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便是無戒圣僧鎮壓在我少林的數千妖魔？”
掃地僧活得年頭夠長，自然對少林寺久遠的一些事情有所耳聞。
傳說十八年前，圣僧無戒禪師曾在少林出家，有一日夢中得見我佛福來。
佛祖言道，這無戒禪師乃是紅塵真佛。
醒來之后，無戒便將這事告知了他的師尊，只是禪師的師尊卻覺得這是無戒信口胡言，并沒有理會。
而無戒卻是對著夢境所遇深信不疑，在經過數年之后，師尊圓寂，無戒和尚也時來運轉，成為少林戒律院首座。
之后沒過多久，少林主持方丈莫名其妙的圓寂，這無戒禪師便順利成為少林方丈。
在之后，傳言無戒圣僧曾親出少林，自人間鎮壓數千妖魔，鎮壓與少林寺木人巷之中。
也就是從那以后，這木人巷便成了少林寺的禁地。
“妖魔？”
趙御看了一眼神色驚駭的掃地僧，隨即冷笑一聲。
別人不知道眼前這數千形同枯鬼的怪物是何來歷，他趙御還不清楚？
“惡鬼？！”
那數千妖魔原本都還好奇的看著趙御，卻不想老和尚出現之后，這些枯鬼紛紛鬼叫起來，神色驚駭的蜷縮在一起。
察覺到這些妖魔眼神中驚恐的神色，在聽到趙御的話之后，老和尚心中一動。
趙御也沒有過多的解釋，右手微微一動，一個蒲團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老和尚自然認得，這東西應該就是在達摩洞內，老祖當年打坐用的蒲團。
這對于少林來說，可是至高無上的圣物。
滋啦……
趙御不由分說，雙手扯住蒲團兩側，勐地將其撕扯開來。
一枚晶瑩剔透的石頭，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達摩之淚……
傳說這是先圣達摩祖師，以佛眼觀遍后世五百年，繼而流下的一滴眼淚。
只是趙御心里明白，這東西多半就是達摩祖師圓寂之后，留下來的舍利子。
只是這玩意和其他高僧的舍利子不同，這舍利子卻有化解天下奇毒的功效。
趙御緩緩朝著那些大和尚口中的妖魔走去，來到那些妖魔的跟前，伸手將這東西遞出去。
“這是黑童托付我帶來的，能救你們脫離苦海……”
實際上，黑童當初只是將這里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并沒有說有什么東西可以真的解開他們身上的詛咒。
但是趙御明白，既然這東西能解開孔慈身上的劇毒，那應該也可以解開這些可憐人身上的詛咒。
“是她讓你來的？”
其中有幾個比較大膽的，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盯著趙御問道。
趙御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太好了，十三年了……她沒有騙我們，她真的還記得我們？”
那些妖魔在看到趙御點頭之后，頓時神情激動的喊了起來。
雖然他們神情之間滿是感激之色，但是透露在眼下這一掌心若枯鬼的臉上，顯得異常瘆人。
“她，還好嗎？”
最先起身接近趙御的那一個，滿臉希冀的抬起頭，看向趙御小聲的詢問道。
原本還激動不已的眾人，在領頭的這句話落下的時候，都屏住呼吸，一臉希冀的看著趙御。
“死了……”
趙御微微嘆口氣，隨即輕聲說道。
“什么？！”
所有妖魔大驚失色，隨即領頭的看都沒看趙御遞過來的達摩之心，厲聲呵道：“你騙人，她怎么可能會死？她不會死的！
“對，你騙人，連那惡鬼都不是她的對手，她怎么可能會死？”
“嗚嗚嗚……”
剎那間，數千妖魔哀嚎起來，悲戚的聲音讓趙御身后的大和尚，都一陣心驚肉跳。
“她確實是死了，只是在臨死之前，囑托我一定將你們救出這無邊煉獄。”
趙御再次上前一步，對著那領頭的說道：“你們心里也清楚，死對她而言，是一件好事……”
說著，趙御將手中的達摩之淚，放在了領頭那妖魔的掌心上。
隨著趙御將其放在那妖魔的掌心，一道道柔和的氣息沖達摩之淚上延伸出來。
順著那妖魔干枯的手臂，點點白芒緩緩的攤入其中。
那原本枯藁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飽滿起來。
而與此同時，那妖魔的眼耳口鼻當中，滲出了一絲絲漆黑如墨的血線。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掃地僧瞪大眼睛。
面前哪來的什么噬人妖魔，分明就是一個面向端莊的俊秀少年！
“這……”
老和尚大驚失色，指著眼前俊秀的少年郎，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沒錯，這些被鎮壓的妖魔，實際上都是嵩山周圍的無辜孩童！
趙御也沒有隱瞞，將自己知道的結合黑童告訴他的一些內容，一五一十的講給了老和尚。
整個少林寺，實際上真正能修行出佛教真滴的，在趙御看來也就這老和尚一人而已！
“罪過，罪過。”
老和尚雙手合十，輕輕道出一句佛號。
“真的恢復了，阿哥真的解開了這一千來世之咒了！
“我們有救了，我們終于可以離開這個暗無天日的鬼地方了！”
“嗚嗚嗚……”
聽著這些無辜孩童的哭喊聲，即便是趙御這樣的冷血的人，都不免心中一動。
只是他眉頭卻在這個時候微微皺起，因為他清晰的察覺出，那祖師舍利中的力量，消散了不少。
從這個程度來看，他帶來的這一枚舍利子，最多能解開七人身上的咒毒。
“唉……”
就在趙御皺眉的時候，背后也傳來大和尚的嘆息聲。
依照他的修為，自然也察覺出那人手中舍利子的端倪。
這地窟當中，足足有兩三千中咒毒的無辜之人，可能解開咒毒的先圣舍利，只有一枚！
恢復過來的那人對著趙御三叩九拜，隨即這才起身，想要將手中的舍利子交給另外一人。
“慢著！”
卻不想，在這個時候，趙御出手攔下了他。
“恩公，有何事囑咐？”
形貌恢復過來之后，就連聲音都變得溫潤了不少。
趙御長吸一口氣，隨即轉頭看向剩下的那些人，這才慢悠悠的說道：“我不想騙你們，這達摩之淚只有一枚，而且這一枚最多只能再救六人……”
什么？！
眾人聽到趙御的這句話，瞬間安靜了下來。
苦苦等候了數十年，他們原以為終于等來了希望，卻不想在這個時候，趙御卻親手將他們的希望掐斷。
已經解開了咒毒的那人也是一愣，隨即看了一眼身后相處十幾年的同伴。
緩緩將手中的舍利子放在了地上。
解脫的良藥就在眼前，可是剩下的那數千人，卻有些遲疑了。
眾人看著地上熠熠生輝的先圣舍利，誰也沒有動彈分毫。
“施主……”
這時候，大和尚上前一步，看著趙御問道：“施主難道再別無他法？”
大和尚在震驚之后，終于反應了過來。
他雖然和趙御接觸的不多，說起來這次僅僅是第二次見面。
可他畢竟活夠了歲數，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依照趙御的秉性，沒有十足的把握，干嘛大張旗鼓的來這里？
既然趙御能來，他肯定還有其他的辦法。
“有！”
趙御也不藏著掖著，隨即抬手，一個碩大的葫蘆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葫蘆足足有水桶般大小，是兵仗司用來裝火油的。
原本已經心如死灰的眾人，這時候再度激動了起來。
而老和尚卻是看著趙御，輕聲問道：“施主，這葫蘆中所盛，可是解開咒毒之物？”
“是，也不是……”
趙御回答的棱模兩可，相對于先圣舍利而言，這東西實在是算不上解藥。
可若是趙御沒有猜錯，這里面裝著的東西，還真就能解開千世咒毒。
“為何？”
大和尚也是一愣，隨即追問道。
趙御看了一眼神情期盼的眾人，然后才解釋道：“說是，是因為這里面裝的東西，確實可以解開他們身上的咒毒。
說不是，是因為這葫蘆中所裝的，也是一種天下少有的奇毒！”
趙御也不藏著掖著，隨即將葫蘆的塞子打開，里面流出一絲如同焦糖一般粘稠的黑色液體。
“這東西確實能解開你們身上的咒毒，但是卻會讓你們重新踏入另一個無間地獄當中……”
趙御將這東西的來路和功效一一講解出來。
他葫蘆中裝的，正是當初讓黑童尋來的夜叉池中的天藥。
這東西既然能修復人體的缺陷，在趙御看來，解開所謂的咒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這東西的弊端也很明顯，時間長了，所展現出的弊端，不一定救比千世之咒來的輕松。
而當趙御說出這東西來歷的時候，老和尚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獅子林中，瞬間破了羅漢陣的那些黑衣劍客！
“你們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已經被困了十三年，就連那無戒也已經城了一捧黃土……”
“是去是留，你們自行抉擇。”
趙御說完，撤身后退了幾步。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足足一炷香的時辰之后，才有人畏畏縮縮的上前。
卻不是去撿起地上的先圣舍利，而是來到那葫蘆跟前。
“便是如此，小人也會銘記您重見天日之恩！”
那人說罷，仰頭灌下一大口天藥。
趙御微微皺眉，眼睛死死的盯著喝下天藥的那人。
要知道，當初在錦衣衛校場上，趙御給那些人喝下去的，還是經過華夢稀釋過的。
就算是那樣，也有將近一半人沒有堅持下來。
而眼前趙御拿出來的這一葫蘆，可是完全沒有勾兌過的純正貨。
只是讓趙御大跌眼鏡的是，那人喝完之后，幾個呼吸的時間，周身毛孔散開，一道道紫色的煙霧被勁氣逼迫了出來。
同樣的，七竅之中滲出黑血，干癟的血肉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飽和了起來。
一切都和趙御猜測的不錯，千世之咒是恐怖，但是天藥卻更加的霸道。
只是唯一和趙御所想不同的是，服下天藥的那人，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痛苦之色。
看得出來，這天藥的效果比那達摩舍利還要好用。
“感覺如何？”
掃地僧第一時間上前，看向那個服下天藥的年輕女子。
這三千人中，倒是有男有女，這一點讓趙御不免感覺有些牙疼。
因為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得出來，當初無戒和尚心理，多少有些毛病。
不然怎么可能連惡魔之童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但凡有年紀達到八歲的，不分男女就一同擄來？
這邊是武道修為高深之后的肆無忌憚！
別管真假，只要是我覺得有必要的事情，即便只是捕風捉影，也可以將數千無辜孩童隨意扼殺！
“似乎有用之不盡的力氣……”
那恢復過來的女子微微一抬手，隨即用勁一握拳。
而就這一個簡單的動作，讓老和尚瞬間臉色一變。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這女娃身上竟然凝聚起一道不弱的內息勁氣！
剩下的數千人看到結果，紛紛上前，飲下了天藥。
趙御看到這里，微微嘆了口氣。
話自己都已經說明白了，只要飲下這天藥，便要隨他前往京城。
天藥的霸道，會再后期逐漸的顯露出來，如果他們一旦失去控制和鎮壓，無異于有是異常災難。
所以，即便是走出少林寺，趙御也不會讓他們返鄉認親。
數十年不見，親人早就斷了念想，這個時候回去，歡喜是肯定的。
但是他們為了解開千世咒毒，身內已經存有了天藥，就不能一直留在父母親友身邊。
十三年前，那些人已經體會過了剜肉之痛，十三年的時光，好不容易愈合了一些，這個時候回去相認然后再離開，無異于傷口撒鹽。
所以，趙御有言在先，服下天藥解開咒毒之后，他會帶著他們去京城。
這其中，趙御多少有些私心。
但是對著數千人來說，與其在這暗無天日中等死，倒不如回到京城得一份差事。
再不濟，弄些餉錢送回家去，也比待在這里要強得多。
很快，一大葫蘆天藥已經被消耗一空。
好在趙御對這里的人數都一個大概的了解，天藥倒是充足的很。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三千多人盡數恢復了過來。
而這個時候，領頭的那名少年卻走上前，將還在熠熠生輝的達摩之淚，送還到了趙御的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