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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天是黑的

  閬看了過來。

  問道:

  “秦兄,你又找到什么不對的地方了?”

  秦落衡把抵在奮背上的竹片,遞給了閬,笑著道:“你站在奮的背后,把這個竹片往奮身上靠一下。”

  閬一愣。

  但還是照做了。

  只是做完后,閬并沒什么感覺。

  他疑惑道:

  “我沒感覺有哪里不對啊?”

  秦落衡搖頭。

  “有。”

  “你沒方向我們‘捅’的地方不一樣嗎?”

  “我身高七尺七,我若持‘刃’,情急之下刺出去,刺到的是奮的腰間,而你刺到的地方,卻是奮腰間偏下方。”

  “為何?”

  “因為我們身高臂長不同。”

  “而在告官書上,那名受害者,被刺的地方是在腰間下方兩寸,我們依此做類推,或許能算出行兇者的大致身高。”

  閬卻道:

  “這不行吧。”

  “我行刺的時候不一定非要向上,我可以向下一點,或者向上多一點,這整體的范圍就太大了。”

  “這就算推出來也不一定是對的。”

  秦落衡搖頭道:

  “非也。”

  “你們還記得告官書上怎么說的嗎?”

  “當日那賊人沖過來,直接捂住了受害者的嘴,禁止其發出呼救聲,兩者是身貼身的,這么近的距離,加上受害者不斷掙扎,你若是賊人,一定是想迅速將其制服。”

  “所以......”

  “你根本不會調整角度。”

  “只會以最順手的方向把刀捅出去。”

  “你不敢拖延,拖得時間越久,對你越不利。”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時候會路過,你也不敢賭,這個方法固然不精確,但卻是可以極大縮小我們搜尋范圍。”

  “你們可以試著掩飾一下。”

  閬和奮對視一眼。

  也是直接開始實戰模擬。

  閬從背后突然沖過去,一手捂住奮的嘴,另一手用力的拉扯起了奮的‘包袱’,奮拼命掙扎之下,閬數次都沒得手,隨后閬惱羞成怒的從腰間取出‘笄刀’,一刀捅了上去。

  就在這時。

  秦落衡突然叫住了他們。

  “停!”

  “手不用動!”

  “閬記住你現在刺的位置。”

  “現在腦海里清空這次的測試,重新回到最初的位置,閬你現在眼中依舊只有這個包裹,而奮依舊是起初沒反應過來,后面奮力的想護住這個包裹的狀態。”

  “再來一遍。”

  閬和奮點點頭。

  兩人重新走到街口,又模仿了一遍。

  然后......

  一遍又一遍。

  在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下,閬也是陡然發現,自己刺到奮身上的竹片位置,大部分都是在一個相近區間。

  上下間距也就一寸。

  閬贊道:

  “秦兄你真厲害。”

  “我算是聽過不少斷案之術,但像你這種依刺殺范圍來推斷兇犯身高的還是獨一份。”

  “我服了。”

  秦落衡搖頭道:

  “這不是什么斷案之術。”

  “只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若是我們真會斷案之術,哪還會想這些旁門左道?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們也別把這種方式當斷案之術。”

  “這種算法有很大的缺陷。”

  “只能貼身肉搏,而且對方前面還不能有傷人之心,最后更是只能在情急之下,下意識的出手。”

  “要不是沒破案之法,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希望能有點用吧。”

  “不然這案子我們怕是破不了了。”

  閬和奮也沉默了。

  “你們兩人身高多少?”秦落衡問了一句,從書篋中取出算籌,準備計算一下范圍。

  “七尺五。”閬道。

  “七尺三。”奮道。

  秦落衡又道:“閬你去量一下你刺奮的大致高度,給我一個相對精確的范圍。”

  在得到一些數據后,秦落衡擺起了小棍。

  一通計算后,秦落衡算出了這名行兇者的大致身高,道:“根據計算,這人的身高在六尺九到七尺之間。”

  聞言。

  閬和奮都皺了皺眉。

  這個身高并不太妙,他們因為家庭不錯,身高比其他人高一點,但秦朝的平均身高也就六尺八到七尺一,一些地區營養差點,甚至只有六尺六、六尺七。

  這也是因何,秦朝律法規定,成年的標準是六尺七寸(155cm)。

  奮道:

  “秦兄,不夠。”

  “旬鄉雖然不大,但也有三四個里,人口近千,若按這個身高標準,鄉里不說有三四百,至少也有一百。”

  “這么大范圍,一天根本不夠。”

  閬說道:

  “你們記不記得,獄曹說過,那鄭安問過受害者,記不記得路上的行人,我們可不可以從這方面入手?”

  “不說去找行人,我們可以找一下,最近出現在旬鄉形跡可疑的人,比如什么豎子(童仆)、商賈、舍人、隸臣、它縣人,這些人身份低微,看到受害者拿這么多錢,沒準就心生了歹意。”

  奮略一沉思,搖了搖頭。

  “不行。”

  “我們的時間只有一天。”

  “若是按你說的去問,估計還沒問完,一天的時間就過了,而且他們若是跟本案無關,我們豈不是在白白浪費時間。”

  “現在最要緊的是縮小范圍。”

  “這樣漫無目的的去問,很可能是一無所獲。”

  閬有些急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才行?”

  “我們就一天!”

  “總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母婢的,都怪那廢物鄭安,自己不行,還非要惡心我們,明知道我們沒破案經驗,還逼著獄衙同意只給我們一天時間,這不是純惡心人嗎?”

  閬怒罵連連。

  秦落衡深吸口氣,起身去到了一旁。

  現在閬跟奮兩人的情緒都有點急躁,這樣很容易影響到正常的思維和判斷。

  他們可以有人急,但不能全部都急。

  若是三人沒一個能保持清醒,那這案子就真的破不了了。

  他低著頭,在外面漫無目的的走著,任由寒風拂面,他在腦海中不斷的思考,如何縮小范圍。

  走著走著。

  他走到了街外的田地旁。

  只見這邊的田地周圍都圍著‘封’和‘埒(lie)’,他也是連忙停下了腳步,這‘封’和‘埒’可都有法律效力,他若是踩塌了,可是要被判‘贖耐’的。

  他順著火光的方向,準備原路走回去。

  抬頭間。

  他看了眼天色,依舊一片黑。

  就在低頭的一瞬間,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抹靈光,他猛的抬起頭,目光凝重的望向天空。

  他想起了一個細節。

  一個很容易被人忽略的細節。

  天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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