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湖兩岸,上千人用看神仙一般的目光看向那一襲青衫。
過去的幾天里,李行曾問過陸懷山一個問題:
「都說江湖散修最是惜命,因為一切都來之不易,那為何還要為了一把劍而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當時陸懷山沉默不語,沒有回答李行的這個問題。
實際上陸懷山這輩子最大的念想就是想擁有一身通玄的劍術,成為武榜上的那種絕世高手!
但他自知悟性和根骨都很一般。這輩子是肯定沒戲了。
保留一把寶劍,其實就是為自己保留心底最后那一絲念想而已。
同時他也會覺得很遺憾,因為沒有親眼見過一位絕世劍客出手,沒有見過劍道最高處到底是什么樣的風采?
現在,親眼見到被劉曉嘉稱為「劍仙」的人施展出的通玄手段,陸懷山突然覺得就算今天真的被連累死在這兒,好像也沒那么遺憾了。
看著懸浮在空中的近千件兵器,剛剛站出來說要領教李行手段的靈山劍派掌門人有些尷尬,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祝江神情凝重,這位鐵手羅剎一生中以弱勝強的戰例有不少,在他看來,江湖上許多人空有一身修為卻完全不會打架,練的招式只是花哨好看而已。
然而李行這一手花哨得有些可怕了!
唯一讓他還有勇氣站在這里和李行對峙的一點是他察覺到李行的氣機并沒有達到至境的層次。
祝江距離至境只有一步之遙,也曾經和至境強者交過手,所以知道那種層次的氣機是怎樣的。
既然李行還沒有跨出那一步,祝江覺得自己還有一戰之力。
「還是讓我來領教一下閣下的高招。」
祝江主動上前一步,化解了靈山劍派掌門人的尷尬。
他知道其他幾大勢力的人都被李行這一手給震懾住了,此時如果自己不站出來挽回一點士氣,那眾人組成的這假聯盟恐怕只能士崩瓦解!
腳下發力。祝江朝涼亭沖去。
在祝江邁步的同時,一把長劍呼嘯著朝他刺來,甚至在空中劃出一連串火星,如同隕石天降!
祝江右手漆黑。像是包裹了一層鐵皮,他吐氣開聲,一拳轟向刺來的鐵劍,拳意霸道無匹!
砰———
一聲炸響,鐵劍瞬間崩裂破碎。
這一幕看得鐵手幫的眾人精神一振,對自家幫主的信心頓時多了幾分,其余各大勢力的高手們也神情一凜,覺得那個關于祝江會登上下一屆武榜傳聞恐怕是真的。
然而祝江卻有苦自知,他一拳打爆一把鐵劍,看似兇猛,實則整條手臂都開始發麻,氣機也隨之一滯,沖勢被打斷。
鐵劍中蘊含的巨力超乎了他的想象!
不等他緩口氣,一把大刀呼嘯而來。
祝江再次出拳將其擊碎,然后又是一把鐵劍飛來……
就這樣,懸浮在涼亭上空的那些兵器一件接一件地朝祝江砸去。
祝江一開始還能出拳將兵器擊碎,到后面不得不進行躲避,在他一口氣將盡,即將換氣時,險些被一把長劍貫穿身體!
然后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打得越來越狼狽。
這一幕看呆了在場眾人。
原本以為會是一場巔峰對決,哪怕祝江不敵。至少也能打出慶州江湖第一人的風采。
卻沒想到李行從頭到尾都沒有施展過任何玄妙的招式。就像是頑童拿著石子在不停地砸人,看上去有些好笑。然而當這些「石子」的速度和力量都達到了驚人的程度后,就沒有人能笑得出來了。
那些被祝江躲過的 兵器,砸在地面上就是一個大坑,此時涼亭外的地面上坑洼洼,像是被幾十架投石車同時轟擊過!
李行有些無聊地看著狼狽躲閃的祝江,如果沒人幫忙的話,這個所謂的慶州江湖第一人最多還能活十秒鐘。
他進入這個三星夢魔境后,武道境界確實被封印到至境之下,且只保留了一門武功達到圓滿境界。
不過即便不依靠任何武功,李行只用真龍圣體就足夠殺光眼前所有人了!
境界雖然被封印,但不壞境巔峰的體魄卻沒有受到影響,一個正常的不壞境巔峰強者,接連經過三次強化,其體魄至少比至境強者強出十倍,更別提李行擁有的真龍圣體了。
他這具身體本身擁有的力量就高達恐怖的十八萬斤!
所以哪怕他不用內力也不用氣血之力,只靠身體戰斗,也能搏殺尋常的至境強者。
他的圣龍訣雖然被封印在第九重境界,內力在至境以下,但圣龍訣還融合了氣血之力。以前氣血之力獨立的時候可以不受境界封印的影響,現在和武功融合,會受到封印影響,但相對來說沒那么大。
李行運轉圣龍訣時,能夠動用的氣血之力擁有五十萬斤的力量!
這就是為什么他之前能強行從那么多人手里奪走兵器的原因,只靠如今的內力難以辦到,但融合了氣血之力后就容易了。
此時他將一件件兵器砸向祝江,沒有將氣血之力直接灌注到兵器中,而是用的釋迦擲象功的手法。
五十萬斤的巨力化作一只無形的大手,在空中將一件件兵器狠狠地砸出去,李行甚至都沒有用上全力,否則幾下就能砸死祝江!
「幫忙!」
鐵手幫的人終于忍不住了,二十幾名高手沖了出去。
他們已經看出祝江快到極限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家幫主死在這里。
然而當這些人沖上去幫忙時,李行就加快了攻擊頻率。
二十幾名鐵手幫的高手眨眼間就被幾十件兵器籠罩!
他們可沒有祝江的實力,當即就有兩人被兵器撕裂身體。
這一幕看得其余人頭皮發麻。
以這樣的力量投擲兵器,武榜上的強者都能做到,但要保持李行這樣的頻率,且持續不斷地投擲下去,就沒幾個人能做到了。
很快,又有兩名鐵手幫的高手被兵器貫穿了身體,爆出兩團血霧。
「我認輸!我鐵手幫認栽!」
祝江終于扛不住了,開口服軟,「請大俠手下留情!我鐵手幫愿意補償,只要大俠開口,什么條件都好說!「
歘!欻!歘!
李行置若罔聞,兵器依然一件接一件地往下砸。
「出手幫我殺了此人!這次云湖下的收獲,我鐵手幫全都不要,分給你們!」
眼看李行不愿意停手,祝江只能開口向其余勢力求助。
不過旁觀的眾人都沒有動作,于是祝江又許諾了別的好處,錢財、地盤、武功秘籍等等。
這讓一些人有些心動,但當他們看向一臉笑意的李行時,立刻心生寒意,不由得退縮了。
對方似乎在期待著他們出手!
出于直覺,沒人敢當出頭鳥,于是鐵手幫的二十幾名高手很快就死光了。
祝江此時徹底崩潰:
「為什么?為什么?你到底為何要如此?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完全想不明白,一條微不足道的人命,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對方為何就要做到這個地步,連談都不愿意談?
就在此時,李行開口了:
「你們實力比別人強的時候,想殺就殺了,也沒有問個 為什么。現在我的實力比你們強,當然也是想殺就殺了,這個道理很難懂嗎?怎么同樣的道理落在了自己身上就不明白了?這么蠢,難怪成不了高手。」
他搖搖頭,一道鐵劍瞬間消失在上空,然后貫穿了祝江的身體,其力量之大,還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血花四濺!
直到祝江身體被慣穿,一道雷鳴般的聲音才響起,空氣中留下一道肉眼可見的白痕。
其他勢力的人看到這一幕,雙腿都有些發軟。
原來對方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有用全力,幸好自己等人剛才沒出手!
然后又覺得有些恍惚,慶州第一大幫就這么完了?
連同幫主在內,三名副幫主,十幾名堂主,還有幾名供奉,全部死絕!
那個據說有機會進入下一屆武榜的‘鐵手羅剎,現在死無全尸。
所有人噤若寒蟬。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只要大俠不殺我,我愿意將鐵手幫拱手送上!」
沒有參戰的祝維興猛地跪在地上開始給李行磕頭,鼻涕眼淚都留了出來。
「來,你說說看,在場這些人里,有哪些人曾經做過和你差不多的惡事,說得越多,你活命的機會就越大。」
李行沒有急著殺祝維興,而是開口問道。此話一出,其他勢力的一眾高手們臉色全都變了。
「大俠難道真的要與我整個慶州武林為敵嗎?」有人厲聲問道。
李行沒有搭理對方,只是看向祝維興:「抓緊時間,我的耐心沒那么好。」話音落下,一件兵器猛地砸在了祝維興的面前。
祝維興被嚇得渾身顫抖,他連忙抬手指向一人:
「他!他曾經和我一起玩過很多良家女子,還將其虐殺!我好多手段都是跟他學的!」
「祝維興,你血口噴人!」
被指出的那人臉色劇變,聲色俱厲地吼道。
「小心!」
一把鋼刀從天而降,將此人劈成了兩半。
靈山劍派的掌門人悲痛欲絕,因為被殺的是他的獨子。
「我殺了你這個魔頭!」
掌門人抽出重劍朝李行沖去,同時招呼其余人和他一起動手,但響應者寥寥。
幾聲炸響后,場上又多了幾具尸體。
「你們也一樣,可以互相檢舉,我只殺作惡最多的那部分人,剩下的大多數人都可以活命。要是不愿意檢舉,那就全都去死吧。」
李行淡淡地對其余人說道。
「大家不要上當,他這是在離間我們,和他拼了!」
有幾名和祝維興是一丘之貉的人大聲喊道。然而不等他們動手,幾件兵器從天而降,將其擊殺當場。
「我倒數十個數。」李行說道。
「我,我檢舉他,他……」
終于有人忍不住開始檢舉身邊的人,而有了人帶頭后,眾人都爭先恐后地開始檢舉他人。
只要是被多人指認且罪行惡劣的,死!試圖反抗的,死!試圖逃跑的,死!
無論武功高低,地位如何,都是個死字。一道道兵器時不時從天而降,每一次都能帶走一條生命,猶如天罰!
站在李行身旁的陸懷山已經被嚇傻了。他一開始以為李行只會誅殺首惡,最多就是殺了祝維興,卻沒想到李行是這樣「講理」的。
陸懷山覺得自己當初能活下來實在是太幸運了!
一旁的劉曉嘉同樣震撼地看著那一襲青衫,她感覺對方此時就像是一尊神靈,高懸于天,審判眾生!
但不知為何,明明如此威 風,正做著如同神靈一般的事,劉曉嘉卻感覺李行似乎有些傷感,有些失望?
不知過了多久,幾大勢力加起來一共一百多位高手,此時已經只剩下一半。
當李行終于停手后,眾人近乎虛脫。李行重新將目光看向祝維興。祝維興身體一顫:
「大俠,能說的我都說了,現在可以放過我了嗎?」
「我剛才殺的這些人里,有不少人應該是你們鐵手幫也想殺的吧?你要怎么謝我?」
李行笑著問道。
「啊?」
祝維興愣了一下,正要開口。
一道鐵劍穿透他的心臟,將他整個人死死地釘在地上。
「以死謝我。」
李行點點頭,緩緩道。
這一幕讓其余人幾乎崩潰,只覺得此人絕對是不世出的大魔頭,武榜上的‘魔君,和他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你們可以走了。」李行揮了揮手。
話音落下,天空中的那些兵器紛紛落入了湖水之中。
眾人如釋重負,逃也似的遠離這里。但最終還有一人留了下來,對方是靈山劍派的一名長老。
李行看向他:「你不走?」
此人看著周圍同門的尸體,慘然一笑:「我早就對掌門說過,要多多約束弟子們,不能讓他們仗著師門背景就肆無忌憚,否則早晚會惹出禍端。沒想到,這禍端來得這么快,這么慘烈。」
李行沒有說話。
「靈山劍派,魯仕元,向前輩請教。」這名長老拔劍出鞘,神情肅穆地對李行說道。達者為先,李行雖然看上去比他年輕很多,但他依然稱呼李行為前輩。
陸懷山翻了個白眼,只覺得此人腦子有病。你他娘的好不容易撿了條命還不懂得好好惜,非要找死?
「為何如此?」
李行似乎來了興趣,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
魯仕元苦笑道:
「我終究是靈山劍派的人,就算看不慣師門的作風,但師門對我有培育之恩,我不敢忘卻。今日前輩因他們犯下的惡行而誅殺他們,我無話可說,但我身為靈山劍派的長老,不能就此退去!「
「明明知道自己連一招都接不下來,還要為了師門出劍,意義何在?」
李行問道。
「哈哈哈,哪怕我一招都接不下,至少也要讓前輩知道我靈山劍派并非只有一群欺男霸女,貪生怕死之徒!」
魯仕元大笑道。
「好。」
李行點點頭。
下一秒,陸懷山的那把寶劍出鞘,帶著一抹金光朝魯仕元刺去。
這一劍的速度和力量并不像剛才那么不可匹敵,魯仕元可以勉強出劍抵擋。
不過當他彈開這一劍后,卻驚奇地發現這一劍居然掉頭再次朝他刺來!
飛劍之術!
在場幾人除了李行外,都是一驚。
劉曉嘉神采奕奕,想起了師父給自己說過的那些故事。
原來這就是劍仙前輩的飛劍之術!
而陸懷山則激動地熱淚盈眶,因為李行用的是他的劍,施展的是傳說中飛劍之術。
魯仕元先是一驚,然后坦然一笑,能死在這樣的劍術之下,也不枉此生辛苦練劍了。
他施展靈山劍派的劍法和李行的飛劍過了十幾招,越打越覺得酣暢淋漓,一身劍意越發純粹,種種平日里運用不夠靈活的絕招此時都順利使出。
幾十招后,他被飛劍突破防御,一劍朝脖子刺來。
魯仕元閉目等死,但等了一會兒卻依然沒死。他睜開 雙眼看向李行,只見對方已經收劍回鞘。
「為何不殺我?」
魯仕元疑惑問道。
「你回去以后可以試著當靈山劍派的掌門,希望十年后的靈山劍派,除了你魯仕元,還有更多的人能讓我記住。」
李行開口道。
見魯仕元還有些猶豫,李行皺眉道:「不懼死是好事,但如果只是一心求死,能練成什么劍術?你要是想報仇,又或是想讓我高看你們靈山劍派一眼,那就回去好好練劍,什么時候覺得自己練成了,再來找我便是。」
「敢問前輩姓名?」
「李行。」
魯仕元點點頭,對李行深深行了一禮,然后開始收斂在場同門的遺體。
李行沒有阻止他,只是離開了這座涼亭,打算換一個地方練功。
幾天后,云湖這邊的‘慘案,迅速傳了出去。幾乎整個慶州江湖都知道了有一個修為深不可測的魔頭在云湖大開殺戒,殺掉了包括‘鐵手羅剎「祝江在內的一眾高手!
然后此事開始以慶州為中心,朝四面八方傳去。
一開始為了獨占云湖底下的東西,鐵手幫聯合其余各大勢力一直在努力,所以云湖這邊的情況還沒有徹底傳開。
但現在,估計要不了多久,整座江湖都將知曉這里的事!
李行對此并不在意,只是守在云湖邊上,每天練功,看著一點一點下降的湖面。
他已經能隱約感知到有一股強大的劍意正從湖底透出!
夜色下,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人影一步一步地向前逼近。
「魔君饒命!我愿意成為您的仆人,為您做牛做馬,留著我更有用!「
一個人捂住胸口,一臉恐懼地說道。
他是一名邪道中人,在江湖上也被不少人稱為‘魔頭,,然而今天遇到了一個比他更邪,更強的魔頭!
「你死了會更有用。」黑袍下那人發出沙啞的聲音。話音落下,他伸出一只右手。
下一秒,一股強大的吸力油然而生,將那人強行吸了過來。
對方慘叫一聲,面容開始扭曲,露出極度痛苦的神情,因為他的內力正快速流失著。
很快,此人的內力被吸干,然后被一掌震斷了心脈。
‘魔君,,也就是蔣鈞宏站在原地‘消化,著剛剛吸收的內力。
良久,他重重吐出一口氣。
當初李行傳授給他的這門吸星大法雖然非常強大,但缺陷也很嚴重,一旦吸收的內力過多過雜,就會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而這些年來蔣鈞宏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想了很多辦法,最終另辟蹊徑,自創了一門能容納多種內力的內功。
但隨著他吸收的內力越來越多,實力越來越強,自創的內功已經不足以支撐他這一身磅礴的內力。
如果不增強實力,早晚會被正道人士殺死。但如果繼續增強內力,早晚會爆體而亡。
蔣鈞宏處于兩難的境地,直到他聽說云湖底下可能存在一干多年前的宗門遺址,這讓他看到了希望。
說不定能在其中找到一門上乘的內功,從而解決自己現在的問題。
于是蔣鈞宏開始朝云湖趕去。
結果沒過多久他就聽說了云湖的那場「慘案」。一身青衫,年輕俊朗,且實力深不可測,會飛劍之術。
這樣的形容讓蔣鈞宏忍不住渾身顫抖!沒人知道這么多年他心中其實一直都有一個最恐懼的人,不是追殺他的「越女劍」,而是當初傳授給他吸星大法的那個人。
他很怕那位劍仙會突然出現,然后收回 給予的一切,再飛劍取人頭!
「是他嗎?是那位劍仙又重新現世了嗎?」蔣鈞宏已經很久沒有這么害怕過了,恨不得立刻轉身遠離慶州,躲得遠遠的。
但云湖底下的那處遺址他又不愿意放棄。
「如果真的是你,那就做一個了結吧。」
蔣鈞宏看著遠處的夜空,喃喃道。
浣花劍院。
一名女子穿著一身青衣在院落中練劍。
女子身材極好,面容更是絕美,在月光下舞劍,三千青絲散開,一道道璀璨的劍光閃爍,劍氣縱橫,竟是讓人覺得她比那夜空中的明月還要光彩奪目!
良久,女子停止舞劍,抬頭看向天上的明月,久久不語。
「師妹。」
就在此時,一名將長發盤起,梳了一個婦人頭飾的女子走進了院落里。
「師姐,這么晚了你不陪著云師兄,來我這兒干嘛?」
穿著青衣的女子笑道。
「都當了掌門了,說話還這么不著調。」
來人瞪了她一眼。
沒錯,這名青衣女子就是天生劍心的張靈洛,如今的浣花劍院掌門人。
「就是因為當了掌門,整天都得在晚輩們面前繃著臉,見到師姐才忍不住說笑幾句嘛。「
張靈洛笑道。
「哎,你啊,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師姐有些寵溺地看著她,哪怕對方已經是掌門,是天下前三的強者。
「師姐找我什么事?」
張靈洛問道。
「有件事想告訴你。」
師姐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今天得到一個消息,慶州云湖底下發現了一座一千多年前的門派遺址.....」
她大致將劍宗遺址的事講了一遍。
「師姐是想讓我去一趟,為浣花劍院把那座劍宗遺址里的寶貝都搶回來?」
張靈洛笑著說道。
師姐搖搖頭:「這次確實是想讓你去一趟,但不僅僅是為了師門,還是為了你自己。」
「嗯?」
「曉嘉正好在云湖那邊歷練,她飛鴿傳書回來,說在那邊遇到了那位劍仙李行。」
聽到這話,張靈洛徹底愣住。
「靈洛,這些年來你始終不肯嫁人,師姐知道你忘不了那個劍仙,這次去,希望你們之間能有個結果吧。」
師姐嘆息道。
「是真的嗎?」
張靈洛回過神來,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師姐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臉「是真的,這種事,曉嘉不會亂說的。」
剎那間,張靈洛眼神明亮了起來,整個人就像是重新煥發了新生,光彩奪目:
「我這就出發去云湖!」
徐州城。
一間酒樓里,一位滿頭白發,身體干瘦的老人正坐在窗邊悠閑地喝著美酒。
他是這家酒樓的老主顧了,在這里長期預定了一個位置,平日里酒樓的老板和店小二都叫他‘老符」。
這里的人不知道,就是這么一位看上去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的老頭子,正是當今武榜第三,雷打不動的天下第二人————霸王槍「符江平!
符江平是一名散修,沒有師門,也沒有收徒,向來獨來獨往。
如今的他已經處于半隱退的狀態,對江湖上的事不再在意。
不過今天當他在酒樓里聽到了一條消息后,平靜的心湖頓時起了漣漪。
「難道是當年那名劍仙重新現 世了?」
符江平還記得當初和李行的那場切磋。
在那場人魔之亂后,他還想找到李行再切磋幾次,可惜一直找不到人,只好去真境山找劉玄北。
對于劉玄北這位天下第一人,心高氣傲的符江平是很服氣,自認確實和對方差距巨大。
然而強如劉玄北,卻始終不肯承認自己是天下第一。
符江平曾當面詢問過劉玄北原因,劉玄北告訴他,不承認第一是因為還沒有贏過那位劍仙。
這么多年來,劉玄北一直在等那位劍仙出現。
「如今的你,實力去到了什么地步呢?」
符江平很好奇,他猜測劉玄北得到這消息后肯定會動身前往云湖,所以他也打算去一趟,因為不想錯過這場驚世之戰!
真境山。
山巔之上云霧彌漫,讓坐落在這里的玄北宗看上去猶如仙境一般。
而這里也確實有一位整個武林公認的神仙人物————劉玄北。
剛剛過了自己一百歲壽辰的劉玄北正在一處山崖邊慢悠悠地打拳,看上去仙風鶴骨,氣度出塵。
作為天下第一人,他已經多年不曾下山了,因為很少有什么人或事值得他下山。
當今天子曾三次派人請他下山擔任皇家供奉,但都被他拒絕,而天子不僅不惱,反而還命人送來一塊親筆寫下的牌匾———陸地有神仙。
這樣的殊榮,放眼這百年江湖也只有劉玄北一人而已。
「師祖。」
一名少年手里拿著一封信朝這邊跑來。
劉玄北停止打拳,轉身看去,笑著問道:
「怎么了?」
「師祖,這是張平師叔給您寄的信。」
少年滿頭大汗地將信遞給劉玄北。
「張平?」
劉玄北接過信,對方是他的徒兒,近些年來一直在山下游歷,不知為何會突然寄信回來。
莫非出了什么事?
劉玄北拆開信封,很快將信上的內容看完。
他先是驚訝,隨后臉上露出笑容,最后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圍云霧翻滾,仿佛有仙人在攪動風云。
「師祖?」
送信的少年不知師祖為何如此高興。
劉玄北摸了摸對方的頭,吩咐道:
「去召集所有二代弟子在玄北殿等我。」
「是。」
少年瞪大眼睛,以為出了什么大事。
這一日,已經近十年沒有在江湖上走動的天下第一人劉玄北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