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諸葛淵的眼中自己是大齊人,他所見所聞的一切也全都是大齊才是主導,以至于他認為大梁的歷史才是經過偏轉之后的,雖然對大梁有足夠的了解,卻無法改變他的固有觀念。也正因如此,他對于大梁報更新的速度有些趕不上那里的變化,并不清楚藍諾在那邊已經獲得了怎樣的權勢。不過就算是知道的話,此時抱著的心態也是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也是將自己的僵尸小皇帝送去去那邊繼承龍脈,而不會指望對方派兵來支援。因為戰況實在是太慘烈了,法教的力量也實在是太強大了,諸葛淵作為司命之下第一高手,作為當之無愧的人間最強,卻已經在城墻之上廝殺了三天三夜,一刻不停的廝殺,讓他的白袍染血,原本一身潔白的書生如今渾身血色,可敵人就仿佛是殺之不盡一般,而且他們也不只是數量眾多。質量同樣可怕。就在他拿起棋子的那一刻,城墻之下突然響起了一陣咆哮聲。朝著城墻的下方去看,卻看不到城墻下方有什么人或者動物。只能夠看到地面上一個又一個巨大的腳印憑空出現。就好像是有一頭隱形的巨龍,正朝著城墻的方向爬過來。腳印看起來不像是龍的腳印更像是青蛙或者其他類似的動物,對方體型巨大看起來就刀槍不入,至少城墻上投擲的標槍和弓箭的殺傷都無法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又有一位神明落入了法教手中嗎?”諸葛淵激活了手中的棋子,將自己想要傳遞的話傳遞了過去,只希望對方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將僵尸小皇帝帶到另一個世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支撐到對方來接人,到那個時候再戰死在城頭之上也就算得上是死而無憾了。巨大的隱形怪物是被侵蝕墮落后的神明。并不是司命,而是比那稍微更低一級的神明。即便是更低一級的存在,戰斗力也不是普通的凡人所能夠對抗的。面對這樣的怪物,兵家已經不是第一次對抗了,此刻就看到大量的兵家從城墻上跳了下來。跳到了這龐大怪物的身上,用手中的武器對著這敵人瘋狂攻擊,然而他們的攻擊卻根本無法破開對手的防御分毫,反而是被對方的動作從身上甩下,落在地上被踩踏碾壓而死。無形的大口張開,被無形的力量一卷之后,地上的兵家就被卷入口中。緊接著就是骨肉化泥的聲音。然而就算是這樣,還是有無數人前仆后繼的從城墻上跳了下去,拖住這巨大的怪物,用來攻城的滅妖弩被抬上了城,龍氣灌注在這強大的武器身上。讓他能夠發揮出全部的威力來,緊接著猛的發射出去,如同雨點一般的攻擊攢射而出。這一次攻擊終于有效了,密密麻麻的弩箭插在了隱形怪物的身上,鮮血流淌出來。但卻將對方激怒,猛的撞在了城墻之上,轟然巨響之中,城墻的一段直接坍塌了下來。無數兵家被掩埋在了城墻的廢墟之中,諸葛淵看到了這慘烈的一幕。支撐著疲憊的身體拿起了已經斷掉的判官筆,憑空對著空氣涂抹起來,每一次下筆似乎都耗盡了全身的力氣,而隨著他的下筆那怪物惡心的頭顱竟然被勾了出來,原本看不見的身體也逐漸的透露出一絲輪廓。而當他從隱形的狀態退出的時候,那種幾乎無敵一般的防御似乎也減弱了,兵家的武器紛紛成功攻擊進入他的體內。趁此機會,城墻之上的滅妖弩又是一輪射擊。這一次終于重創了對手,但與此同時,諸葛淵口中也噴出一口鮮血。這已經是他牽制殺死的第四個神明了,隨著他判官筆的落下,咔嚓一聲,這巨大的神明身首分離。然而死去的同時,地面之上也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尸體,兵家的身體素質雖然比普通人強,但面對這種幾乎無可抵御的敵人的時候,依舊如同紙一般脆弱。城墻之下的尸體堆積如山,還有源源不絕的敵人爬上城墻,和已經精疲力盡的兵家浴血廝殺。這是一場注定不可能勝利的戰爭,敵人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法教的數量無窮無盡。仿佛天下的所有人都成了他們的后備兵源,而皇室一方只剩下皇城之中的人可用。封建時代可不是21世紀,城市化還遠遠沒有開始,城市之中的人口密度或許會比鄉村更高,但絕大部分的人口還是分布在鄉村之中,一座城之中就算是所有人都轉化成了兵家又能堅持多久?諸葛淵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人力有窮,即便他拼上了自己的畢生所學,可面對敵人一次又一次召喚下來的神,面對他們用無數人血祭制造出來的高手,也已經是油盡燈枯了。眼看著自己視野之中的一切開始晃動起來,諸葛淵知道自己能夠堅持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但他絕不能倒下,現在他就如同是一面旗幟一般,只要他還站在戰場上自己一方的事情就不會崩潰,可倘若他這天下第一高手倒下了,那一切就都完了。這是封建時代一旦士氣崩潰,軍隊是一點戰斗力都沒有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的諸葛淵,猛的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強行讓自己的精神振作起來,再次提起已經折斷的判官筆投入到了城墻上的戰斗之中。城墻之下成群結隊的小黑子靠著他們強有力的雞腳,一躍而起跳上城墻,諸葛淵則盡自己所能的用法術抹消他們的存在感,將他們從這個世界上抹除。但這一次法教投入的高手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連續消滅了幾個雞腳小黑子之后,他不由覺得眼前發黑,恍惚的瞬間,鋒利的雞角就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血肉撕裂,衣衫破碎,鮮血流淌而出。天下第一高手也終于受傷了,左臂之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傷口,不過劇透也讓他清醒過來,手中判官筆點出,就好像是按下了刪除鍵,一般將剛剛攻擊自己的小黑子刪除掉了,可受傷這種事情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狀態必然會在這個過程中越來越差,走向惡性循環,鮮血染紅的袍子,此時已經被撕裂成一塊兒又一塊兒,身上的傷痕也變得越來越多。諸葛淵渾身鮮血,已經分不清上面是自己的血液還是敵人的血液。“大齊……終究是要亡了嗎?”諸葛淵撐著身上的傷勢,站立在血泊之中,剛剛他配合著兵家們又打退了一輪進攻,然而眺望遠方,看到的卻是讓他們更加絕望的一幕。遠方的一座座高臺之上正在進行著祭祀,這一幕他們已經再熟悉不過,每次這樣的祭祀之后都會有一位神明被召喚下來。而每殺死這樣一頭神明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他們也嘗試過派兵出城襲擊打斷祭祀的過程,但在祭祀的過程中會有大量的高手保護祭壇,那些抱著香爐,長著雞腳的小黑子,團團包圍之下每次破壞祭壇都要付出巨大的傷亡,未必就比讓他們把神明召喚出來。帶來的傷亡少了。然而這一次同時燃燒起火焰的祭壇一共足足有三座,也就意味著這一次法教會接連召喚下三位神明,大量的小黑子此時更是傾巢而出,密密麻麻如同是黑色的浪潮一般朝著城墻下推進而來。面對著猛烈的攻勢,城墻之上連守住城墻都極為困難,更不要說主動出擊去打斷祭祀的過程。諸葛淵心中更是有種絕望的感覺,現在他即便拼盡全力,恐怕也很難幫助兵家撐過眼前的這一截了。那些強大的神明一個個的實力都和他不分上下,即便是有兵家配合斬殺其中的任意一頭都需要他拼盡全力。此時此刻,同時有三頭神明被召喚過來。他今日恐怕就會命喪于此了,大齊恐怕真的支撐不下去了。諸葛淵深深的嘆了口氣,最后提起判官,在自己的傷口之上蘸著自己的血液。用消耗自己生命的秘法,催發出自己全部的力量,隨著遠方連續三聲巨響,三位神明也降臨了下來。那是三頭不可名狀的怪物,長相的抽象程度和丹陽子不相上下,但在實力方面卻要比丹陽子強大的多。眼看著這三只怪物在法教的驅使之下朝著城墻的方向沖了上來,諸葛淵徹底折斷了手中的判官筆,緊接著兩節的判官筆朝著其中一頭血肉怪物的方向飛了過去,狠狠的轟在了對方的身上。轟然巨響之中,判官筆炸成碎片,但同樣的那只怪物也趴在了地上。兵家如同是螞蟻一般爬到那巨大血肉怪物的身上,用兵器,用雙手,甚至用自己的牙齒,攻擊倒地的怪物將他徹底殺死。諸葛淵失去了自己的本命法寶神色一陣萎靡,但再次舉起了另一只手上的老黃歷,用自己的鮮血在上面書寫:“忌神明顯世!”只剩下最后幾頁的老黃歷劇烈的燃燒了起來,與此同時,又一位神明逐漸化為朦朧的光點消失在這個世界之上。但做完這一切之后,他已經失去了自己兩件本命法寶。此刻已經是徹底的油盡燈枯,眼前一陣發黑,身體終于再也支撐不住,在無數人的驚呼之中就要倒下。“大齊……”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諸葛淵還在呢喃這兩個字。身邊的一個個兵家都朝著他沖過去,這是城墻之上最后的主心骨,如果連他都如果連他都倒下的話,他們又該如何對付最后剩下的一位神明?就在這時,虛空之中一只手伸了出來,一只胳膊拖住了摔倒的諸葛淵,用肩膀架住了他的手臂,讓他不至于倒下。藍諾跨越時空的阻隔,終于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出現在了城墻之上。“給我站好了,現在可沒到你該倒下的時候。”突如其來的神秘人似乎是給城墻上的兵家注入了一劑強心針,讓原本即將崩潰的士氣重新燃燒了起來。諸葛淵似乎也是回光返照一般,用力的抓住藍諾的手臂:“快!救救大齊,把大齊的皇帝帶走,然后讓他隨便繼承大梁哪個國家的皇位,繼承那個國家的龍脈!那樣大齊人就還有救!大齊注定會滅亡。但至少那樣大齊人能活下來。時間來不及了,等我死后你就抽出我的脊柱將他鑄造成劍!那是能切開兩界的鑰匙!”“不用說了,你先歇會兒吧。大齊會遭受天災,的確是我的失誤,我是不會放棄大齊和大齊人的。今日有我在這城墻就不會丟。”諸葛淵看到強悍的援軍趕來,本來已經放下心來,藍諾在大梁那邊世界的地位給自家的僵尸小皇帝安排一個皇位毫無問題,只要自家的小皇帝在那邊也成為了皇帝,繼承了龍脈,那大齊人就可以被批量的送去大梁,即便他們的故土曾經生活的世界被毀滅了,至少人是能活下來的。可他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召喚而來的援軍竟然是個死腦筋。法教無窮無盡,這個時候困守在城墻之上豈不是找死。“你冷靜一點,法教是殺不完的,你留在這里也不過是成為下一個小生,你若是也死在了這里,難道還會有人能接替你的位置嗎?聽我的,帶著小皇帝離開,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啊!”藍諾看著諸葛淵,隨后搖了搖頭:“我留在這里為的不是區區城墻內困守在這里的幾十萬人,而是為圍困在城外的千萬法教啊!你就放心吧,不只是城里的人,外面被邪神蠱惑的民眾,我同樣會全都救下來!只要我還在大齊就亡不了,只要我還在就不會讓這個世界的龍脈斷絕。”藍諾伸出手來一發,強力治愈術刷在了諸葛淵的身上,將他身上的傷勢從原子層面治愈,幾乎是瞬間就讓他恢復如初,除了已經爆掉的本命法寶,其余部分全都恢復到了最佳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