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氣氛熱烈的黑市西區出來，賀曌身影沒入黑暗。借助天空上灑下的月光，腳步不急不緩的向青山村趕路。
初始時，周圍除了蟲鳴鳥叫外，并無任何異常。
只是伴隨著時間推移，他隱約察覺到不對。
換成以往，未必能發現。
自打《猴步》、《金剛八式》提升到熟練大圓滿，升無可升之后，變得目達耳通。
他背后約莫百米開外，有好幾道雜亂的腳步聲。
仔細側耳傾聽，隱隱能夠聽到交談。
“前方...一里左右...埋骨......”
“背...偷襲...或...亂刀...不可......”
“先...說話...令...警惕...然...我......”
好么，大聲密謀？
到不怪谷老大一行四人如此，他們尾隨百米開外，且借著周邊地形掩蓋行蹤，壓低嗓子互相交談。
不說萬無一失，起碼也是十拿九穩，保準目標無法覺察。但愣是沒想到，今天盯上的肥羊，手上有兩把刷子。
不僅發覺了背后有人跟蹤，并靈敏的聽到了四個各不相同的腳步聲，還斷斷續續的獲知了些許對話。
‘有意思，我這是被人給盯上了？話說回來，他們的聲音聽起來，怎么有些耳熟呢！莫非，是熟人要對我下手？’
他思前想后，翻了翻前世的記憶，以及最近一段時間碰見的人，沒啥對得上號的。
‘前方一里，有一處比較隱秘的樹林。我雖實力大進，可不能掉以輕心，與人硬碰硬。林子甚密，是一個偷襲的絕佳地點。’
想及此處，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等會兒看看，咱們到底誰先死！
于是，大步流星，加快速度向著老林方向奔去。
“快，跟上。”
谷老大手持一柄散發寒芒的鋼刀，招呼著手下們，生怕一個不注意，放走大肥羊。
一方有意勾引，一方急不可耐，雙方一拍即合下，前后腳走進林中。
路上，為了讓事情更加順利，一旦尾巴們的距離過遠，某人總是能以各種自然的動作，耽擱一下時間，好讓對方追上來。
“好好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不是我們非要殺你，而是你小子自尋死路。”谷老大看著背影沒入林子里的肥羊，臉上陰冷的笑著道。
“走！”
大手一揮，四個人齊齊踏入狩獵地。
“咦？”
“人呢！”
他們一行人進來，卻猛地發現肥羊消失不見。
“不對呀，剛才還有腳步聲呢。”
入口處，一顆樹上，姓賀的站在粗壯的樹干上，冷眼觀瞧。
他乍一如林，整個人無聲無息間躍起，手腳并用下，兩三個呼吸間，便竄了上去。
因《猴步》的關系，丁點異響都未傳出。
他們要是能一瞬間找到，估計是老天爺要他賀某人死！
一行四人，為首者手持鋼刀，月光透過密集的林子，零零散散灑下，照映于刀身之上，刃口閃爍著寒芒。
余下三人，兵器各異。
手拿短斧的，腰間別著長劍的，還有雙手各自持著一柄短刀的。
他第一時間，將目光鎖定在用劍的人身上。
無他，有著大玄劍圣實力的某人，當然要可著自己熟練的兵刃。
來了許多天，不是沒有想過準備兵器的事。
問題是，沒錢、貧窮。
另外，鐵匠鋪沒有賣的！
沒錯，千萬別看影視劇里面，似乎是個人，給點散碎銀子就能買到兵刃。
實際上，哪里有那么容易。
街面上，衙役們看見有人持著刀兵招搖過市，分分鐘把你拿下，扔入大監，等待秋后問斬。
至于鐵匠們私下鍛造兵器售賣，沒人舉報你，或者讓官府抓到，尚且還好。一旦找到證據，直接抄家！
現如今，瞌睡來了送枕頭。
瞧瞧，四個快遞，居然主動送上門。
“大哥，不對。人，沒了。仔細想想，一路上好像是對方故意，引著咱們進老林的。”其中一個手下，皺著眉頭道。
“怕啥，咱們人多，他一個人，一把短刀，能翻天不成？小心一點，別一個不慎，著了道。”谷老大冷哼一聲道，攥著鋼刀的手，不由得出了許多汗。
四個人一字長蛇擺開，時刻注意著周遭動靜。
賀曌輕輕一躍，宛如云煙般輕巧落在兩三米遠的另一棵樹上。
不知是不是天意如此，手拿長劍的人，排在最末位。
他腳下一動，無有聲息躍下。
左手速度奇快無比，一把捂住對方嘴巴。右手緊緊反握尖刀，自腋下穿過，一刀捅進了其致命心口。
隨后他拖著人，沒入了茂密的林子中。
虧得前面三人的腳步聲，掩蓋了殺人后發出的細微異響。如若不然怕是要當場暴露，以一人之力，硬拼三人。
墜在末尾的倒霉蛋，從始至終沒有翻騰出什么浪花。
直到此人雙腿一蹬，徹底沒了呼吸，方才放下左手。
‘馬馬虎虎。’
單手抄起長劍，心中評價道。
也是，一個半夜出來殺人劫財的癟三，手里面能有啥好東西？
緊接著，他俯下身子搜索一番，除了四兩碎銀外，別無它物。
‘窮鬼。’
不窮的話，能出來劫道？
“你們有沒有感覺，好像不太對，可哪里不對，又說不上來。”谷老大走在前頭，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空落落的，貌似少了點啥？”
后面兩個人，聽到老大說話，亦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偏偏卻又說不出來，到底哪兒不對。
“等會兒，腳步聲不對！”
三人齊齊轉頭，只見少了個人。
“草！”
“二狗子？”
“完了完了，老二定然是遭了肥羊的毒手。”
他們額頭冒汗，本以為簡單的干上一票，結果不知何時，自己等人竟然率先折了一人。
“大哥，咱們不會遇見詭了吧？老二好歹練過兩年武，即便是實力比他強的人，被人偷襲的時候，怎么著也得反抗一二吧！”
古代嘛，鬼神之說相當流行，四春城某些鄉鎮，甚至流傳著活人祭祀的傳統。
再者說了，身為幫派中人的他們，誰沒干過虧心事？
不僅干過，干的還不少。
厲詭索命殺人，不止現代流傳的多，古人更是沒事就喜歡瞎編，用來嚇唬不聽話的小孩。
余下三人，從小到大可沒少聽。
“咱們圍成一圈，背靠著背，往出走。我就不信，他還能從地下冒出來？”谷老大吩咐道，三人頓時背靠一起，小心翼翼地向著林子外退去。
多虧他們沒有深入多遠，距離入口處撐死了二十多米。
再次竄上樹的賀曌，觀察著三人之間的空隙。
只要露出一點點破綻，便是揮劍的時機。
“蹭——”
防備著林子里方向的人，倒退著走路不太方便，又因為腳下植物、樹根糾纏，不小心絆了一跤。
然后，平衡瞬息之間打破。
其余兩人正向前走呢，走著走著感覺背上一輕。
“噗通！”
重物倒地聲響起，不等他們二人回頭。
一漆黑人影，自樹上躍下，抬手一道寒芒閃起。
利刃入肉，長劍劃破咽喉，一道血箭噴涌而出。
瞬殺一人的狠人曌，雙腿微微彎曲，奮力向上一跳。
無有聲息間，躍到了對面另外一顆大樹上。
一切做完，谷老大兩人才堪堪轉過頭。
星月之光透過縫隙灑下，他們清晰的看見，熟悉的伙伴此時正躺在地上，瞪著雙眼，臉上凝聚著驚恐的表情。
與此同時，血箭淋頭，灑了一臉。
鼻子聞著濃重的血腥味，差點沒把二人給嚇尿。
“詭呀！”
登時，僅剩下的小弟崩潰了。
對方丟下手中雙刀，瘋了一樣的向著老林外狂奔。
“別......”
不等姓谷的說完話，只見一道漆黑的影子，倏地從樹上飄了下來。
對，在其看來就是飄著下來的！
人影落地，無聲無息。
大爺的，真遇見詭了！
人，走路哪兒能不出聲。
下一刻，人影每邁出一步，都能飄出三米遠。
“蹭！”
谷老大不敢留在原地，現在詭去追小弟，活命的機會來了。
拋棄雙刀的人，剛剛跑出去十幾米遠，胸口一涼。
下意識低頭望去，只見一截帶血的劍尖，從后面破胸而出。
“不是詭，是丿......”
人字尚未吐出口，噗通一聲跌倒，了無生息。
抽回長劍，快速摸尸。
“呸！”
里外里，二兩銀子。
他轉頭望去，手持鋼刀的谷老大，正于茂密的林子中狂奔。
一路上，連滾帶爬，恨不得爹媽多給生出幾條腿。
“嘿嘿。”
只剩下一人，只要對方不是強的離譜，手到擒來。
“蹭——”
他竄上大樹，借助空中優勢，急速接近。
整個人如同一只縱橫山林的野猴，即便是在半空中，亦能第一時間尋找到最佳落點。
繁多的藤蔓，不是阻礙，而是助力。
姓谷的不時回頭望去，眼見著人影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心中愈加焦急。
“噗通！”
可能是過于關注身后，一個不慎絆到了樹根，狠狠的摔在地上。
好在雜草不少，落葉也很多，到不是很疼。
可，這樣一來，耽誤了逃生時間。
慌張的爬起，便見到人影自樹上飄落，站在其三米遠處。
“劍？”
人影手持一把滴血長劍，且劍看起來很眼熟。
是人！
哪兒有厲詭會用劍殺人的？
劍看著熟悉，是因劍本是他手底下小弟的兵器。
“裝神弄鬼！”
谷老大頓時覺得，自己站起來了。
不是詭，而是一個人，沒啥好怕的！
“吃我一刀。”
此刀，含怒而擊，力大無比。
賀曌不退反進，主動踏前一步，抬手迎了上去。
“鏘！”
一溜火星迸發，只覺得自手中長劍，涌來一股巨力。
“哈哈！”
谷老大見到一刀砍開長劍，信心當即暴漲。
對方的實力，不如自己。
“受死。”
言罷，一招力劈華山，當頭砍下。
腳下一動，側過身子，鋼刀差之毫厘掠過。
“砰！”
刀刃入地，不等抽回。
下定決心要手刃肥羊的谷老大，持刀的手腕一涼。
兩道血箭濺起，手上動作一松。
“當啷！”
鋼刀墜落，手無寸鐵。
“蹭！”
一抹寒芒乍現，冰冷的劍刃，橫于脖頸前。
“好漢饒命！”
姓谷的直接雙膝跪地，淚涕齊流，一副請饒我一條狗命的模樣。
“我有錢，我有很多錢。只要好漢放我一馬，必定雙手奉上。”
“但凡兜里有點錢，你能半夜劫財殺人？”
聽到持劍之人講話，他心里當即松了一口氣。
無他，只要愿意開口，總有的談。
怕就怕對方不為所動，一劍抹了他的喉嚨，拋尸老林。
“不是我的錢，不是我的錢！是藥幫副幫主大舅哥，徐威的錢。此人有難言之隱，耗費無數財力，愣是沒有解決之道。
我半個月前于畫舫中，遇見了一位能夠夜御十女的奇人。這人聞言，哈哈大笑。說他有一法，可令男人重振雄風。
倘若日夜勤練，夜御十女不在話下。隨后，我為了討好許管事，將此事與之說了。那廝拿出五千兩不記名銀票，讓我無論如何，都要買到法子。
我在畫舫里等了十幾天，終于又一次碰見了那位奇人，他叫我今夜來黑市客棧。我們不久前商談好，最終以三千兩不記名銀票，買到了其口中的方法。
余下兩千兩銀票，讓我存在了黑市內開設的錢莊。您只要留我一命，我領著您去取，兩千兩銀子唾手可得。”
“說完了？”
“說完了。”
寒芒一閃，劍刃劃破谷老大咽喉，一道鮮血濺起，染紅了雜草。
“為...為什...什么......”
癱倒在地的他，雙眼直勾勾盯著賀曌問道。
“我不相信你。”
兩千兩銀票誘人，可一旦對方進入黑市大喊大叫，又該如何？
驟時，引來大批巡邏，萬一翻車了呢？
更為重要的是，這家伙的話漏洞百出。
為何不在畫舫商量好？
非要進入黑市商談呢？
男人對于重振雄風，可是能豁出命的。
區區五千兩，假如奇人不干呢？
所以，綜合下來，對方說謊！
另外，誰手里面有兩千兩銀子，還要冒著風險殺人劫財呢？
他收回長劍，俯下身子，雙手上下摸索尸體。
“十五兩銀子，不愧是給副幫主大舅哥跑腿的人，富有。”
“書？”
下意識抽回手臂，一本薄薄的書冊，映入眼簾。
借著灑下的月光，封面上寫著三個大字——《房中術》！
“草（一種植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