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阿姨！”
“噓。”
小云指了指天花板。
王小虎瞬間會意，悄默聲地摸上二樓。
哇哈！
看著三位老師對著鏡頭侃侃而談，小虎哥有種上帝視角的感覺。
他當然知道此刻正在演奏莫阿扎的人是何家明。
剛才一上車他就問老媽要來手機，第一時間登錄了直播間。
三位老師也是在第一時間發現了王小虎。
正在解說曲目的老湯心思一動，示意穆欣繼續往下講，他起身來到臺下。
“你媽呢？”老湯問。
王小虎答：“我媽得先回趟家，她一會兒過來，咋了湯老師？”
老湯又問：“一會你要走嗎？”
王小虎心說他還去哪啊，他今天哪都不去了，解釋說：“我今天專門回來看比賽的，哪也不去。”
老湯笑了笑：“那想不想參與一下？”
“啊？”王小虎疑聲，“參與什么？”
老湯指了指直播舞臺：“和我們一起解說比賽。”
解說比賽？！
王小虎懵：“我？”
老湯：“不然呢？怎么樣，想不想試試。”
王小虎連忙拒絕：“我不行啊。”
老湯撇嘴：“好歹也是個指揮，這點小場面都害怕。”
不是！這和我是不是指揮有什么關系？！
王小虎：“我沒解說過。”
老湯：“作曲家你總了解吧，你不是平時挺能說的嗎？”
王小虎囧：“不一樣啊。”
老湯見狀嘆息：“那算了吧，我還以為指揮的心理素質都不錯呢，好了好了，不難為你了。”
啊！？小虎哥馬上不忿了！
好你個琦玉老師居然質疑我作為一名指揮的心理素質！
“我上！”
不就是個解說么，真以為我不敢啊，可嘴里說著，小虎哥眼前馬上又浮現出一張臉龐。
“老師不會生氣吧？”
老湯：“他怎么可能生氣，他要不想讓你出鏡還讓我剪視頻的時候多給你一點鏡頭？”
一頓，“我給你說，今天這個機會可是非常難得，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王小虎聞言心一橫，“好！等我一下。”
老湯：“你干嘛去？”
王小虎：“衛生間。”
老湯回到直播現場，穆欣也不知道老湯和王小虎說了什么。
緊接著沒過一會兒王小虎就重新出現在了二樓。
“各位稍等一下，”老湯接過海濤的話，“今天我們還為大家邀請到了一位特別的解說嘉賓。”
老湯話音落下，海濤穆欣二人不約而同地望向臺下撓頭的王小虎，齊齊傻眼！
特邀嘉賓說的不會是.
直播間也興奮了！
眾人紛紛猜測誰會是今天的特邀嘉賓！
大家清楚李安在圈子里的人脈極廣，尤其是在蓉城本地。
羊了個羊：不會是師爺吧？！
飛機飛上天：魏教授！
相當一部分人猜測是魏三碗，理由很簡單，誰不知道這對師生的關系，亦如父子啊。
不過也有人猜是方永波。
蘋果愛吃山竹：方指嗎！！！！
秋葉風F：絕對方指揮！
猜測是方永波的人理由也很充分，從去年到今年，方李二人多次在公開場合一起出面，蓉城圈內更是盛傳二人私下稱兄道弟，沒事就一起去打球。
Ruby：我去！
張胖子不胖：鼓掌！
看著被鼓掌和歡迎刷屏的穆欣海濤二人實在難繃。
老湯也是略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沒錯，咱們今天邀請的這位嘉賓確實是一位指揮，并且他也和咱們李安老師是師徒關系。”
直播間眾人一聽這話怎么感覺畫風偏了呢？
哪里出問題了呢？
怎么感覺什么奇怪的人物要出現了？
羊了個羊：不是吧.
“讓我們掌聲歡迎蓉城愛樂青少年交響樂團書人分團的駐團指揮——王小虎同學。”
王小虎？
小虎哥？
四號琴房錯音帝？
老師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隨著王小虎的名字炸響在直播間，公平的畫風徹底偏了。
對于一直關注四號鋼琴教室的眾人，小虎哥三個字的含金量可太高了。
因為這是李安老師親口御賜的。
在四號琴房的周常教學實錄里，帥氣無比的小虎哥真的是太有活了。
每次看到師生二人斗嘴的片段，眾人實在忍俊不禁。
所以誰特么能想到，這個小東西居然這么有來頭！
蓉城愛樂青少年交響樂團書人分團的駐團指揮？
這又是什么天之驕子的隱藏馬甲！
琳還沒登場，這指揮先冒出來了。
Ruby：不愧是四號鋼琴教室的四號琴房.
當小虎哥大大方方出現在直播間的鏡頭里，眾人都有點不知道該如何贊美。
“湯老師我坐哪？”
“坐你老師那就行了。”
“好的好的。”
云端的你：虎哥這就上位了 老湯：“小虎指揮給咱們直播間的朋友們做下自我介紹吧。”
王小虎看向鏡頭認真笑道：“直播間里的各位老師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大家下午好，我是王小虎，很高興一放學就能和大家一起來觀看本場比賽。”
“哈哈哈，沒有沒有，我很菜。”
“那必須支持01號。”
“是的是的，書人雙語。”
看著與公屏淡定交流的王小虎，穆欣對此能說什么呢，大概這就是天生的舞臺型人格，是一點都不怯場啊。
老湯：“來讓我們繼續看比賽吧，小虎你給我們分享一下你所了解的莫扎特吧。”
王小虎：“嗯，在西方音樂史上，莫扎特應該是獨一無二的。”
“他一生創作量巨大，包括交響作品、歌劇、各種器樂的協奏獨奏作品，用老師的話說品種繁多質地卓越.”
“這首是330，莫扎特中期創作的一首鋼琴奏鳴曲，還有310，331，333，這四首都是他在巴黎創作的，也被稱為莫扎特的四部巴黎奏鳴曲。”
隨著小虎哥的分享，直播間的畫風也漸漸回來了。
大家似乎已經發現了這位少年身上確實有著不凡之處。
海濤：“你來評價一下05號選手的莫扎特。”
王小虎遲疑片刻，“這首曲子我還沒有彈過，沒有辦法從技術上評價，從聽感來說05號選手的演奏靈巧華麗，這是莫扎特中期鋼琴奏鳴曲的特點，他詮釋得很好。”
“演奏肢體表情豐富，并不刻意，非常厲害，因為沒有聽前面的選手，不好做比較，就個人而言，我喜歡他演奏的這個樂章。”
王小虎對著鏡頭的評價是中肯的，他說了他看到的畫面。
如果不是對著鏡頭，他就得皺皺眉頭了。
這個何家明遠比他想象中彈得還要好。
真是讓他有些意外，他上次隨老師小車一同去廣市的時候見過何家明。
他此刻只能說人不可貌相啊。
人確實不可貌相。
論舞臺氣質，何家明上臺的時候遠不如前四位選手沉穩，甚至步伐都有點倉促。
按說有一個交響樂團團長身份的老爹，從小又是在各種藝術熏陶中長大的孩子，怎么能如此呢？
李安對此不做評價，因為他坐在何家明身邊聽過何家明彈琴。
他知道當這個孩子奏響鋼琴那一刻，所有人都會大吃一驚。
事實上李安還是保守了。
何家明剛才奏響第一個音那一瞬，整個人的感覺都發生了變化。
他的音符中充滿自信，落指抓鍵動作迅捷，像是在告訴所有人他已經開始演奏了。
從奏鳴曲到夜曲，再到圓舞曲和瑪祖卡，何家明的演奏始終在一條線上。
處理上沒有太過亮眼的表現，但突出了一個穩定。
然而如果僅僅只是穩定，那此刻何家明絕得不到李安的更多贊嘆。
“小伙子真不錯。”李安心里說道。
包括第一位登場的孫文君在內，已經出場的五名選手里，何家明是目前唯一詮釋了什么是鋼琴表演的選手。
李安在何家明身上仿佛看到了X老板的肢體與神情。
誰說鋼琴表演不是演？
鋼琴表演也是演。
而這種由內而外的東西是非常難駕馭的。
許多成年演奏者都會被詬病的問題，在何家明身上展現得從容自然。
這就會將本不突出的音樂處理帶給聽者一種肉眼可見的情緒化展示。
先是從內而外，接著又從外而內。
比如何家明在演奏莫扎特的時候，上半身保持著向鍵盤傾斜的姿勢，加一點俯身，始終給人一種預備沖刺的感覺。
再加上靈活穩定的觸鍵，音樂它就有了種無限前進的動力。
到了圓舞曲，何家明擺頭的律動及落提曲臂的時機又與音樂完全吻合，呈現出的視聽畫面使人身心愉悅。
盡管與孫文君的圓舞曲撞曲，但是真讓李安從各個角度來評價，他不認為何家明在圓舞曲輸孫文君多少。
最值得讓人豎大拇指的地方是，在這一切之前，何家明從頭到尾都是穩定的。
“噹噹噹——”
隨著冬風的引子再次升起在舞臺上空，何家明再一次向所有評委和場外觀眾展示了什么是穩。
太穩了。
選手休息間，小車一邊吃著餅干一邊看著大屏幕贊許，雖然她不太欣賞何家明搖頭晃腦的樣子。
不欣賞歸不欣賞，可她佩服，如果讓她帶著如此豐富的肢體動作演奏，她恐怕得手忙腳亂。
不遠處的孫文君也在專注地看著大屏幕，賽前趙老師就與她提到了幾位需要她注意的選手，其中就有這位來自廣市的選手。
孫文君此刻確實認為這名男同學有值得學習的地方，尤其是舞臺表演方面。
“嘩————”
隨著05號選手演奏結束，休息間響起掌聲。
孫文君一邊拍著手一邊又用余光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01號選手，01號選手也在鼓掌，只是嘴里還叼著餅干。
她一點也不緊張嗎？孫文君心里疑惑。
作為第一個結束演奏的選手，孫文君再回到休息室，除了看大屏幕，偶爾和身旁的同學說兩句，剩下的注意力大都給到了01號選手。
這并不是因為老師的賽前叮囑，而是在第一天抽簽的時候，她就從這位短發女生身上感到了一種不一樣的東西。
一種其他選手身上都沒有的東西，包括她自己也沒有，她其實遠沒有看起來那么平靜，在比賽結果出來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
這是賽場，更是小肖賽的賽場，對于孫文君，賽場是嚴肅的，是殘酷的。
而這位01號選手就像是來玩似的。
她真的一點都不緊張嗎？孫文君再次心里問道。
大大小小參加過十七場比賽，她從沒有在賽場上見過這樣的選手。
從01號選手收回余光，孫文君又看向了另一個角落的13號選手肖景宸。
就在去年剛結束的克里斯金國際鋼琴比賽上，她和肖景宸同組，最后都只拿了銅獎。
在比賽開始正式前，肖景宸是她心目中本次比賽的最大競爭對手。
現在比賽已經開始了，她發現自己的對手好像遠不止肖景宸。
目光回到大屏幕，望著鞠躬謝幕的何家明，孫文君若有若無地輕嘆了一聲。
都說她是這兩屆附中的第一名，可從升入附中之后，她已經兩年沒有在大賽上拿過第一名了。
“嘎嘣。”
好好吃的餅干，小車把吃完的包裝袋偷偷塞進了裙擺下的短褲兜里，回去她得買點。
“下一位登場選手——04號韓雪晴。”
隨著現場語音播報響起，何家明也是回到了休息間。
各種目光匯聚而來，何家明眼里似是只有小伙伴車琳。
“怎么樣？”快步走到小車身邊坐下，何家明直接癱倒椅背上，“累死了。”
小車再次伸出大拇指，小聲蹦出兩字：“完美。”
何家明喜：“真的假的。”
小車皺眉：“你怎么總覺得別人在騙你呢。”
何家明頓時語塞，他就是有點不確定，“那就好，我也感覺自己彈得不錯。”
說著嘿嘿一笑，接著他音量揚起三分，像是在對小車說的同時也提醒現場還沒有上臺的選。
“舞臺上有點熱，比中午咱們試琴的時候溫度高，上面開空調了，坐在鋼琴前明顯能感覺到，頭頂上會有一點呼呼的聲音。”
一頓，“別著急彈，先適應一下。”
小車一笑，再次伸出大拇指。
“謝啦。”
評委席眾人已完成對05號選手的最后評分，此刻他們的目光聚焦在正在演奏的04號選手身上。
連續聽了五首莫扎特開場，評委們終于可以換換耳朵了。
“海頓第六十號鋼琴奏鳴曲。”
遠在薩爾茨堡的林幽幽忙里偷閑，今天這輪比賽她無論如何也得聽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