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八萬也不知道那個男人到底在那嘿嘿啥。
個大傻子。
十分鐘后。
電腦播放器里的維瓦爾第結束，接著響起一段很銷魂的前奏。
自動切歌了。
一大兩小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都有些怪異。
老師平時還聽這種音樂？
接著。
‘對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
‘孤單的我還是沒有改變’
‘美麗的夢，合適才能再出現’
‘最愛伱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難過’
聽到這句，劉豐瑞低下頭，什么和什么啊。
小車可太了解這歌，她爸每次去KTV都會嚎叫一番，歌名叫你怎么舍得我難過，還有一首安妮，這兩首是她幼兒時期關于音樂的全部，均來自老爸。
季洋倒沒什么感覺，只是歌詞的觀點有點內個，你愛不愛的，和人家什么關系，還怎么舍得你難過，嘖嘖嘖，差評。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推開，三孩整齊望去。
李安見播放器隨機到這首歌，趕緊走到電腦前將音樂關掉。
小季真不是打趣，純粹好奇：“老師這是您的歌單嗎？”
這還真不是李安的歌單，但他解釋不清楚，糊弄道，“七八年前的事了。”
小季：“哇哦，老師您年輕的時候喜歡聽這類歌啊。”
李安撇嘴：“怎么這么八卦呢，而且我現在不年輕嗎？”
小季咧嘴：“年輕！”
李安看向小車，小車點頭：“年輕！”
小劉緊隨其后，不待老師望來：“年輕！”
哼哼，李安這才露出滿意微笑，“一遍聽完，怎么樣，有沒有什么新感悟。”
小季：“有。”
小車：“有。”
小劉：“有，但不多。”
李安點點頭：“多不多得，我們試試吧。”
兩臺琴，四個聲部。
小車和季洋一臺琴，李安和小劉一臺琴。
師生四人分別端坐在大米子和小黑前。
除了李安，三個孩子都用的紙質樂譜，李安用的陳璇的平板。
“放松。”
說著李安左右看了一眼，“你們不要看我，所有人到時候都要看一部。”
小劉和小車看向他們的季洋師姐。
李安繼續說道：“季洋，你在確定和每個人都對視之后，抬手給個預備動作，這時大家跟著你的呼吸，我們共同找準那個契機，一起落指。”
“都聽明白了嗎？”
三孩：“明白。”
李安：“好，我們試試開頭，速度先慢點，噠，噠，噠，噠。”
得到速度提示，小季胸中有了數。
小季一口深呼吸，李安小車小劉同時側目望去。
在確定與每個人都完成對視之后，小季輕輕抬起雙手。
下一秒，隨著她落下的手臂。
師生四人同時落指奏出了第一拍。
“噹！”異常整齊。
小車勢大力沉的雙手柱式和弦鳴響那一刻，李安季洋右手跑起旋律，同時小劉也在低于李安兩個八度的位置演奏相同的旋律。
八只手，兩臺琴，瞬間制造出的動靜非常壯闊。
優美的旋律線條在低音節奏的加持之下，頓時巴洛克音樂的色彩便密布整個房間。
三個孩子不同程度地為這動靜所驚嘆。
小季：好聽。
小劉：牛哇。
小車：有意思。
聽弦樂錄音是一種感覺，自己在家練單聲部是一種感覺，真正以演奏者的身份坐在鋼琴前演奏又是一種感覺。
拿著正兒八經的古典樂譜搞合奏的樂趣，一下便被三人所發現。
沉浸在這種狀態下，沒有人分心。
音樂平穩地走到了第八小節。
到了第九小節，小劉出現了第一個失誤，他把一個八分休止符給漏了，本不該出現的一聲響，在他的聲部出現了。
李安聽到小劉錯了，但沒有第一時間叫停，他想著先往下走。
可彈錯的小劉慌了，隨后便再也沒有跟上，導致音樂進行到第十一小節的時候被迫中斷。
當然，這里還缺少了整個段落的關鍵聲部，如果馬可在，剛才或許還能勉強混過去。
“沒關系。”李安安慰小劉，“我們從頭再來一次，要注意這個空拍，還有后面連續小節額的段落休止，一定要數對拍子，輸錯那就是災難，用筆在上面標上。”
師徒四人再一次開始。
一下午的時間真是不夠用，轉眼就到了五點半，窗外的天色已經略顯疲憊。
排練這件事就是如此，在排練中，逝者如斯。
三個小時眨眼過去。
最后完整地走完一遍，李安大聲宣布結束。
只是三個孩子看起來都顯得有些意猶未盡。
一個個臉上看不到半點疲憊，像是再來三個小時他們也沒有任何問題。
“老師，您覺得這邊怎么樣？”小季問地興奮。
看著三個孩子滿臉期待的表情，李安當然不能說不好。
“非常好。”說著他帶著三人起身來到客廳，一人發了一瓶水。
小劉：“老師，我們什么時候能一起合？”
李安：“明天下午吧，我們去昱東校區合。”
約定好明天下午兩點集合，李安送三個孩子下樓，分別又叮囑了一番回家練習所要注意的事項。
“老師明天見。”
“明天見。”
送走孩子們，李安回到書房打開林幽幽那天發來的錄音，又仔細聽了一會兒。
最終他還是放棄了合奏交響化的想法。
可惜了，今天下午有幾個片段他已經覺得非常棒了。
但完整的音樂不是由幾個片段就能組成的。
回顧整個下午的排練過程，更多的情況是速度脫軌，聲音打架，做不到整齊，以及聲部不平衡。
這是音樂反映出的問題。
在個人問題上，包括小車和季洋在內，只要當李安強調把鋼琴當成弦樂去演奏時，各種狀況接踵而至。
就好像一這么想，孩子都不會彈了似的。
也怪他，是他想太多，明明只是幾個業余的孩子。
能有幾個出彩片段已經不錯了。
況且今天下午不是沒有收獲，按照目前情況來看，框架已經出來了。
還是回到他原先的想法，明天加入小北三人，七個人最后做到整齊劃一即可。
話雖如此，晚飯時，陳璇還是發現李安悶悶不樂。
寬慰道，“明天七個人一起再聽聽效果。”
李安：“嗯。”
次日一早，馬可小北小虎三人準時來到。
李安像昨天一樣，先給三個孩子講了講每個聲部在演奏這首作品中對應的樂器。
效果ok，三個孩子都理解得不錯，尤其是王小虎，像是提前做了功課，連續提了幾個深入問題，李安一一做出解答。
但是在實操合奏中，他沒有繼續采取昨天的排練方式，而是把重點放在了每個孩子的指法節奏上。
畢竟這三個孩子不需要做到出彩，保證不出錯，能使自己的聲部在音樂平穩進行就行。
可即便如此，三個孩子最后也只是面勉勉強強做到了完成譜面。
“中午休息一會兒，下午兩點半昱東校區見。”
排練結束，李安送三個孩子下樓，自己乘車去往昱東寫字樓。
昨晚已經和老董打過招呼，李安今天下午到明天上午要征用昱東校區最大的鋼琴教室，就是去年排鋼琴八重奏的教室。
考級剛結束的九層徹底變成了藝考部的天下，李安走出電梯迎面碰上了正在值班的王盼盼。
“老大。”
李安點點頭：“下午誰在這值班。”
王盼盼：“三點高陽來接替我。”
李安：“兩點半左右那幾個孩子過來，你盯著點，到時候讓他們直接去東一教室找我。”
王盼盼：“okok。”
李安簡單收拾了一下東一教室，接著利用中午的時間練了會琴。
中途陳璇過來給他送飯，兩人就下午排練的細節又進行了一番商討。
兩點一刻，王小虎和劉豐瑞二人率先抵達。
隨后小車馬可小三人前后趕到，最后是季洋。
“好了，都停一下。”
隨著季洋進屋，李安放下譜子拍拍手，打斷了幾個正在練習的孩子。
“我們先分一下這次重奏的座位。”
“季洋你自己一臺琴。”
小季點頭。
“小北你和我用一臺琴。”
小北點頭。
“車琳你和馬可。”
小車小馬同時點頭。
最后李安看向王小虎和劉豐瑞，“你倆注意手別打架。”
關于四個人用四臺琴還是七臺琴，李安最終選擇了四臺。
Artillery在譜子上已經標明，兩種方式供演奏者自行選擇。
但若選擇用四臺琴演奏，則必須按照以上聲部分配。
如果沒有按照如此聲部分譜，會出現音區打架。
比如把一部和二部安排在一臺鋼琴演奏，這就會搞出笑話，因為兩個聲部前十一小節演奏的內容是一模一樣的。
走到一起只能一個人看著另一個人彈。
“老師，那要不把和劉豐瑞調開？”
王小虎目光游離在，他有點想法，結果直接被嚴詞拒絕。
“不行。”李安給眾孩解釋過后，眾孩相互之間一對譜子，果然發現聲部用琴不能隨意調換。
“現在調整作為。”一聲令下，孩子們動了起來。
李安走到第二臺鋼琴坐到小北又右邊，“話不多說，該講的昨天都講過了，都自信點，你們沒問題。”
然后又對季洋說，“準備吧。”
同一時刻，五個孩子嚴陣以待看向他們的大師姐。
季洋一一回以肯定眼神。
下一秒，十四只手整齊落下。
“噹！！”
氣勢恢宏的音響頓時響徹整個教室，透過門縫傳遍整個樓道。
沒一會兒的工夫，已經來了兩波看熱鬧的人。
李安也不在意，第一遍完整走下來他還算滿意。
雖然暴露出各種問題，但大家還是堅持到了最后，三個樂章中間沒有中斷。
這得益于昨天和今天的聲部分排。
“厲害厲害。”林鵬飛送上掌聲。
小北被身后的聲音嚇了一跳，一直全神貫注的她根本沒有意識到教室進人了。
幾個孩子聞聲跟著李安一起回頭，墻角鄧仕祁王盼盼林鵬飛還有倪紅杰以及一個他們沒有沒見過的女老師，五人正為他們鼓著掌。
孩子們似對于第一遍就完整合下來顯得格外興奮，再加上有掌聲，紛紛露出喜悅表情。
林鵬飛：“安哥，我們在這不影響你吧。”
李安：“我正愁沒觀眾呢，要不給你們來帶點瓜子飲料。”
王盼盼：“那敢情好啊。”
李安：“行，你們愿意待著呆著，但別給我發朋友圈昂，我這是秘密武器。”
眾人笑。
倪紅杰：“放心吧安哥，你快排你的，正好我也想看看你們鋼琴的重奏怎么排，我還真沒見過這陣勢。”
言歸正傳，李安不再理會身后眾人。
起身先宣布，“二三樂章不要了，我們只留第一樂章。”
眾孩詫異，為什么啊？可礙于身后有別的老師，孩子們一時也不敢吭聲。
李安見孩子們欲言又止，“沒事，有什么想法都大膽說。”
有了令箭，劉豐瑞第一個忍不住：“老師，第二樂章多好聽啊。”
劉豐瑞的話立馬得到了馬可的認同，小馬跟著使勁點了點頭。
“好。”李安又問，“還有誰。”
小北猶豫片刻舉起手。
李安：“小北說。”
“老師，我喜歡第三樂章。”小北說完放下手。
李安：“小車你說。”
小車：“我都喜歡。”
李安：“季洋。”
季洋：“第二樂章。”
李安：“王小虎。”
王小虎：“老師，我也覺得只留第一樂章好一些。”
哎喲？
王小虎話音落下，頓時成為全場焦點。
李安也沒想到，“你說說。”
面對所有人的注目，王小虎并不像從前那般得意，而是有點緊張，他確實和老師的想法一致，但他不知道具體該怎么說。
“沒事，你大膽說。”李安鼓勵道。
片刻，王小虎整理好語言，起身認真道：“老師，我覺得到了第二樂章就亂了，有幾個地方整個就聽不清楚了，第三樂章也是，好像有人一直沒跟上節奏。”
林鵬飛眼前一亮，心說這個虎小子現在可以啊，能把問題說到點上。
李安嗯了一聲：“所以呢？”
王小虎：“所以我覺得時間有限，應該集中排練第一聲部。”
王小虎說了李安想說的話，的確如此，七人完整一遍合完，你就認清了現實。
明天下午之前二三樂章根本排不出來，如果想兼顧，最后哪個樂章都排不好。
該表揚的時候李安從來不吝嗇，“沒錯，”他示意王小虎坐，接著目光環視一圈，“王小虎說的對，時間上我們來不及了。”
“喜歡二三樂章的同學不要著急，這首曲子我們后面慢慢打磨，這次的任務是錄音，明白？”
說到錄音，幾個孩子回過神，他們的首要任務是錄音。
齊聲：“明白！”
李安：“好，拿筆。”
唰地一聲，每個孩子手里都出現了一支筆。
這一幕看得林鵬飛幾人那個羨慕，他們的學生什么時候能這么利索。
“所有聲部，現在看第二小節和第三小節，是不是完全相同的兩個小節？”
眾孩：“是！”
“除了車琳，剩下所有人在第二小節下面標一個強，在三小節下面標一個弱，這里要做出前后的強弱對比，要呈現出橫向的層次變化。”
“是直接弱下來，不是漸弱，聽清了嗎？”
眾孩：“聽清了。”
“車琳，你從第一小節最后一個半拍開始做漸強，一直做到第二小節結束，然后從第三小節開始做減弱。”
車琳：“嗯。”
李安：“來，按照這種感覺我們再試一試開頭，你們記住，巴洛克時期的音樂作品，大體是維持在一個穩固的速度中前進。”
“這一遍我給你們打拍子，你們每個人都根據這個拍子去嘗試在心中建立這個速度。”
說著李安忽然發現了一個嚴肅的問題，他當指揮給大家打拍子，那誰來彈二部？
轉身望去，大飛哥正含情脈脈地望著他。
這.好吧。
“掌聲有請林老師。”
“嘩——”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