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老師這兩天來辛苦。
為了讓老師今晚回來吃上這口熱乎飯，小車從中午放學回家就開始準備了。
時間剛剛好，雞蛋湯出鍋，老師回來了。
「辛苦啦。」
兩菜一湯外加兩碗大米飯，看著就讓人分外有食欲。
「不辛苦，老師開嘛？」
「開飯啊，這還等什么。」
「哦哦，好滴。」
小車見老師剛進門就接了電話，以為老師還有工作沒有處理好。
師生二人洗手落座開飯！
第二日考場故事茶話會也一同開始。
得知今天的哥哥姐姐們都很順利，小車很是開心。
哎，如果趙偉達哥哥昨天也能順利完成曲目就完美了。
「怎么說呢，他也算順利了，考場上因為忘譜中斷可是會引發重大事故，多半考生都沒法再繼續演奏下去，趙偉達至少后面接上了，這已經很不錯了，你想想他要是沒接上怎么辦？」
小車想想也是，「老師，為什么藝考不能也像一些鋼琴比賽那樣錄視頻呢。」
李安：「藝考和比賽是兩件事，嗯，這么說吧。」
「比賽到頂你也只能收獲一張金獎證書，而99的金獎證書都沒有讓你免試就讀一所正規大學的功能。」
「而藝考不用到頂，你只用考到前40的成績，你就有很大的機會能夠收獲一張正規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所以你說一個金獎和一張正規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的分量能一樣嗎？」
「錄視頻就相當于在琴房里彈，而藝考就相當于在舞臺上彈，它一樣嗎？」
小車明白了：「那老師，如果一個人拿到肖邦大賽的金獎，她能拿著獎牌去上一所正規大學嗎？」
李安失笑：「.他當然可以去，當老師。」
小車：「啊？！」
李安：「前提是他愿意。」
小車：「哇」
李安：「肖邦大賽沒的說，拿了這個獎項，那就是世界公認的一流演奏家。」
小車：「老師，唐小星今天發的朋友圈你看到了嗎？」
李安：「看到了，我剛想說，她不是說開始備戰下屆比賽了嘛，如果她到時候能拿到金獎，那她就是世界一流的演奏家。」
小車：「十五歲！」
李安：「沒錯，甚至她都不用拿到金獎，她能進入第三輪就足夠在國際鋼琴界有一席之地了。」
小車：「還有兩年半的時間準備，小星肯定可以。」
李安笑笑沒接話，這話誰也不敢說，到時候成績出來了，自然見分曉。
「其實視頻選拔的傳統就是從肖賽開始的，每屆比賽組委會都會從來自全球各地的幾百份視頻里挑選出可以入圍線下比賽的選手。」
小車：「聽起來很方便。」
李安：「對啊，后來很多比賽也都效仿這一模式，這樣確實簡化了流程，大幅降低了辦比賽的成本，而且有助于促進各地區選手之間的交流。」
「小肖賽就是這樣，到時候你會和全國各地優秀的同齡人同臺競技。」
小車扣扣臉：「我還沒有提交視頻呢。」
李安樂：「這點自信都沒有啊。」
小車露出憨笑表情：「也有，就是視頻還沒錄，心里不踏實。」
李安：「所以你看，視頻我們想錄幾遍就錄幾遍，錄到你心里踏實為止，如果藝考也這樣，那就不合理了，你像你參加期末考試一樣，成績出來 名次自然也出來了，誰也別說再讓我考一次我能如何如何，大家都只有一次機會，很公平。」
小車：「老師我明白了。」
李安：「當然，以后未必不會有視頻考試這樣的情況發生，就像你楊雙羽哥哥想考蓉院，他得坐一夜的火車去省外設有蓉院招生的考點參加考試，如果未來能開設線上考場，他在家就可以完成考試了。」
說著李安也覺得現在的藝考模式確實有些落伍了，都十幾年了，還是各個考點來回跑這一套。
既耽誤時間又浪費資源。
不過這就不是他考慮的問題了。
「老師。」
「嗯？」
小車放下筷子：「到時候我會遇到很多厲害的同學嗎？」
李安：「會，這個比賽和新海杯不一樣，能從視頻選拔入圍的選手一定都是很有實力的，就說那個何家睿吧，你倆還是一個組別的，雖然沒有聽過他彈琴，但是我能感覺出來，他的水平絕對不輸劉子謙。」
小車：「那是有點厲害。」
李安：「有壓力嗎？」
小車：「沒有。」
李安：「猜你也沒有，到時候說不定還會遇到更厲害的，不用想太多，你該怎么彈就怎么彈。」
小車：「嗯。」
李安：「趕緊吃啊。」
小車拿起筷子：「老師我問您是不是會有很多厲害的同學不是因為我害怕，是我很好奇他們最后一首自選曲目會彈什么。」
李安：「這話里有話啊。」
小車連忙給老師夾了片肉，「老師多吃點肉。」
李安笑：「時間也差不多了，等你期末考完試我們就來看看這首巴赫，我覺得你應該也準備得差不多了。」
小車：「嘿嘿。」
小車確實有些迫不及待了，尤其是這趟從廣市回來之后。
那天在星海音樂廳彈完貝多芬的奏鳴曲，她發現自己對于大舞臺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渴望。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彈給周圍的觀眾聽，還是單純地享受坐在那里的感覺。
但有一點她可以確定，坐在那里演奏的感覺與自己私下練琴的感覺完全不同。
她喜歡那種感覺。
飯后小車回屋做作業，李安去書房練了會琴。
再彈勃二的各種片段，他的感覺也與之前完全不同。
就好像他已經真正地駕馭了這首作品，剩下的就留給觀眾和樂評來判斷了。
關于兩名石坡小學的家長到店咨詢這件事，倒是提醒了他，他們的門店已經開張了。
店里需要一位前臺工作人員了，徐麗可以暫時兼任，但不是長久之計，還是要招一個專業的前臺，保潔也需要一個。
「招人的事你看著弄就行了，這事我不在行啊。」
給徐麗去了一條信息，李安收拾了一下書房去給小車熱牛奶了。
次日一早小車帶著貓糧和水出門。
找到小白家門口，她又驚奇地發現飯盆里的貓糧沒有了，水還剩一半。
小白好能吃啊，比八萬還能吃。
這兩天她平均一天要來兩次，每次都把飯盆放得滿滿的，昨天下午放學回來她可是帶了三把貓糧過來。
「好好吃飯。」
再次把貓糧放滿，小車沖著空蕩蕩的貓窩揮了揮手，接著掉頭快速地朝著校區大門走去。
約莫十分鐘后，兩只貓影鬼鬼祟祟地出現在草叢里。
一只看起來很謹慎，而另一只看起來則是很機智。
小車去上學，李安也沒睡懶覺。
盡管他今天能睡懶覺。
七點半，李安帶著兩袋子垃圾下了樓，順了個車。他今天至少有三種省錢的辦法可以在八點之前抵達四號鋼琴教室，但今天他就是任性。
他必須在目的地找到四號鋼琴教室，他就想看一眼司機接單，感受一番系統提示他要前往四號鋼琴教室。
沒別的，就是一個字，爽！
今天也算是李校長正式上任的第一天。
路上他就在腦海里腦補出這樣一幅畫面，他走到緊閉的大門口，然后用遙控鑰匙把店門打開。
進門他要環視一圈，然后才走進去。
白天不用開燈，他就把一樓的窗戶都打開，接著打開前臺的電腦播放一首——
嗯，播放一首什么呢，今天的感覺似乎很適合播放一首拉赫瑪尼諾夫的g小調前奏曲。
一定要霍洛維茨演奏的版本。
接著一樓大廳響著激蕩的前奏曲，他要去二樓巡視一圈，看看是不是有哪間琴房的鋼琴沒有扣琴蓋。
他得進去把琴蓋扣上。
嗯，就是這種帶著使命的感覺。
不容易。
真的不容易啊。
四號鋼琴教室終于成立了。
「什么情況？」
還沒下車，李安的臉就要貼在剛在車窗上了！！
防盜門是開著的，二樓舞臺的燈光是亮著的.
不是吧。
李安心說你們兩個人昨天晚上不是睡得很晚嗎？怎么還能起這么早？
昨晚李安和陳璇打完視頻已經是一點半了，四鋼群里還熱鬧得像是大中午。
「謝謝您。」
連忙下車匆匆忙忙跑進店里，頓時間他被二樓傳來的動靜打了個措手不及。
也沒心思再放霍洛維茨的g小調前奏曲了，李安第一時間貓著腰輕聲上了二樓。
躲在樓梯入口沒有上去，他仔細觀察了一會。
舞臺鋼琴前，穆欣老湯二人整的還挺有默契。
可問題是你們不是決定要彈k488么，怎么一夜過去又換成K521了？
不過彈得是真不錯。
到底是四鋼的老師，水平就是不一般。
哈哈哈。
從這個視角看，穆欣真像個小孩，坐在一旁的老湯頂著個大鹵蛋像個壞蜀黍。
雖然看起來像是個壞蜀黍，可老湯的演奏很照顧穆欣啊，完全是甘當綠葉的彈法。
只是這樣似乎也不太好吧。
就在這時，「不行不行。」
穆欣忽然停手有些埋怨道，「要不你彈一吧，這樣沒法彈啊。」
呀哈，這是怎么個事啊，鬧矛盾了？李安咧嘴，并將腰彎得更低了。
只聽老湯無奈一笑，「好好好，我知道了，再來一次，這次保證沒有問題。」
穆欣不依，她發現問題可能不在這，「是不是你想彈一，你要想彈一你和我說啊，我本來就想讓你彈一的，這次你彈一。」
不待老湯解釋，穆欣直接從鋼琴前起身讓出來右手邊的座位，「快快快，試一試。」
老湯心說我這不是照顧你的速度嘛，你是視奏我是彈過啊，姐姐！
可見狀他也沒有辦法，「那我來試試吧。」
別說，老湯彈一接手一部演奏聽起來旋律的輪廓立馬清晰了不少。
李安一聽老湯就練過。
穆欣的二部聽起來雖然不太純熟，可對于節奏的把控和推動時機是掌握到位的.
比老湯積極主動。
這么一聽似乎確實老湯更適合彈一。
演奏了大約三十小節，穆欣再次停手，「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你彈一！」
老湯嘆：「我是真想彈二。」
就在這時，「求求你倆別再爭執了。」
二人聞言驚悚地回過頭！
「你什么時候來的！」
老湯真被嚇一跳，尤其是正專心彈琴的時候，身后居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一雙眼睛。
「安哥早。」
「早阿欣，」李安低頭看了眼時間，「我來了得有五分鐘了吧，你倆昨晚幾天睡的？」
老湯：「？」
「抱歉，」話一出口李安才意識到自己的表述似乎有些欠妥，「我昨天睡的時候你們不是還在群里說話，那會都快兩點了，你倆居然還能起這么早。」
穆欣哈哈一笑：「得抓緊時間了啊。」
老湯跟道：「本來都定了k448，最后臨時我們又決定用k521第一樂章，這曲子她不太熟，所以我們就一早過來了，計劃是爭取今天先把曲子拉下來。」
李安：「這曲子確實比448的現場效果好，你就彈一吧，我看你彈二真是差點事。」
穆欣：「就是！」
老湯撇撇嘴：「那行，我彈一，你聽著怎么樣？」
李安：「這能聽出什么，你們還沒練出來呢，就是你那一腳踏板稍微注意點，我聽著是踩得有點深了，剛才結束那里阿欣都不敢用力進了。」
穆欣伸出大拇指：「安哥強。」
老湯驚：「真的假的？我感覺我踩得挺輕的啊。」
穆欣點頭：「確實有點重了。」
李安：「老湯咱們彈東西色彩重，獨奏彈慣了，當時我和陳璇錄重奏的時候也是這樣，我不覺得我踏板踩得重，我還和她爭，結果一聽錄音。」
老湯：「你重了。」
李安：「是啊，所以說這個四手聯彈想彈好確實太難，一般人根本玩不了，不然我讓你倆上干嘛。」
穆欣：「嘖嘖，安哥你也太會說了。」
李安笑：「真的，這個任務只有你倆組合才能完成。」
「誒誒誒，差不多得了，」老湯起身拿起地上的豆漿喝了一口，「你今天不好好休息一下？」
「休息啥啊，」李安仰聲一嘆，「今天還是忙點好。」
老湯樂：「是不是恨不得一會參加考試的是自己？」
李安：「是啊，雖然我覺得應該沒什么問題，但還是忍不住擔心啊。」
穆欣左右擺了擺頭，「你們在說什么？」
老湯：「不是給你說了嘛，安哥女朋友馬上要考專業了。」
穆欣：「哦哦，斯堡音樂學院，陳老師，今天就考啊？」
李安：「嗯啊，還有七個小時了。」
穆欣：「法國碩士階段的考試也是專業循環嗎？」
李安：「不不，流程和本科差不多，也是兩輪，初試復試，初試提交視頻復試現場考，不過她的面試階段還多了一個環節，要講碩士階段的論文主題。」
穆欣：「明白了，那陳老師鐵定沒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