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次早飯過后,陳璇先去了藝考部。
九點整木子姥爺送木子來上了課,十點過五分大寶爺爺送大寶來上了課。
送走兩個小不點,李安給宋憐去了個電話。
無疑這是一個針對性極強的電話,他要幫陳璇做個善后工作。
而他選擇的方式還是真誠。
電話里他真誠地為陳璇昨晚的話做了一些補充,然后真誠地告訴宋憐他近期要帶陳璇回趟老家,然后真誠地表達了自己對于這件“突發事件”的態度。
首先他告訴宋憐他全力支持,其次表明了兩個人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最后他希望宋憐和老陳往前看。
用他電話里開玩笑的話說,當代生活節奏太快了,他們每個人都要積極地擁抱變化。
很明顯經過李安各角度的游說后,宋憐的語氣輕松了不少,后半段電話里基本是宋憐在說。
宋憐雖然沒有點明,但話里話外都是帶著對李安的歉意,李安也沒插話,就安靜地聽。
有些時候聆聽他人,比強調自我更溫和,更容易讓人接受,更能推動事情往前。
電話結束的時候,李安說如果今年過年陳璇不回來,他就自己去煙市,電話那頭宋憐的回復是你必須得來。
一通長達半小時的電話結束后,李安也離開家去往了藝考部。
陳璇父母這邊基本就這樣了,現在就剩藝考部和他父母那邊了。
路上他給秦勇發了條信息問對方下午忙不忙,秦勇回復兩點之前他都在校區。
中午和王盼盼鄧仕祁方正一起,五人吃了一頓豪華的沙縣小吃。
期間聊了書人,聊了勝利街,也聊到了陳璇要去法國留學的事情。
誰也沒有想到這突如其來的事情,三人本都以為明年就能吃上二人的喜酒了。
不過年輕人的消化能力還是要強一些,再加上是發生在這二人身上的事情。
王盼盼:“璇姐什么時候走?”
陳璇:“十一月之前。”
方正:“很快的。”
一頓,“額,我是說很快就回來了,還有看到你們的戒指我很想說點什么。”
李安:“先別說了,這事你們先保密。”
鄧仕祁:“師哥放心。”
陳璇本不想那么早讓大家知道,但她還是聽從了李安的建議,選擇先讓身邊最近的人知道。
雖然出國是個人選擇,但她畢竟此刻還是授課老師,帶著藝考生的課程,必須考慮學校的利益和家長的感受。
飯后兩人去了秦勇辦公室,秦勇以為李安來找他還是為了開學校的事,哪知道兩人會一起過來。
開幕雷擊!
秦勇就納悶昨天問李安和老丈人見得順利,是不是快有動作了,結果李安都沒接話,原來是又有新狀況了。
秦勇作為校長,必須得考慮到學生的課程進度問題,好在李安是帶著解決方案來的。
關于陳璇手下三位長笛藝考生的課程問題,接下來到九月底,陳璇每周會額外無償給每個考生上三到四節課,并由陳璇主動與三位孩子的家長溝通更換老師的問題。
接替老師方面,看校區有沒有合適的接替人選,沒有的話,他們來負責找老師,然后陳璇跟課一節做課程交接。
薪資方面,陳璇主動放棄九月份的保底工資。
對于二人提出的最后一條,秦勇一開始不同意,但最后還是在李安的強烈要求下,面上還是點了頭。
秦勇:“行了不說了,好事,你倆各忙各的,個把年眨眼就過去了。”
李安:“是啊,馬上兩點了,勇哥你我們先走。”
一頓,“等我們今天先和三個家長溝通完吧。”
秦勇點點頭,“老師的話,你們有合適的人選就介紹過來吧,不過課時費只能先按照兼職老師走。”
李安:“明白。”
秦勇:“恭喜。”
兩人一愣,秦勇笑著豎起左手無名指。
哈哈哈——
藝考部不是秦勇開的,就算是秦勇開的李安都不能要九月的工資,如果真追究起來,也是陳璇違約在先。
就算秦勇念著大家都是好朋友,無所謂,可還有個老馬。
李安不能讓秦勇難做。
關于交接的老師人選,李安已經讓劉兆成幫他找到了,也算是他的師妹,蓉院管弦研二的長笛。
李安雖然沒聽過,但他相信劉兆成,等明天和書人領導碰完,他打算后天把所有老師召集起來,趕他回家之前所有人一起坐坐,相互認識一下。
下午李安陪著陳璇先后與三位長笛藝考生的家長聯系了一遍,過程雖曲折,但最后的結果還算順利。
三個家長都同意了更換老師。
換做誰的孩子,這么關鍵的時候換專業老師都不太容易接受。
好在陳璇跟著李安一年多,嘴皮子功夫也有了十足的長進,更關鍵的是陳璇對于三個家庭也是真誠的。
她表示雖然自己未來一個階段里不能再帶三個孩子,但她會隨時關注三個孩子的學習情況。
并且這次月考后的家長會,她就會安排孩子們的新老師和家長們先見一見。
聯系完家長,陳璇心里徹底輕松了,當然,如果不是李安陪在身旁,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有沒有勇氣去面對那么多人。
剩下的就是安爸安媽那里了,那又是另一個層面的問題了。
“好啦,去和小雨好好放松一下吧。”
昨天下午閨蜜二人已經約好了今晚的行程。
“你也一起嘛。”
“我就不去了,晚上我得再準備一下明天的發言稿。”
“好吧,那我就自己給叔叔阿姨挑禮物咯。”
“我爸的你就別買了,家里的茶葉給他挑兩盒帶上就行了,我媽,你給她挑買件毛衣吧。”
“啊?夏天送毛衣?”
“我們那熱不了幾天了,聽我的,你給她挑件毛衣,她肯定喜歡。”
陳璇離去后,李安踏上回家的公交車。
路上刷到季洋的朋友圈,他點了個贊。
99分,嘖嘖。
他記得他當時科一好像才考了95分 八萬一:也太厲害了吧,什么時候練科二。
季洋秒回一個雙手叉腰哈哈大笑的表情。
小季:教練說看我時間,最近肯定不能練,我想等開學之后穩定下來再看情況 八萬一:那這幾天就抓緊把復核的曲子再摸一摸,有多余的時間299繼續往后練,這個不能等開學。
小季:嗯!
下了公交車,李安就近取了三千塊錢,到家后給陳璇發了條信息,讓對方轉著看看,買個樣式正式點的紅包。
季洋的升學宴他就不準備別的禮物了,紅包更符合當日的氣氛。
到家泡了碗面,坐在餐桌上,看著八萬腳下來回轉悠,一時間他又有點回到當初一人一貓的生活感覺。
不過如今空調已經有了。
大口吸溜著面條,連湯帶面喝了個精光,隨手將空蕩蕩的泡面盒扔進垃圾桶,李安洗了手回到書房。
練兩遍發言,和徐麗又聊了聊幾位書人藝術教學中心的關鍵人物,最后練了會琴,時間轉眼就來到了八點半,直到一個意外來電將他打斷。
老邊。
“邊哥辛苦。”
老邊已經把師生八人在蓉院音樂廳錄制的演出刻好了,“最近太忙了,不然早就給你弄出來了,有空來拿吧,或者我給你發個跑腿。”
今天太晚了,不然李安今天就想看看,“明天下午您那方便嗎?”
老邊:“你隨時來就行,你到了錄音室一說就有人給你取。”
李安:“好的好的,太感謝了。”
老邊笑:“客氣了,我手里還有點工作,改天叫上老秦我們繼續搞啊。”
李安:“必須的。”
明天就能拿到CD了,李安是真開心,也不知道X老板那邊什么時候才能把閉幕式的演出弄好發給他,這又過了一天了,拿到他也好和林幽幽泡妹那邊交差。
另外他還想問問林幽幽國外藝術測評的事呢。
晚上陳璇大包小包地回到家,可李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陳璇身上。
“哪來的女明星。”
他得說這個發型很適合陳璇,多了幾分年輕女性應該有的朝氣。
真漂亮。
毛衣也漂亮。
今夜,有活動。
兩個人也都好像有點緩過點勁來了。
日出東方,徐麗起了個大早,然后開始收拾。
八點出門駕車來到了云開苑南門,沒等一會兒她就見李安一身正裝西服從大門走出。
徐麗笑的不是李安的穿著打扮,他笑的是李安不熱嗎。
“熱也沒辦法啊。”
系好安全帶,李安伸手接過徐麗遞來的紙巾,“我還沒出電梯就感覺后背濕了。”
徐麗想不注意都難,李安手指上的戒指也太明顯了。
“恭喜恭喜。”
徐麗很自然地聯想到兩個人這幾天應該是有了什么動作,大前天吃飯她還沒見李安戴戒指。
年輕人效率就是高,那天她還催兩人加速,幾天功夫戒指就戴上了。
李安:“徐姐,你和小虎爸爸你們是先訂婚之后結的婚嗎?”
徐麗有點沒搞懂,將車發動:“是,有什么問題嗎?”
李安:“抱歉,我的意思是之間的周期大概?”
徐麗懂了:“我們是三月份訂的婚,十月辦的婚禮。”
李安:“那間隔還挺長,我還以為訂了就接著要辦呢。”
徐麗:“商量好了?”
李安笑笑:“先找前輩們取取經。”
徐麗跟著笑:“你倆啊,閉著眼往前走就行了。”
書人到云開苑南門的直線距離不過一千五百米,如果是騎電動車,速度會更快。
北校門口不能停車,徐麗不得不繞到南校門口,費了老鼻子勁才將車停。
一眼望去,一溜停的全是好車。
李安:“早知道走著來了。”
徐麗:“太曬。”
開學前一周是學校的對外開放日,帶著孩子提前預約參觀徐學校的家長比比皆是。
校門口處,徐麗也拿出手機出示了二維碼,在門口的機器上掃了一下,接著門欄自動升了起來。
李安挺新鮮。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科技帶來的便利,只是學校嘛,管理嚴格是應該的,不過之余還是多點人情味更讓人舒服。
第一次走進書人,李安的感覺就是一個兩個字,漂亮。
三個字,真氣派。
四個字,有錢真好。
藍天綠樹白瓦紅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自己走進了一所國際范的大學。
尖尖角角的聯排建筑讓李安一時間都不知道這是孩子們上課的地方還是睡覺的宿舍。
再往里走,花園式的校園布景漸漸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徐麗一一為他介紹,綜合樓,圖書館,圖書館,運動館,音樂廳,建筑與建筑之間的平衡感如同精密計算過一般,各個建筑區域的比例關系給人無比協和的感覺。
直到看到了關于學院風采展示一類告示牌后,上面貼著的孩子照片才讓他感到這是個學校。
“這個校區是后來建的吧?”李安問。
“對。”
徐麗領路,帶著李安跟隨幾位家長身后來到了一座四層白色正方體的樓前,藝術教學中心一行黑色方字在白色的背景襯托下顯得頗有幾分藝術感。
兩人前后腳走進大門。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思想者的半身雕像,下面寫著奧古斯特·羅丹的名言——‘藝術之源,在于內在的真,你的形,你的色,都要傳達情感。’
李安心想今天就給你們來點真的。
“徐老師。”
一聲傳來,兩人望去,只見一位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快速向二人走來。
“這位一定就是李大師了,幸會幸會。”
李大師和幸會這兩個字眼用得是極好,可怎么出門迎接的只是個主任呢?
李安親切地伸出雙手,“鄭主任客氣,叫我小李就好。”
該做到功課李安已經做完了,他只用帶著他的真誠,把他想說的話說完就可以了。
和徐麗昨晚分析得差不多,一間不大不小的會議室里,坐著四個人。
李安一進門就感覺被一道目光鎖住,他望去,與對方露出了一個親切的微笑。
此人便是劉振,比照片上看起來蒼老一點,一副國字臉額頭飽滿,顴骨分明,目光威嚴自露。
劉振起身,另外三名老師也跟著站了起來。
兩人輕輕一握。
“李老師你好。”
“劉校長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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