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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西州首都利巴的南部,伯根產區,起伏的丘陵與連綿的葡萄園之間,一只醉醺醺的錘人苦力,正在向前跌跌撞撞地前行。
幾十輛裝甲車、轉播車、救護車、消防車、小汽車,在它的前后方,宛若護衛隊一般,在距離它近百米的地方緩緩前行。
而天空中,直升機、無人機,前后翻飛,上下盤旋,此時已經不只是蘭西州本地的媒體,很多的世界派駐機構,也都已經來了。
這是入侵地球的錘人苦力,第一次這么大規模地在媒體之前亮相。
但這也只是遲早的問題。
有人做過傳播學的研究,人類天生就不擅長保守秘密,不論再嚴格的保密規定,還是保密措施,這世界上卻從來沒有能輕易掩蓋的秘密。
一件事的保密時間,和知道這件事的人數的平方成反比,每多一個人知道一個秘密,這秘密暴露的可能性,就會指數級增長,越快被大眾所知。
想要守住一個秘密,就只有一個辦法,守口如瓶,不告訴任何一個人,讓這個秘密爛在自己的肚子里。
殺人滅口,也是這世界上最可靠的保守秘密的辦法。
但誤導和信息篡改,卻是容易得多的方式,在一個真的信息里不斷摻入虛假的信息,很快這個信息的可信度,就會降低到讓人不愿意相信的程度。
你知道又怎么樣?你不會信啊!
這個世界上,有自己判斷力的總是極少數,就算是你有判斷力,你有足夠的知識儲備來判斷其真假嗎?
讓這個世界真真假假,難以分辨,這才是高端的玩法。
所以莊不遠從來不在意保守秘密,而是在不斷魔改、侵蝕世界,因為莊園的秘密……它永遠不可能守住不為人知,不如想個辦法,改頭換面,魔改一下出現在世界的面前。
偽裝成一家高科技的公司,用大量的論文,在學術界摻毒,殺出一股歪風邪氣,魔改出一種似是而非的學派,然后把大群人坑進自己的坑里,給他們喂屎,最終大家都會說:真香,再多一點!
這個世界,總是在不斷發展的,一年后,你就完全不記得一年前這個世界是什么樣子了。
你只會記得,屎真特么好吃!
不過,錘人苦力第一次亮相在世人之前的原因和方式,卻是如此荒誕,讓人啼笑皆非。
就跟這個世界一樣操蛋。
在這蜿蜒車隊中間,在錘人苦力之前,有一輛裝甲車,車上的軍人們荷槍實彈,嚴陣以待,生怕錘人突然發瘋。
在車頂上,一名擲彈手探出身來,面色嚴肅。
在他們的監視之下,一輛漆著醒目廣告的車駛了過來,上面站出來一名胖大的漢子,面對著不遠處的攝像機大聲喊道:“我是托馬斯酒莊的主人老托馬斯,我帶來的是我們酒莊的珍藏佳釀,12年殿堂干紅,12年并不是一個好的年份,但是我們的莊園這一年的葡萄質量卻出奇的高,所以這一年……”
“好了好了,別介紹了,快點把葡萄酒給我!”擲彈手非常不爽地擺手,媽蛋,什么時候了,老子冒著生命危險站在這里,不是為了讓你做廣告的?
這酒莊老板訕訕地把手中的葡萄酒遞了過去。
擲彈手把葡萄酒瓶在手中掂了掂,然后掄圓了胳膊,一甩手,葡萄酒瓶就劃了一道弧線,飛了出去。
“嘭”一聲響,這葡萄酒直直砸在了錘人苦力的腦袋上,炸成了碎片。
錘人吸了吸鼻子,猛然甩了甩頭,憤怒地嚎叫了一聲,一把抹掉了腦袋上的酒,呼哧呼哧地喘氣。
“噓!”四周響起了一陣噓聲,大多是其他的酒商:“下去吧,下去吧!丟人的家伙!帶著你的泔水滾開!”
“我……我還有一瓶白蘭地……”
擲彈手晃晃手,別廢話,快拿過來!
“嘭”一聲,又在錘人的腦袋上炸開了。
錘人嗷一聲就炸了。
媽蛋,誰拿泔水砸我!
不過,炸了片刻,酒勁兒回來又懵逼了,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去哪兒?
看錘人一通發怒,大家趕快離遠一點。
過了幾分鐘,就又有幾個酒商大著膽子湊了上來。
“霞多麗白葡萄酒一瓶!”
“轟,嗷嗷嗷!”
“泛德米亞紅葡萄酒一瓶!”
“啪,嗷嗷嗷!”
“首席蘭西特釀葡萄酒一瓶……”
“嗷嗷嗷嗚嗚嗚嗷嗷嗷!”
附近酒莊的人,一個個湊了上去,輪流向錘人苦力獻上自己的美酒。
整個現場,搞的極具儀式感,就跟邪教祭祀似得。
不過,這些人無一例外,得到的都是錘人的怒吼,和大伙兒的噓聲。
擲彈手覺得,只要他擲得足夠準,足夠快,總有一天,不用這錘人喝酒,就能把這錘人直接砸暈了。
但很快,附近酒莊的酒,就丟了一個遍,大家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不過,大家還是不信邪的,畢竟他們是怏怏釀酒大州,哪能這么承認失敗?
“看吧,你們伯根產區的酒都不行!”有人喊道:“換我們波多產區的人來!”
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有一大堆車輛駛了過來,有記者上前采訪一名老男人,大家都認識他,這就是蘭西州的商務部部長。
“所有參加冬季品酒會的酒莊,都來增援了!”
“我們蘭西州的釀酒界精英,都在了!”
“我就不信,我們搞不定這只怪物!”
“論軍事實力,我們蘭西州不是第一,但是論酒力,我們可是最強的!”
“讓這野蠻人感受我們蘭西州的偉大吧!”
“來來來,小伙子們,把我們的酒砸起來!”
很快,錘人前方的裝甲車增加到了三輛,擲彈手也變成了三個人,三個人輪番轟炸,一瓶瓶酒在錘人的腦袋上炸開。
估計再過段時間,這錘人真得腦震蕩了,成為第一個被酒瓶擊敗的流放紀元入侵者。
但是……
“嗷嗷嗷嗷!吼吼吼吼吼!嗷嗷嗷嗷嗷嗷!”
媽的,能不能不要再拿這些垃圾東西砸我了!
這錘人真的要炸了!
你們砸我也罷了,這么多的氣味來混淆我的嗅覺,我都快記不清剛才那美味的感覺了!
我要找不到剛才的氣味了!
“嗷嗷嗷嗷!”錘人又爆發了,沖入了車流之中,大家瘋狂逃竄。
“長官,我們不如把這里核平了吧!”軍人們都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