至比步非嫣更為奪目。
“太謙虛可不是好事。”
花雨落調侃了一句,但心里其實還有點驚訝。
這不光是修為漲了,性格也變了嘛,比以前大方多了。
和上次來天極宗時躲著不敢見人的表現,簡直判若兩人。
好家伙,這一年你經歷了什么?
“沒謙虛,就她現在這樣也好拿出來顯擺么?”
步非嫣眉頭微蹙,“話說你們家辛玉呢?還在閉關么?”
“你來巧了,她昨日剛剛出關。”
花雨落笑笑,話音未落便見到辛玉由遠及近的趕來。
“晚輩辛玉,見過步宗主,禮數不周還請見諒。”
閉關閉了一年多,辛玉還是那一頭公主切,就是頭發長了不少,還沒來得及修剪。
不過她倒是沒穿一成不變的紫衣,而是身著漂亮的旗袍,正是當時和蘇暢第一次出行時買的那件。
但更值得注意的,還是她的修為境界。
竟也是空冥境!比起寧云羅來說絲毫不差!
花雨落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怎么樣,不比你徒弟差哦。
該說不說,雖然看著和和氣氣的,但女人之間的攀比心是不會消除的。
凡人比比樣貌,比比胭脂水粉,衣裙首飾,修士的話還會比比境界修為。
而這兩位都是當師傅的人,比較的項目又多了一項——比徒弟。
甚至于辛玉可能還要更勝一籌,她和寧云羅境界相彷,但卻沒有參加月魂劍域,完全是靠閉關修行達到了現如今的境界。
“可喜可賀,花首座收了好徒弟哦。”
步非嫣瞥了一眼,不咸不澹的祝賀了一句。
她倒也不意外,也不羨慕。
因為辛玉修行刻苦是出了名的,不管仙門還是魔道,她說自己第二,沒人敢認第一的那種。
無防盜 妥妥一個卷王。
不過再卷你也還是那樣,也沒見你天極宗出第二個無極魔體。
那種存在有一個就夠了,再多只怕這世界要亂套。
“同喜同喜。”
花雨落笑笑,“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和我一起去宗主殿。”
攀比什么的差不多就得了,總不能一直把客人晾在這里。
“我和你去就好。”
步非嫣點點頭,“至于云羅的話,上次她來你們天極宗觀禮走的倉促,就讓她在這里隨便轉轉?不介意吧?”
“怎么會?”
花雨落搖搖頭,“那就讓我家玉兒帶寧師侄逛逛好了。”
“多謝花首座。”“是,師尊。”
寧云羅和辛玉同時應了一聲,便和師尊分開。
只是分開之后這倆姑娘也是肉眼可見的尷尬,彼此之間都顯得有點局促。
因為她們倆也不是很熟,寧云羅以前社恐沒朋友,辛玉則是常年獨來獨往,人際交往這一塊也有所欠缺。
很多時候是這樣的,長輩們關系好就下意識以為小輩們也能玩到一起,啊你帶你弟弟轉轉帶你妹妹去玩,實際上要多尷尬有多尷尬,讓人感慨。
“好久不見,寧師姐。”
僵持一陣后還是辛玉先開了口,“不知師姐有什么心儀之處?小妹為你引路。”
寧云羅沒回答她,只是看了看長生殿的方向,然后喃喃自語了一句。
“騙子。”
“嗯?師姐說什么?”
辛玉一時間還沒聽清。
“啊,沒什么啦。”
寧云羅笑著搖搖頭。
她來這就一個目的。
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