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連續兩天的忙碌，書人的操場舞臺矩陣終于搭建好了。
算上副舞臺，一共四個舞臺。
為了學生的安全，這幾天北校區的操場都被封鎖了。
不過對于學生們也沒有什么實際影響，因為這兩天實在太熱了。
就算不搭舞臺，也沒辦法在操場上體育課。
這不一大早李安又被熱醒了，昨天晚上睡覺時候他就不該給空調定時。
借著學校搭建舞臺這兩天，李安也算是好好地休息了一下。
石坡那邊有閆朕海濤，書人這邊有老湯徐麗，店里有小云美麗姐。
當了兩天雙手掌柜，李安也利用這難得的休息時間練了練音樂會曲目。
貝四基本沒什么問題了，就等著和鹿特丹交響樂團彩排了。
拉二的進度，20吧，確實不好彈。
李安計劃六月下旬集中搞一搞這首作品。
“老師早。”
“早，昨晚開空調了嗎？”
“夜里熱醒了又開了一會兒，感覺今年熱得好早。”
對此李安也有同感，“這兩天睡覺的時候就別關了。”
說到這個問題師生二人就不得不佩服一下老李同志，不開空調不說，還蓋著厚被子。
老李：“我昨天晚上也開了一會兒。”
小白：“喵嗚！”
老李：“昨天晚上我出來上廁所，兩只貓一下就鉆屋里去了。”
李安：“貓也怕熱啊，你們最近發現沒有，八萬都不趴在窗臺上曬太陽了。”
小車：“哈哈哈。”
李安：“趕緊去洗漱。”
小車：“嗯吶！”
吃過早飯，老少三口的日常各自開始。
小車去上學。
老李去早市。
李安則是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八點半，他開車帶著閆朕來到蓉院。
張云舒和劉兆成二人已經在演播廳門口等待多時。
這次為書人舞臺提供現場配樂的民樂團便是蓉院的青年民樂團。
聽起來高大上，其實也就是學生樂團。
和管弦系一樣，民樂系也有自己的排練課，每屆民樂系的學生都要參加，是要修學分的。
鐵打的學分，流水的學生，一來二去，蓉院青年民樂團也就在這個基礎上成立了。
雖然是學生樂團，但是水平沒的說，去年還代表學校去歐洲演了一圈，收獲了不少好評。
當然，李安也是為了節省開支。
要是請市民樂團，恐怕又得多花兩萬塊錢。
四人演播廳匯合，等了大約十分鐘，接著一群背著樂器的民樂系學生趕來。
領頭的是一位戴眼鏡的男生。
“李老師您好。”
“你好你好，叫師哥就行了。”
在張云舒的介紹下，李安和本次負責帶隊的首席二胡王陸生握了一下手。
“各位早上好。”
接著李安又和一眾隨行的樂了聲招呼，“就這些人了嗎？”
王陸生點頭，“到齊了，就按照您這邊提供的配置需求，大家都到了。”
“好好。”李安點頭環視一圈，“我簡單地再說一下。”
“咱們這次是給一所學校的六一演出伴奏，一共是六個曲目，咱們上午先簡單地排練一下，然后晚上直接去走臺，邢老師都和你們交代了吧？”
眾人點頭。
王陸生跟說道：“譜子我們昨天就拿到了，邢老師也帶我們合過了，您一會聽一聽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們再改。”
李安看向劉兆成，“瞧瞧咱們民樂系。”
眾人笑。
其實還真不是李安借題發揮，蓉院的民樂系一直都壓著管弦一頭。
其原因就是管弦的學生太過自由散漫。
“那咱們就開始吧。”
李安為一眾樂手介紹，“這位是閆指揮，是你們的舞臺指揮，一會兒你們聽他的就行了，他怎么說，你們就怎么來。”
說著一眾樂手裝樂器上臺，閆朕上臺開始了對音排練。
李安臺下看了一會兒，見沒有什么問題就走了。
臨走前他讓劉兆成二人上午就候在這，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就給搭把手。
從演播廳出來李安又去琴房看了眼老魏，老魏正在給大三上課，李安在一旁聽了一會兒。
接著一位師弟下課的間隙，“老師您忙，我先走了。”
“中午吃過飯再走唄，”老魏尋思你來都來了。
李安擺手：“那邊錄音著呢，我得過去了。”
見李安有事，老魏便沒有多留，“行，那你趕緊去忙，民樂團那邊我讓老邢再過去一趟。”
“不用了老師。”李安忙擺手，“別麻煩邢老師了，讓他們自弄就行了，昨天邢老師已經帶他們合過了。”
“走了老師，拜拜，加油啊你們！馬上期末考試了，抓緊時間！”
“大師哥再見！”
“大師哥拜拜！”
“大師哥有空常來啊！”
“好！等你們期末考試我一定過來！”
“哈哈哈哈——”
從蓉院出來，李安一路直奔傅天鳴的錄音棚。
今天必須趕在晚上正式走臺前把最后的錄音錄完。
昨兩天大部分節目已經錄完了，就剩下幾個大型節目的錄音了。
快到錄音棚的時候他接到了張淼的電話，張淼說馬上就到蓉院了。
“我已經走了，你給劉兆成打電話，他在那，今天主要就是弄你的節目，一會有什么問題你和閆朕商量著來，無論如何務必得讓今晚的走臺順順利利下來。”
張淼：“明白！放心吧老大。”
傅文傳媒樓下，李安停下車接著給王文陽去了電話。
管樂團的節目已經開始錄了。
“老師！”
“李老師好！”
“好好，同學們好，大家辛苦了。”
穿過一群抱著樂器等待的孩子，李安走進錄音室。
王小虎正戴著耳機隔著玻璃窗指揮里面演奏中的小號聲部。
就在這時，王小虎氣得放下手！
“搶了搶了！又搶了啊！”
一旁負責錄音的老師也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見李安來了錄音師忙起身，李安微笑示意對方不用管他。
接著，“我聽著還行啊。”
聽到身后的笑聲，王小虎猛地回頭，見老師來了他更著急了！
“小號聲部已經錄了四五遍了！”王小虎本以為錄音會很簡單。
“別急別急，錄了幾個聲部了？”李安問。
王文陽：“目前還在錄小號。”
梁玉丹：“已經錄了半個小時了。”
王小虎：“老師能不能一起錄啊，分聲部錄真的太難了。”
得知昨天老師們兩個小時就錄完，王小虎以為今天他們最多一個上午就能錄完。
可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如果繼續按照這種情況錄下去，怕是等到晚上彩排也錄不完。
錄音師：“李老師，要不然先讓孩子們錄吧，我再給對著昨天老師們錄的給他們改。”
李安擺手：“別，工作量太大了。”
眼前這位錄音師為了給書人的節目錄音，這兩天都沒怎么睡過覺。
片刻。
李安：“小號是進不來還是吹不齊？”
王小虎：“對！因為空的時間太長了，剛才錄了好幾遍他們都進不來，所以我才給他們指揮，想讓他們按照我的提示進，但還是進不來。”
王文陽小聲：“確實不好弄。”
李安轉臉：“讓他們聽著旋律也不行？”
梁玉丹：“有兩個孩子還行，剩下兩個差點事，一個進錯就得重來。”
李安明白了：“這樣。”
“孩子們你們先出來吧。”李安讓錄音室里的四個小號學生先出來。
四孩出來滿頭大汗，為首的嚴君澤一臉慚愧，就好像還是因為他的原因導致小號聲部的錄制沒有辦法順利完成。
“趕緊坐下休息一會兒，沒事沒事。”李安安慰道，“我們有的是時間，再錄不就行了。”
話間李安想了個招，“玉丹你去叫吳怡帆，讓她自己先錄。”
王小虎：“先錄長笛？”
李安：“你別說話了，接下來安靜地聽著看著就行了。”
一頓，“嚴君澤你們四個先出去休息一會兒，一會再錄的時候叫你們。”
嚴君澤四個小號聲部的同學抱著樂器離開錄制現場。
錄音師：“李老師，這樣恐怕今天錄不完。”
李安：“所以咱們換一種方式，一會讓每一個聲部的首席錄一遍，然后多復制幾軌。”
錄音師瞬時間長出一口氣，幸好來了個明白事的，“好的李老師。”
王小虎一聽這話臉色變了，“老師，那其他人呢？”
李安：“你把嘴閉上。”
王文陽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氣，昨天老湯在群里通知的要求是今天來錄制的每一個學生都要完成錄音任務。
所以王文陽一早帶隊過來的時候就告訴錄音師，要求每個孩子的錄音都要用上。
現在李安這么一說，言外之意就是首席以外的孩子一會進棚走個過場就行。
這樣一來錄音可不就輕松多了。
昨天老湯在群里發通知的時候，李安就估計今天得出問題。
盡管今天參加錄音的隊員已經是經過挑選的，但是畢竟還是一群業余的學生。
除了幾個吹首席的孩子，剩下的孩子本身的專業功底就不足，再加上錄音緊張，所以出現眼下的狀況也是情理之中。
為什么李安一定要在老師錄過之后還讓孩子們也錄一遍？
難道演出現場用老師們的錄音效果不是最好的嗎？
當然，用老師的錄音可以達到最佳的現場效果，能讓臺下的學生和家長，直播間里的觀眾都看到一場完美的管樂表演。
但問題也在這里，一群孩子真的能夠演奏出如此完美的現場音樂嗎？
李安要真這么做了，但凡懂點行的人都知道這絕對是假的。
這不就等于臺上的孩子都是在假吹？
如果這次演出的學生樂團只是書人的校管樂團，那李安也無所謂外界的評價。
可問題是現在這支樂團可是正兒八經的蓉愛青少年交響樂團的分團之一。
這要是傳開舞臺現場全員假吹，那不是得被圈里的人笑話死。
人家藍天分團的音樂會現場可是實打實的真吹。
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但為了同時保證整個演出的高質量，李安又不得不用現場錄音。
所以為了同時保證舞臺質量和真實，他讓老師和孩子們都錄，到時候錄音師做個后期一合，即便演出的時候被人聽出來不全是孩子們自己吹的，但也沒人能否認臺上這群孩子不是在真吹。
現在為了趕時間，李安讓幾個小首席首先錄一下，他要聽的是今晚的彩排效果。
如果效果達不到他要到“折中”，明天再繼續補錄，不行就讓老師們再重新錄，故意吹的瑕疵再多一點，反正距離正式演出還有兩天，時間完全夠用。
這是李安的想法，以及處理辦法。
可在王小虎眼里就不是這么回事了。
他覺得自己被老師背刺了。
實際上從得知這次管樂團的演出要用現場錄音開始，他心里就有點不舒服。
小虎哥考慮不到那么多，他只知道樂團的同學們這學期都非常用心地對待排練。
尤其是老隊的同學們，在準備六一演出的同時還要鞏固練習星空下的回響。
大家明明那么努力，可到了就要上臺的關頭，卻被告知演出的時候要用現場錄音。
用現場錄音在小虎哥的眼里就好像是一場原本閉卷的考試忽然變成開卷考試。
這樣大家在此之前努力背書的意義又是什么呢！
反正是開卷，反正要用錄音！
可當他知道原來錄音是要用老師們的錄音之后，差點暴走！
這就等于不但開卷考試了，他們甚至都不用自己寫了，現在有老師幫他們寫！
這不就等于他們變成了純表演了嗎！？
這不就等于大家這學期所有的努力都變得一點意義不剩了嗎？
他開心老師愿意為樂團找來一個真正的指揮，雖然他還是不太喜歡這個指揮，可他知道老師是為了樂團好。
只要樂團能越來越好，他什么都愿意。
而現在這件事，他看不到一點點老師是在為樂團好。
在得知一部分同學也要參與錄音的時候，他心里還稍微好過了一些，至少還有一部分聲音是來自他們的。
‘一會讓每一個聲部的首席錄一遍，然后多復制幾軌’
再次回想起老師剛才的話，王小虎一時間控制不住似的，抬手抹了一把眼角。
就這么呆呆地望著錄音室里的吳怡帆，王小虎時不時便細溜一下。
他為其他三位來錄音的長笛同學感到無比不甘！
因為這三位同學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錄音最后不會用在演出的現場！
老師根本就不明白！
不明白大家真的很努力地在練習了啊！
為什么不讓大家真吹！！！！
錄音有序進行著，越進行越快。
就好像是從李安到來之后，一切都變得無比順利。
只有王小虎一直安靜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像是一個局外人，頭上還戴著耳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