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紅棉說,她要當謝治的專屬聯絡員。
謝治對此則有些驚詫,一方面是不清楚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張紅棉第一次“見面”甚至還沒有見到自己一面就這樣“激情表白”,即便自己是具備靈體糾纏體質的穿越者,但說到底自己這個穿越者不過也就是個普通的大學生。
另一方面,雖然齊曦與王大擺告知謝治自己需要在三個月內找到新的專屬聯絡員,但謝治接收到這個訊息到現在也不過只過去了半天的時間,他對于“專屬聯絡員”的稀缺程度與重要性一概不知,只知道,自己未來需要找到一個,而這個未來目前來說離自己其實還很遙遠。
思緒流轉之間,謝治有很多疑問想請教紅棉。
但話還沒在心里問出口,謝治就感覺到了一種類似信號丟失的感覺,自己與張紅棉的交流正在變得斷斷續續,張紅棉說上一個字,謝治只能聽見半句,再到后來,又變成了一句話里只能聽見一兩個詞。
“我這里……情緒怪物……你先……不用管……去調查……”
心靈鏈接另一頭的短語拼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但謝治卻從那些單詞里聽出一種焦急,仿佛這久遠的記憶另一頭,遇到了什么突發情況。
“難不成,是張紅棉那一邊遇到了新的情緒怪物?”
謝治一愣,剛想轉過頭去環顧四周,恍惚之間卻突然感覺到了臉頰上傳來一陣尖銳的破空聲。
謝治下意識地向右側躲閃,但仍舊躲閃不及,臉頰上的繃帶皮被劃開一個兩厘米深的口子,從繃帶表層一直劃開到謝治的臉皮。
見鬼,光顧著說話,注意力松懈了!
謝治咬住牙關,因為臉上傷口的疼痛輕吸了一口氣,腦子里思緒翻涌的同時,迅速轉過頭去,查看攻擊的來源。
但出乎他預料的是,傳來攻擊的背后空無一人。
那里只有空蕩蕩的一堵墻。
謝治這才反應過來,為了能夠讓自己第一時間注意到更衣室外是否有陌生人進來,自己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是正面對著這溫泉浴場里唯一的入口。
而在自己與心靈鏈接另一頭的張紅棉對話的時間段里,雖然謝治分散了一部分的心力用于交流,但他可以確信,在這段時間里并沒有闖入任何一個入侵者。
更不要說,那個入侵者還能堂而皇之地從自己眼皮底下直接鉆到自己的背后,甚至還能在攻擊之后瞬間消失!
謝治咽了咽口水。
敵人是誰?他從哪里發動的攻擊?他的攻擊方式是什么樣的?
一瞬間,謝治的腦海里思緒百轉千回。
他的眼眸迅速地轉動,頭顱與身體也跟隨著眼睛一起轉動著觀察四周。
但謝治的四周空無一物,無論是他正處在的桑拿房里,還是幾步之遙的更衣室里,都只有謝治一人。
難道對方一擊沒得手之后直接開溜了?
不可能,我在想什么鬼話!
不管他是誰,他一定還在這個桑拿房里,只是我看不見他!
但他如果還在這個桑拿房里,為什么只攻擊了我一次,就放任著我臉頰上的傷口流血,不再進攻第二次?
謝治轉動身體的速度逐漸放低了,他轉了兩圈,但四周仍然沒有找到任何攻擊者的引子,反倒是自己的眼睛被這兩圈突然的轉動轉得有些暈眩。
謝治搖了搖頭,伸出手去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讓自己清醒一點。
但就在這個瞬間,他的耳邊傳來了第二聲破空聲!
“來了!”
謝治正在拍打自己額頭的右手突然一頓,
“他果然還在這桑拿房!”
“他在觀察!”
“他在觀察我放松警惕的瞬間!”
謝治心頭一凝,轉瞬之間,那破空聲就從謝治的左手邊劃破空氣,筆直地沖著謝治的左耳而來!
謝治難以看清那到底是什么武器,但他知道,倘若自己躲不開這道“暗器”,那暗器就會在接下來的零點幾秒鐘內,從自己的左耳直接貫穿到右耳,讓自己在桑拿房里腦袋開瓢!
“瘋狂剪刀!”
沒有片刻地猶豫,謝治當機立斷,喊出了瘋狂剪刀的名字。
冰冷的觸感再次出現在謝治的背后,左右手的手背上瘋狂剪刀的左右手與謝治十指相扣,而謝治的身體,也在這一刻融進了那道淡藍色的透明身影里。
世界,再一次變成了藍色。
藍色的火焰出現在謝治的身體四周,而藍火的中央,謝治的背后背起小上一號的紅色自己。
沒有時間猶豫了!就是現在!
謝治一個前撲,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那道不知名的銳利暗器,那暗器擦過謝治的后腦勺頭皮,帶走謝治頭發外的一圈繃帶皮,又把謝治的后腦勺的頭發直接刮掉一層,但不管怎么說,謝治終究是躲了過去。
“差一點就變成無頭騎士了……”
謝治倒吸一口涼氣,他下意識地伸出左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
后腦勺上出現一道平整的印子,就好像割草機直接在他的后腦薅掉一層雜草。
運氣好殘留下來的頭皮也濕漉漉的,不知道是在那一瞬間因為緊張而留下的冷汗,還是頭皮被刮擦掉一塊所留下的血液。
但此時此刻已經沒有時間思考這么多了。
謝治撫摸后腦勺的動作只持續了一瞬間,下一個瞬間他便當機立斷,把左手從后腦勺上拿下來的同時,右手張開五根手指,以餓虎撲食之勢朝著他印象里攻擊傳來的方向再一次猛撲過去!
如果我的判斷沒有錯的話……
不管他是誰,他一定在我的左側!
謝治的眼前,桑拿室里空無一人,只有蒸騰的白色水汽營造出薄薄的霧。
那霧里什么都沒有,但謝治堅信,那里一定有人!
因為,差點置自己于死地的攻擊就是從那霧氣里傳來的!
變身后的謝治動作很快,右手的五根手指全部變成了鋒利的藍色刀刃,而那五根手指倘若并攏,就是無堅不摧的狹長剪刀!
謝治操控著右手剪刀向前突刺的同時不斷搖擺,他在自己的左側幻想出一個假想的敵人,對著自己的左側瘋狂進攻。
空氣,空氣,空氣,還是空氣!
謝治的全力攻擊撲了個空,伸出的右手在空氣里瘋狂突刺搖擺,但卻沒有任何打到敵人的觸感。
全力以赴的攻擊如同打到棉花上的拳頭,在瘋狂的幾輪回擊之后,謝治感到了一種與空氣斗智斗勇的疲憊感。
不在左側嗎……
但他的攻擊是從左側傳來的……
謝治的攻擊頻率逐漸慢了下來。
他開始思考,如果看不見的敵人不在自己的左邊,那他又是從什么地方發起的進攻呢?
但就在謝治攻擊頻率放慢的同時,謝治第三次察覺到了那詭異的破風聲!
“他一直在看著!”
“不管他是誰,他一直在看著我的動作!”
“他知道我什么時候懈怠,而他就在這我最懈怠的瞬間攻擊我!”
謝治感覺頭皮一陣發麻,第三次的攻擊,竟然是從他的頭頂傳來的!
那破風聲無比迅捷,帶著尖銳的嘯叫,仿佛從天而降的一根釘子!
他想從我的天靈蓋把這根釘子砸下來,一直穿透到我的尾椎骨!
后跳?來不及!
翻滾?不行,同樣來不及!
前撲?還是來不及!
那根從天而降的“釘子”精準地瞄準著自己的天靈蓋,無論自己向左向右還是向前向后,都無法在這個瞬間逃脫它的攻擊!
那看不見的敵人,在兩個回合的交手中,就精準地測算出了我的攻擊范圍和逃跑范圍!這一擊,就是奔著置我于死地來的!
謝治在剎那之間思考了十來個躲避的方案,但沒有一個方案能夠行得通。唯一能夠行得通的方案,是在那“釘子”來襲的一瞬間把頭顱偏過去,然后整個身體擰出一個詭異的弧度,讓釘子恰好能擦著自己的太陽穴、脖頸、腰部和大腿內測打到地面上。
開什么玩笑!這么高難度的躲避動作,我是蝮蛇嗎?!
沒時間了再想了,要來了!
破空聲越來越近,第六感的預警讓謝治的頭皮愈發發麻。
見躲避無望,謝治雙目一凝,索性直接抬起頭來。
“既然躲避不了,那就讓我把這個釘子攔下來!”
謝治心中一橫,一個下蹲,為自己爭取了額外零點幾秒的觀察時間。
與此同時,他一邊抬頭,眼眸不斷轉動的同時,另一邊伸出右手,把右手的藍色剪刀張開到最大,去作為那根“釘子”的捕網!
桑拿房里霧氣彌散,而所有的熱氣蒸騰到空中又遇冷液化,在謝治的頭頂,薄薄的霧氣聚集成難以分辨遠近的濃霧!
而在桑拿房的天花板上,照明與制熱的大燈熾烈地散發著光線,所有的光線又被濃霧纏繞起來,從天花板照耀到謝治的眼睛里。
謝治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睛,他的眼角逐漸噙起眼淚。
而就在眼角的水霧即將覆蓋謝治眼簾里的藍色世界時,謝治終于看見了那攻擊自己的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
那是一滴水。
更準確地說,是一滴,棉簽粗細的,針頭一樣的水。
那滴水從謝治頭頂的濃霧里破空而出,瞄準謝治的眉心筆直地刺來!
“我看見了!”
謝治目光一凝,右手直接上前,攔在了那滴水與自己的眉心中間!
“嘶——”
劇烈的疼痛讓謝治的臉頰抽搐起來,那根“水針”如同子彈一樣,穿透謝治的右手,它的速度減緩了,但依舊沒有完全停止下落的趨勢。
謝治只能一鼓作氣,又伸出左手去,再次擋在了自己的右手和眉心之間。
這一次,他終于抓住了。
“水針”在謝治的左手上停了下來,打穿了他的半截手掌。
而當謝治張開手掌,他的左右手上空無一物,只有淋漓的鮮血能夠證明這一切的發生。
在謝治的右手上,那五根剪刃所包圍的手掌正中,一個棉簽粗細的孔洞從手心打到手背,滲透出淋漓的鮮血。
而謝治的左手也沒有好到哪兒去,“水針”打穿了謝治的半截左手,最終融化進了謝治的左手掌心。
什么也沒有剩下。
一滴鮮血從謝治的左手緩緩滑落,滴進謝治的嘴里。
血的味道,是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