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王小虎在書房練了一下午琴。
期間師生二人沒再說什么。
不是李安不想和王小虎再說點什么，而是王小虎表現出不想再和李安多說什么。
忽然一下的，李安覺得王小虎長大了。
和之前每一次的王小虎給他帶來的成長瞬間都不一樣，這一次他是真的覺得王小虎一下變成了一個大男孩。
下午五點半，徐麗把王小虎接走了。
沒過兩個小時，徐麗又打來電話問李安怎么回事。
不是質問，也不是疑問，徐麗只是想從李安這里了解一下王小虎下午和他怎么說的。
就在徐麗把王小虎接回家之后，王小虎就攤牌了想盡早出國學習的想法。
這讓徐麗又驚又喜同時又有點不安，因為這事來得太快了，遠遠超出了她的計劃預期。
“行，見面說，東門。”
李安換衣服出門，趕到的時候徐麗已經在小區東門了。
二人沿著街道轉了起來，彼此都沒有從對方的嘴里得到新的內容。
徐麗詢問李安的意見，李安笑了笑，說道：“給他辦吧。”
就像二人上一次談論這個問題，王小虎遲早得出國學習，就看王小虎能接受什么時間節點。
徐麗當時擔心王小虎不愿意初三走，現在已經沒有這項顧慮了。
“他要走指揮這條路，那就趁早吧。”
李安也思考了一下午，王小虎留在蓉城所能學習到的專業知識在維也納也能學到，并且氛圍上兩邊就更沒有可比性了。
關于個人成長，李安相信有徐麗的陪伴，王小虎不會有什么問題。
徐麗點點頭：“我一會回去給我爸打個電話。”
李安：“如果現在開始辦，最快多久能走。”
徐麗：“下學期。”
李安：“和叔叔商量一下吧，其實下學期也不是不行。”
見徐麗沒吭聲，李安笑了笑：“怎么，擔心他不愿意。”
徐麗：“店里這邊。”
李安：“店里這邊你就不用擔心了，再說去了那邊你又不是不參與管理了，小虎早一天過去早一天適應，既然決定去，多在這邊留半學期的意義是什么，你說呢，叔叔那邊應該也是這個想法吧。”
徐麗點點頭：“那他就交給你了。”
李安嘆：“別說，這還沒怎么呢，突然就有點舍不得呢。”
徐麗笑：“他得天天給你發信息。”
李安一時有點算不清楚了：“這一走得多少年，怎么也得十年吧，說不定到時候他都不愿意回來了。”
對此徐麗也不知道，太往后的事情她也不好說。
不過有一點，“無論他在哪，每年肯定都得回來看看他的老師。”
“這我信。”李安樂呵著摸出煙，“話說徐姐你什么時候開始抽煙的。”
“有幾年了。”李安沒給徐麗遞，徐麗也沒問李安要。
二人繼續沿著馬路往前走，路過一家便利店，徐麗進去買水，李安偷襲老湯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邊老湯得意得要飄起來了。
老湯說他這邊沒什么問題了，就看穆欣家那邊了。
對此李安就覺得很特么玄幻，倒不是他不樂意見到這樣的結果。
他一百個樂意！
就是說，結婚這事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簡單了？
還是他和小米把問題搞復雜了。
晚上給小米老師打視頻的時候，李安繼續更新了老湯的進度。
小米老師也表示出了和李安一樣的想法。
可能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的另一種體現吧。
次日下午兩點半，李安正和海濤在店里準備晚上的月度匯報表演。
兩個人從中午十二點就開始忙活。
小云帶孩子回娘家了，又少了老湯和穆欣的戰斗力，有些活真是不好干。
“還好有你。”李安拍拍海濤肩膀，“晚上忙完哥請你吃蹄花。”
“哥你客氣了。”海濤搓搓小手，“人家五一加班都是三倍工資，你給我兩倍就行了。”
李安：“哥和你談感情，你和哥談錢？吃不吃，不吃拉倒，要錢你現在就走。”
海濤：“那我吃！我活都干完了！”
李安：“聰明人，行了，就這么著了，我練會琴，你干點啥，還一下午呢。”
海濤：“我也沒地方去啊，我下樓去剪會視頻吧，不要加班工資的那種。”
李安：“還得是濤。”
海濤下樓接著老湯留下的工作沒忙活十分鐘，接著就被樓上一嗓子又喊上樓。
“咋了哥？”
“來活了！”
還真來活了。
還是大活。
就在海濤剛下樓的時候，李安收到了小車班主任高老師的信息。
接著他就給對方回去電話。
這一個電話打完，李安仿佛看到了四鋼的事業版圖又要擴張了。
電話里高老師先是帶閔校長感謝了李安一番，接著說明來意。
海濤也是聽明白了。
“哥你打算怎么弄。”
“你準備一下，五一過后你和張淼去一趟石坡。”
“我倆？我倆不合適吧。”
“你以為我想讓你倆去？兔子還特么不吃窩邊草呢，你和老湯我真是，張淼我從一開始就看好，想把她拉進來，結果被你捷足先登了。”
“嘿嘿，哥消氣，工作是工作，私人生活是私人生活，這點你還不放心我嗎？”
“我是真不放心你，但是我放心她，所以我讓你倆去，五一過后等琳琳開完線上音樂會我得去趟燕京，石坡的工作就交給你倆了。”
“我們第一次去和學校談什么呢？”
“先和學校的負責人碰一下，看看他們的演出需求，再看看場地，節目我們一邊說了不算，還得看他們的學生，到時候根據實際情況再出舞臺方案，總之你們先去一趟。”
隨后李安給張淼去了個電話，張淼就沒有海濤那么多廢話，簡明地問了幾個問題，便說這兩天她就準備一下。
“也不用太著急，別耽誤你準備音樂會，音樂會定的幾號。”
張淼：“老大放心吧老大，我十二號音樂會，不影響。”
李安：“十二號我得去趟燕京，到時候沒辦法去看你音樂會了。”
張淼：“謝謝老大，我這也不是什么大場。”
畢業音樂會還不算大場那什么才算大場？
李安是真想去給張淼捧捧場，奈何時間不允許。
搞不好徐麗秋天真帶王小虎走了，這無疑讓他眼下人手本就不夠的情況更加雪上加霜。
所以李安必須得再吸納幾有志之士加入了。
早些時候他就問過張淼畢業之后有什么打算，張淼說也沒有什么方向。
那個時候李安就有意想和張淼聊聊來四鋼的事。
工作能力強，有責任心，尤其是舞臺活動策劃，非常有想法。
這就是李安眼下手里最需要的人才。
“你先忙吧，等你從老家回來再說。”
“好嘞老大，拜拜。”
晚上的匯報音樂會結束，李安回到家沒多久就收到了張淼發來文件。
不愧是他看重的人，瞧瞧這工作積極性！
在沒有任何已知條件的情況下，張淼就做出了一份六一活動策劃書。
李安仔細地看了一遍，絕對不是網上找的模板。
他相信帶著這份節目策劃書，到時候和石坡校方的溝通一定會非常順利。
‘辛苦了，就按這份策劃來，到時候看看學校怎么說’
五月三號一早，李安再次來到店里。
小云明天才回來上班，他得看店。
一邊練貝四一邊開店，倒是也不耽誤。
十點來鐘小北和小車二人不知從哪冒出來，在店里玩了一會兒。
中午李安說請兩個孩子吃飯，結果兩個孩子同時表示“拒絕”，說是約好了要去吃什么咖喱飯。
去吧去吧，難得假期好好放松一下。
送走兩個孩子李安連午飯也沒吃，一口氣練琴練到下午四點半。
期間有家長帶孩子來咨詢，他順手給海濤約了一節試聽課。
如果這個孩子談成了，那這就是四鋼開直播以來加入的第十五名新學員。
其他機構都喊著學生越來越難找，李安這邊是新生不斷。
到底是直播帶來的流量還是李安的知名度不斷擴大？還是阿琳參加小肖賽的功勞？
這都不好說。
但有一點可以明確，四鋼也快該招新的專業老師了。
等他五月中旬從燕京回來吧。
晚上和老李下了個館子，爺倆小酌了一杯。
回到家李安又回到書房寫了一會單手鋼琴演奏的教程。
就這么的，他的個人五一假期就結束了。
次日，五月四日一早，隨著四鋼開課，雖然老湯和穆欣不再，但店里多多少少比前三天多了點人氣。
李安也從上午一直上課到下午。
最后上的是小車的課。
小車這三天除了陪老媽上了一次街，和小北出來玩了一上午，剩下的時間都撲在了練琴。
肖邦的即興隨想曲和格林卡的夜鶯均已完成譜面大半，這個效率不能說高，只能說高得可怕。
王小虎有一點沒有說錯，從某種角度來說，小車確實很“變態”。
隨著小車完整奏完最后一遍夜鶯，李安滿意地點了點頭。
小車的個人假期至此也結束。
師生二人收拾東西回家，路上李安告訴小車閔校長打算辦一場六一活動。
可把小車給激動到不行。
小車不是為自己激動，而是為所有同學感到激動，就像是打了一場勝仗。
望著小車激動的模樣，李安苦笑道：“你還嫌自己的五月不夠忙嗎。”
小車表示讓李安放心，“老師我會協調好時間。”
李安出招：“你得發動一下你們年級，大家有什么才藝都不要藏著掖著，都拿出來，不然想辦一場演出還真是有點麻煩，節目時長不是小問題。”
小車：“老師我懂，您覺得我還有必要再上一個獨奏嗎？”
李安樂：“你跑得了嗎？你等著吧，就算你不想上，你們學校領導也不會放過你。”
小車：“那這就是一個節目了，還有明天會更好，我想我們八班再上一個合唱，就按照我們四人組的這個節目形式，有分聲部合唱，有手語舞，老師您覺得可以嗎？”
李安：“這個想法不錯，到時候效果肯定不錯，而且有你在，排這個節目也不會占用你們太多時間。”
小車：“嘿嘿，開心！”
晚飯過后，李安接到徐麗電話，小虎姥爺已經著手安排王小虎出國的事情。
這效率當真是快得不得了。
掛了徐麗電話，李安把小車叫到書房。
關于兩個孩子三十號晚上究竟都聊了點什么，李安得從小車這邊再了解一下。
經過溝通，李安并沒有從小車的回答中再發現什么異樣。
就如王小虎所說，基本就是小車講比賽這一段的經歷，以及后需要準備的三場線下演出以及一場線上音樂會。
倒是小車從老師的表情和問題中發現了一點什么。
“老師，他怎么了？”
片刻。
“王小虎可能下學期就要出國了。”
小車微微一愣，腦海中立馬浮現出上次他和王小虎之間關于出國的對話場景——
‘你想出國。’
‘當然想，不過也得在國內讀完本科吧，我自己是這么想的，就像秦老師、穆老師，幽幽老師那樣。’
‘指揮有藝考嗎？’
‘有，但是國內只有兩所學校有指揮系。’
‘蓉院不是也是指揮專業嗎？’
關于后面的對話小車也記不太清了，她記得最清楚的就是王小虎說得在國內讀完本科。
但是現在老師說王小虎下學期就要出國。
小車有種很突然的感覺，“老師他怎么了，為什么忽然就要現在走，是徐麗阿姨想讓他下學期就走嗎？”
李安始終盯著小車的眼睛，似是想隨時從中捕捉到某些瞬間，他回答：“他想明年再走，是我有意想讓他今年就走。”
小車對此有點不理解，但是老師的想法肯定是對的，她點點頭：“那很快他就要走咯。”
見小車沒有出現什么異常反應，李安心底悄悄放下了心，轉而笑道：“也不一定，我的想法只是我的想法，他未必會配合。”
小車：“他肯定會聽您的話。”
李安：“但愿吧，他其實就算明年不走，初三畢業也會走，他沒有給你說過嗎？”
小車搖頭：“他只說過本科應該會在國內上，不過也過去挺久了。”
李安：“他出國這件事他家里已經給他計劃挺久了，他也是上個月才知道自己可能等不到大學就要出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小車齜牙：“明白！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安跟著笑了笑：“琳琳你知道我為什么想讓他早點走嗎？”
小車想了想：“他沒有必須在蓉城再留半年的必要，既然決定要走了，不如早走提前去適應一下。”
李安點點頭：“沒錯，其實我還挺擔心他的。”
小車明白，她其實也挺擔心王小虎的。
自理能力那么差，脾氣又那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