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區,只有通過對應關隘的鐵路,才能夠抵達這片城區,這里已經和地下城分割成了兩個區域。
兩個區域之間的人流來往相當之少,只有一輛輛軌道列車在兩個城區之間輸送著不同的物資。
藍諾幾乎花光了自己全部的積蓄,這才托關系搭上了一輛前往上城區的列車,車上的押車人因為一場意外瞎掉了一只眼睛。不過這卻不妨礙他像一名出租車司機一樣健談。
這給藍諾帶來了不小的麻煩,畢竟他對這座城市還不夠熟悉。特別是根本沒去過上城區。下城區對上城區的了解也十分有限。和對方這么高強度的聊天很容易說露餡的。
好在對方看起來只是單純的無聊,藍諾為了打消他的疑慮,只能表示自己前往上城區是為了成為一名尋光者。
聽到這話,押車人眼睛頓時就亮了:“原來現在還有人愿意去黑夜中送死啊,咳咳…不是……”
他好像也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有問題連連補救:“咳咳,我的意思是好久沒有見到這么英勇的人了。
自從100年前百人探索隊出發最終在黑夜之中全軍覆沒之后,尋光者的規模就越來越小。最近幾年已經幾乎沒有人報名參與尋光行動了。
畢竟要么就是一無所獲,要么就是全軍覆沒,沒有犧牲的覺悟的話,是不會有人為了那么一丁點的獎金就參與這種送命的行動的。
聽說今年尋光行動,溫德爾費盡了千辛萬苦才湊齊了十二個人,達到了最低的行動標準,這里面還有好幾個是賭場里輸光了錢的爛人,走投無路才選擇參與尋光行動,你如果真心愿意參加的話,說不定能替換掉里面的爛賭鬼。”
藍諾若有所思:“你說的這個溫德爾很出名嗎?”
“你想要參加尋光行動竟然都不知道溫德爾嗎?這位雖然不算什么大人物,但也算是比較有名的了,大概是十多年前吧。正值壯年的溫德爾就參加過一次尋光行動,那一次行動相當慘烈,最終只有他和幾個人活著回來,剩余人全部犧牲,也沒有帶回任何有用的消息。
他的妻子薩沙更是在他參與尋光行動期間病逝,以至于直到現在他和他的兒子關系都相當差,溫德爾這次組織尋光行動會這么不順利,估計有一半都是他兒子在給他搗亂。
他也算是幾乎絕無僅有的在活著回歸之后還有勇氣第二次踏上尋光之路的人了,所以雖然不算什么大人物,但名氣卻一點都不小。
你要想去參加尋光行動的話,等下車我就帶你去找他,他和尋光團隊就住在暮光護盾附近,在出發之前正在訓練團隊配合和野外生存。”
藍諾點點頭,如今他自己也是凡人之軀,在充斥著魔能輻射的黑夜之中前行,毫無疑問是極為危險的,真的想外出探索的話,他肯定也需要想方設法的熟悉環境。如果他們正在訓練的話,那正好可以借此機會熟悉一下外界的魔能環境。
列車在轟鳴之中行駛,這是一條詭異的螺旋向上的鐵路,軌道穿梭在蜿蜒崎嶇的城區之中,宛若是堆積的集裝箱一樣向上堆疊的城市,在列車駛過的時候發出鋼鐵扭曲的吱嘎聲,每一聲聲響無不在說明這座城市已經達到了極限,一層層堆疊上去的城市,已經加無可加,在最高處。在最頂端的建筑之中,甚至會給人一種伸出手來就能夠觸摸到半空中目光屏障的感覺。而這并不是錯覺。這座城市已經如同是一座山峰一樣,拔高到了快要摸到護盾頂端的程度,這也意味著整座城市幾乎已經發展到了極限。
列車在一處開闊的廣場上停了下來,這里是和外界的地面相持平的一處區域,也是城市之中少數能夠看到開闊天空的區域,在這里可以看到幾乎完整的屏障,黃昏一樣顏色的屏障如同是一層蛋殼一樣將城市保護在內。而這座暮光之都卻不僅僅局限于這一層蛋殼內,還有一根根觸須延伸到了蛋殼之外,聯通這一輛輛列車,在微弱的燈光之中蔓延向遠方。
“你在看什么?哦?是外面的那些礦場嗎?據說最遠的礦場又一次向遠方拓展了,距離屏障足足有五十公里,去那里當礦工挖礦收入可是高的很,可惜即便是給出了這么高的報酬,也幾乎招不到人,畢竟每天要坐火車五十公里,到礦上工作,在魔能輻射之中,工作12個小時以上,才能乘坐返回的列車回到屏障之內休息,即便是干一天休一天,這種日子也不是人過的。我們的魔光護符可沒法抵御所有的魔能輻射。只有那些走投無路的人,才會選擇在如此危險的地方工作。”
藍諾點點頭也算是對這座城市的運轉有了更深刻的認知,城市的運轉需要大量的自然資源,而這些東西在護盾內部顯然是不足的。于是就必須要延伸出去,在外界建設礦場。而距離近的礦場恐怕已經將礦物采集的枯竭了,于是就只能建設更遠的鐵路,冒著更大的風險去開采距離更加遙遠的礦山。
不過這些礦場的存在,也證明了生存在這里的人類與魔能輻射搏斗了這么久的時間,雖然沒能徹底戰勝魔能輻射,但或多或少也掌握了一些。在魔能輻射環境之中生存的手段。
雖然成為遠方的礦工危險性極高,但換一個角度來講的話,如果有護符在身,在黑夜之中。生存一天的時間。基本可以保證是安全的。
下車之后,藍諾拿身上剩下的一點錢,請押車人吃了頓飯,這才讓對方引著自己,來到了護盾旁邊尋光者訓練的營地。
用他的話說就是,你都已經做好送死的準備了。身上還留著錢干什么?不如請我吃點好的。
在護盾的旁邊,一處車站附近建立著一個簡陋的訓練營地,由預制鋼管和奇怪的蒙皮,臨時搭建起來的幾個帳篷就是這處訓練營地的全部了。
藍諾來到這里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四五十歲的精壯男人,正喊著有節奏的口號,帶領著十幾個人,沿著鐵路慢跑,看樣子是在進行體能訓練。
“溫德爾,我給你帶來一個不怕死的,這家伙說要加入尋光者。”
遠遠的聽到了招呼聲的溫德爾抬了下手,對身后跟著自己一起奔跑的隊友道:“大家先停一下,原地休息。”
說完便走上前來。看著提著一個大行李箱的藍諾。
“成為尋光者可不是開玩笑的,一旦決定就不能反悔。我雖然和蒸汽會協商過,但蒸汽議會卻堅定的表示,為了保證我們沒有浪費城市為我們提供的物資,我們必須要至少穿越三座彩虹橋,抵達約頓海姆,才有資格選擇返回,而且每一位參加尋光行動的人,都必須要做到這一點才行。
如果你不能接受這其中的風險,那我勸你盡快放棄,因為這是真的九死一生,而不是你換取榮華富貴的契機,更不是個可以吃白飯的地方。
如果你是抱著投機者的心態的話,那請立刻離開。不要浪費你的生命,也不要浪費我的時間與城市的資源。”
溫德爾顯得相當的嚴厲,對于這位已經經歷過一次尋光行動的老人而言,接下來的這次行動毫無疑問將是他這一生中最后一次能進行的尋光之旅了,因此他也份外重視,并且比任何人都明白外界的恐怖。
藍諾卻并沒有被對方的氣勢嚇到,淡定的點點頭道:“成為尋光者的危險我都知道,我就是為了找到還能夠讓我們生存的土地而來到這里的,就和幾十上百年前的尋光者一樣,沒有其他額外的目的。”
“沒錯,這家伙是鐵了心的想要加入你們。我聽說他在下城區的時候還挺有錢的,學過黑魔法,靠著賣眼球監視器賺了好多錢,后來這些群都打點關系和買裝備用光了,散盡家財才來到上城區找你,他身上最后幾塊銅板也請我吃飯了,你要是不接受他,他估計就只能去街上要飯吃了。”押車人這個時候也幫忙說話。
溫德爾嘆了口氣:“希望你是真心的想要成為一名尋光者。如今這樣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既然你是真心加入,那就跟我來吧。收隊,今天的體能訓練先到這里了。”
后半句話是對著其他隊友說的,他們一個個已經大汗淋漓,顯然體能訓練的強度一點不低。
為了在黑夜之中能夠更好的生存下去,強健的體魄是必不可少的,為此蒸汽一會給他們分發了相當充足的食物,這其中甚至包含了相當多富含蛋白質的食品,這些在蒸汽議會內部都算是奢侈品一般的存在。分配給他們頗有幾分斷頭飯的意思。
藍諾把自己的行李放在了簡陋訓練營的帳篷之中,溫德爾也沒問他隨身帶著的大鐵箱子究竟是什么,而是帶著他認識了一下自己身邊的隊員。
隊伍之中有幾個是走投無路才加入進來的爛賭鬼,剩下的人之中大部分也都沒有什么厲害的職業技能。
畢竟這年頭有點厲害的能力能夠吃得開,混得好的人,都不會選擇參與如此艱難的尋光行動。只有幾個人算是有點職業技能。
博內姆曾經擔任過職業軍人,是眾人之中體魄最為強健的,并且掌握著嫻熟的格斗,和蒸汽武器的使用技巧。
安德魯則是一名擅長治療術的法師,搭配一些藥膏的輔助能夠解決一些不太嚴重的外傷。
海倫娜同樣是一名法師,是眾人之中魔力最充裕的一位,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苦修照明術,如此可以保證在黑夜之中,一旦照明設備出現故障,有足夠的光照。
最后的塔納羅薩是一名學者,熟知大量的古代知識,對于古代的九大國度十分了解,可以帶給探索對不小的幫助,但本身年紀已經有點大了,體力方面是比較拖后腿的。
“我聽說你是一名黑魔法師,如果魔力比較充裕的話,可以試著學一學治療法術和照明法術,這些在接下來的行動之中都會有大用。”溫德爾給藍諾講述著外界的環境是何等惡劣。
“我們在行動的時候,需要穿越九大國度之中的多個國度,如果沒有一代代尋光者的探索,我們耗盡自己的生命或許都無法走出米德加德。
但根據前人的探索,我們已經找到我們已經找到了好幾道彩虹橋的位置,穿越米德加德的黑夜,我們將會來到。尼福爾海姆,那里極為危險,充斥著會讓人神志不清的劇毒沼澤。
穿越他來到彩虹橋,我們又會來到穆斯貝爾海姆,這里更是危險,超過一半的地方都已經被巖漿湖徹底覆蓋,充斥著有毒的氣體和可怕的高溫。
繼續向前,還有約頓海姆,那里同樣灼熱無比,灼熱的風炙烤著無邊的沙漠,巨人城市的廢墟之中沒有任何有用的物資。亞爾夫海姆動蕩不休,一道被稱作“狂亂”的風暴在黑暗中肆虐,這道風暴汲取空間中的魔力持續運轉了兩千年,如今幾乎已經把大陸上的一切都徹底磨成粉末……
瓦特阿爾海姆已經被徹底撕裂,整個大陸一分為二地漂浮在一片虛空中,僅有那些貫穿大陸的觸須將破碎的大地連接在一起。
華納海姆充斥著毒氣與輻射,比起我們的米德加德還要更加混亂瘋狂,我們現在唯一還沒有成功抵達的就是阿斯加德,也許那里有光,也許那里也是一片廢土,最后的路途已經沒有前任的指引。我們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探索完最后的這段路。
也有可能我們根本支撐不到華納海姆,就已經死在風暴或者烈焰之中,總之外面的世界遠比你們想象中的還要更加危險,我們在米德加德所看到的只不過是惡劣環境的冰山一角罷了。
我最后再問你一遍,即便如此,你也一定要參加探索行動,成為一名尋光者嗎。”
藍諾點點頭道:“沒錯!我就是為此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