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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所有權貴,最終都會同流合污

  伍國東同意了白臨軒的條件。

  其實白臨軒根本用不著提條件,他身上的世虹陣固然有用,但丟也就丟了吧!

  僅僅是他手中的道詭劍法,就足以立足小隊第二人的位置。

  白臨軒這個人,短視狹隘,眼界都沒有針尖大。

  他肯定認為,他自己渾身經脈遭受重創,五臟六腑也只是表面愈合,實則內傷嚴重,且丹田也是一片混亂。

  他以為他在第四區根本沒有出手的資格,所以才猜忌小隊會拋棄他。

  狹隘!

  有些人,縱然修武天賦還不錯,但也僅僅使用勇士之才,哪怕日后品階突破,也不過是一介武夫,遲早是死在沖鋒途中的蠻牛而已。

  白臨軒心中,缺乏大局觀。

  缺乏馭人之智。

  一顆棋子如果有用,棋手肯定會想方設法保護你。

  伍國東身為秋隊隊長,堂堂京都雙驕之一,身上怎么可能沒有厲害丹藥。

  退一萬步說,即便自己身上的丹藥效果不足,且還有終點的歲分商販,玉旨學宮有很多丹藥,都可以治療你的傷情。

  你有道詭劍法。

  伱于我而言,是有價值的。

  更何況,你身上還有勝原截的甘壺果,我于情于理也不應該把你拋棄。

  確實,隊伍里有拋棄你的聲音。

  可無論如何,哪怕隊員全部想拋棄你,甚至以死相逼,我都不能這樣做。

  我的所作所為,是一面鏡子。

  這一次我拋棄了你,他們就會人心惶惶。

  規鹿山不太平,目前還只是前三區,弟子們所遭遇的困境不過是利益糾葛。

  第四區之后,每一區都有生命危險,往年總會有不少弟子在規鹿山成為尸體。

  誰能保證自己不負傷?

  誰能保證自己不會成為累贅?

  白臨軒短視狹隘,其實其他隊員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們此時叫囂驅逐白臨軒這個累贅,轉眼便又會擔憂自己的安危,反而不敢在隊伍中盡全力。

  伍國東所需要的隊伍,不是一片散沙,不是一群烏合之眾!

  信任,是比黃金還要貴重百倍的東西。

  這一次只要拋棄白臨軒,那么這顆不信任的種子,就已經在隊伍里深根發芽,成了每一個弟子的心魔。

  自己強保白臨軒,肯定會被隊員們埋怨,也肯定會有人罵自己優柔寡斷,不是將帥之才。

  但真相和人心,只有伍國東心里清楚。

  一旦到了拼命的時候,他們腦海里會想起白臨軒的遭遇,知道自己哪怕重傷,也有一個隊長對你不離不棄。

  瞬間的念頭,往往會決定大事件的走向。

  事實確實如伍國東所料。

  隊員們得知白臨軒還敢談條件,立刻和一群被滾水燙了的螞蟻一樣,恨不得把白臨軒的骨頭都打碎。

  一個病懨懨的殘廢,只會拖累隊伍,你憑什么談條件?

  你一個人,拖累的是我們全部啊。

  更何況,秋隊的名額之前,他們每個人都有盤根錯節的關系,只要再安排一個弟子進來,就可以有不少好處。

  即便不是自己的親人朋友入隊,其他弟子占了便宜,也總歸拿出好處,打點一番其他隊友,也算是買個和諧,這是達官勛貴們的體面。

  有弟子提出建議,讓伍國東先安撫白臨軒,等到了第四區,再想辦法逼他拿出所有丹藥。

  也有成員心思純潔,他們驅逐白臨軒,是真心為了秋隊好。

  只要白臨軒離開,秋隊就可以招募來一個實力強勁的一洗弟子,甚至還是身懷玄功的那種。

  更甚者,他們有可能從春隊那便策反來一個成員。

  但伍國東一言不發,用沉默表達了他的態度。

  他同意白臨軒的意見,并且會嚴格的貫徹下去。

  秋隊宗旨,不放棄任何一個成員,大家都是比親兄弟還要親的兄弟。

  成員們心里焦急,可無法違逆伍國東,也只能無奈的嘆氣。

  白臨軒來到大陣前。

  記載道詭劍法的劍譜結尾,有關于隱藏之地的記載記載。

  果然,找到了。

  白臨軒喜笑顏開。

  沒有浪費多少時間,白臨軒就打開了秘密隱藏陣。

  打開的過程,白臨軒滿臉茫然。

  這大陣和之前埋葬劍譜的隱秘陣殊途同歸,一樣的粗糙,一樣的不堪一擊,除了比較隱秘之外,可以說一無是處。

  想破解這種陣,完全就用不著道詭劍法啊!

  奇怪!

  白臨軒自己回憶破陣的每一個步驟,但越回憶越奇怪,自己真的全程沒有用到道詭劍法。

  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腦海。

  這個前輩,是不是良苦用心?

  明白了!

  白臨軒突然明悟。

  肯定是前輩擔心自己急功近利,擔心自己迫不及待來取甘壺果。

  會很危險啊。

  如果沒有道詭劍法傍身,自己直接拿走甘壺果,必然會遭遇危險,特別是勝原截他們這群外國弟子,各個神通廣大,自己很可能被活捉。

  但有了道詭劍法,一切就都不同了。

  哪怕只領悟到小成境界,也可以在奪舍虱群中游刃有余。

  必要的時候,自己可以利用奪舍虱逃命。

  高明。

  不愧是同時暗算勝原截和高閑路的高手。

  這份未雨綢繆的縝密,讓人欽佩。

  等離開規鹿山,我肯定得重來第三區,到時候我給你燒紙錢……燒大量的紙錢。

  秦近揚正在趕路。

  阿嚏……

  突然,他狠狠打了個噴嚏,同時眼皮跳了一下。

  好端端打噴嚏。

  是誰在詛咒我?

  應該不是白臨軒,這兄弟此時應該找到了隱秘陣,開心還來不及。

  也不知道我留下的甘壺果,能不能讓白臨軒滿意。

  秦近揚模仿著甘壺果的樣子,在叢林里隨便撿了三顆野果子。

  至于白臨軒信不信,那我不管。

  反正我是信了。

  那句老話怎么說來著……

  只要你心中有甘壺果,那么天下所有的果子,就都是甘壺果。

  祝好運。

  話說,燕少羽那邊情況怎么樣?

  有道詭劍法在手,應該收獲不錯。

  之前他就在一洗的門檻卡著,這一次應該能成功一洗。

  我這里這么多慧心丹和甘壺果給你,你如果不能離山前二洗,我就打斷你的腿,你太對不起白臨軒這兄弟了。

  這么大一口鍋,背在身上,別人也很累啊。

  白臨軒成功打開大陣。

  伍國東和白臨軒共享視線,共享味覺。

  在大陣的中央,有三顆果子。

  白臨軒沒有見過甘壺果,但他相信前輩,只是滿臉的驚愕。

  伍國東神通廣大,其實見過甘壺果的畫像,那副畫像雖然是符箓倒影,但甘壺果畢竟是勝谷國絕密,探子印刻的時候有些手抖,所以稍微有些模糊,但大概的樣貌已經很清晰,只是缺少一些細節。

  事實上,對武者而言,這些細節也并不重要。

  沒錯。

  是甘壺果。

  光線有些陰暗,并不能看清楚細節,但大概的輪廓,確實是甘壺果。

  伍國東嘴角露出笑意。

  天無絕人之路。

  雖然痛失慧心丹,但老天待我不薄,白臨軒終究還是拿回了甘壺果。

  二洗在望。

  等到了第四區,我也就可以布局二洗了。

  中州第一個二洗弟子,肯定是我伍國東,也只能是我伍國東。

  白臨軒顫抖著拿起三顆甘壺果。

  他在鼻前仔細聞了聞。

  “奇怪。”

  “為什么沒有濃郁的藥香?”

  “沒有藥香就算了,怎么連果香都沒有!”

  白臨軒喃喃自語。

  很苦澀的味道,甚至讓人有些反胃。

  勝谷國的武者詭異,就連他們的藥材也十分詭異,如果把甘壺果隨意丟在叢林里出,自己還真懶得去撿起來。

  伍國東共享著白臨軒的嗅覺。

  咳……咳……

  他咳嗽了幾下,是被甘壺果的味道給嗆的。

  同時,伍國東也聽到了白臨軒的抱怨。

  呵呵……

  傻子。

  你應該猜猜,為什么甘壺果不叫甘壺丹,偏偏叫甘壺果?

  因為這并不是丹,哪來的丹香?

  天下何其之大,中州雖然地域廣袤,但也不過是區區一個國度,在中州之外,還有十萬里大荒,還有無邊黃沙,南方還有無盡頭的叢林,據傳北海之外有仙島,有神龍居住的龍山,你憑什么評價人家勝谷國的靈果。

  唉……

  鼠目寸光之徒。

  難怪,中州國力每況愈下,如果達官貴人的后代全是白臨軒這種蠢貨,那中州不走下坡路才不正常。

  更可怕的是,白臨軒在勛貴二代中,還屬于一等一的天驕,是令人驕傲的天之驕子。

  勛貴子嗣中,不學無術的酒囊飯袋,才是主流。

  這群人本事沒有,膽魄沒有,腦子沒有,偏偏搜刮百姓民脂民膏各個神通廣大,對中州而言最大的作用,就是讓百姓民不聊生。

  伍國東已知的情報中,已經有不下千人是因為一個勛貴后代的殘害,才被迫加入叛軍。

  房間里有一只蟑螂的時候,其實滿屋子已經全是蟑螂的卵了。

  勛貴的后代只能和勛貴的后代廝混在一起,或許人之初性本善,但只要有一個勛貴通過欺壓百姓獲利,其他的紈绔便會有樣學樣。

  他們沒有雄心壯志,偏偏又想有所作為,再看自己身上,唯一的兵器就是與生俱來的那些權柄。

  權柄如劍,但卻是只能斬向弱者的劍。

  少年時期,伍國東也義憤填膺過,認為勛貴的后代不應該如此殘暴,應該勵精圖治,報效陛下,應當舍身忘死,為這個皇朝奉獻一生,最終留名青史。

  可隨著他越來越成熟,便不知不覺接受了這一切。

  伍國東有個親弟弟,一母同胞。

  弟弟不學無術,偏偏性格古怪偏執,從小就喜歡殺雞碾狗,到處欺負人,他還結交了一群狐朋狗樣,不到十歲,就作威作福。

  伍國東恨其不成器。

  他打過弟弟,罰過弟弟,甚至用拳頭逼迫弟子苦學文字,苦修武學。

  可弟弟天性頑劣,認為有伍國東保護他,有伍國東守護伍家,自己就應該享受。

  母親死的早,伍國東心里恨弟弟不成器,可內心又十分溺愛。

  打了幾次,他也認命了。

  修武太苦,終身都在打磨自己,從小到大,他的身體就沒有一天不疼,就沒有睡過一次懶覺。

  而自己如此刻苦勤奮的意義,或許就是讓親人過上好日子。

  弟弟可以悠閑自在的過一生,豈不是自己拼搏的意義?

  想通了這一切,伍國東對弟弟的約束便放松了下去,再加上他要籌備玉旨學宮試煉,根本沒時間關注弟弟。

  就在來學宮前的一個月左右,弟弟惹了禍。

  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早已經是花船煙花之地的常客。

  可能是從小錦衣玉食,弟弟對那些胭脂俗粉逐漸失去興趣。

  他糾結一群下三濫的畜生,光天化日跑到酒樓,糟蹋了人家老板娘。

  糟蹋就算了。

  弟弟還把老板捆綁起來,當著老板的面,欺負人家的娘子。

  弟弟心滿意足離開了。

  酒樓掌柜的娘子當夜上吊,幸虧掌柜來得及時,這才救下了老板娘的命。

  能在京都開酒樓,多少有些關系。

  這掌柜賣了酒樓,湊了大量金葉子,最終找到伍家對頭,要讓對頭幫忙,殺了弟弟。

  伍家的對頭大喜。

  別說還有金葉子,即便是沒有金葉子,他們也愿意削弱伍家。

  更何況,弟弟囂張跋扈,全程都沒有遮掩,當日很多人都聽到了酒樓的哀嚎。

  最終,官司捅到了刑部。

  刑部侍郎親自審案,說來也是巧合,所有不幸的事情全部遭遇在一起,如果是以前那幾個侍郎,伍家也不懼怕。

  偏偏刑部換血,伍家在新侍郎面前說不上話,尚書大人更是不可能理會伍家。

  只要掌柜的老板娘出堂指認,弟弟的小命就沒了。

  伍國東得知之后,沉思一宿。

  第二日,他派人殺了掌柜全家,包括那個可憐的老板娘。

  只有滅了口,才能滅了證據。

  或許,刑部會懷疑是伍家殺人滅口,但伍家不怕,因為伍家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弟弟蠢。

  可伍國東并不蠢。

  事后,伍國東發現自己內心并沒有多少愧疚。

  或許,他對這種行為已經司空見慣。

  或許,他認為他救弟弟,天經地義。

  對刑部而言,無非是一個無頭案子。

  伍家的對頭更不會在意,他們的目標只是讓伍家丟人現眼。

  唯一的可憐人,只有天降橫禍的掌管夫婦。

  夜深人靜時,伍國東也回憶起曾經那個一腔熱血的自己,回憶起他曾經所憎恨的一切。

  直至他親手讓別人家破人亡后,才理解了權貴階層的身不由己。

  我……并不是壞人。

  我只是關心我的弟弟。

  我沒有錯。

  “白臨軒,你回來吧……我伍國東發誓,會和你一起走向最高峰,我不會讓你在第五區就離開規鹿山,除非我也離開。”

  伍國東拿出一枚符箓。

  這是配合他玄功的符箓,可以傳音一句話。

  第三區。

  終點。

  稀稀拉拉的弟子坐在地上休息,到處都有人負傷,空氣中充滿了血腥味。

  第三區終點的弟子少了很多。

  即便走到這里,弟子們的情緒也低沉了很多。

  就連最容易的生路,這一次也死了四個弟子。

  秦近揚的身形出現。

  這一次,他回來的早了一些。

  “咦,胡崇啟還沒有回來。”

  秦近揚掃視了一圈,并沒有看到胡崇啟身影。

  應該還在死路拼殺吧。

  燕少羽回來了。

  這小子,看上去狀態很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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