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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二章 南疆風起

  走在街上。

  趙高臉色陰沉似水。

  他雙拳緊握,心中怒火翻涌。

  良久。

  終于忍耐不住,在心中怒吼道:“我趙高那點不如你們?就因為我出身低、我下賤,你們一個個全都看不起我,對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我趙高終有一天會證明你們是錯的!”

  “我趙高不是只會搖尾乞憐的狗!”

  “也不是任人擺布之人!”

  “從來不是!”

  趙高也很清楚,胡亥成為儲君的機會渺茫,只是他沒得選,他早年也去親近過其他公子,甚至對長公子是一味的阿諛奉承,但他們全都嫌棄自己的出身,根本不搭理自己。

  唯有胡亥!

  但胡亥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也沒有毅力恒心,若是沒有人時刻督促,會一直沉溺于貪玩享樂,根本就沒有成為儲君的才能,再則,胡亥背靠的家世也式微,對他幫助不大。

  胡亥通體就不是個能成事的人。

  但他沒得選!

  他品嘗過權力的滋味。

  而今更是食髓知味,他已經對權力上癮,甚至是欲望不能,當初被陛下降職為‘假’中車府令事,他更是如遭雷擊,以至于他數月之內不敢有任何舉動,以免再被降職。

  他不想經受再一次的冷嘲熱諷。

  他慫恿胡亥去爭奪儲君,自然是有自己的心思。

  胡亥若是上位,以胡亥對自己的信任,自己是可能獨攬大權的,到時候,沒有人敢對自己指手畫腳,也沒人敢嘲諷自己,所有人都必須巴結奉承自己,他將凌駕于百官之上。

  他受夠了歧視和嘲諷。

  他就是想往上爬,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讓其他人只能對自己仰望,不敢說自己半句不好,更不敢再提及有關他的出身和過往。

  他也要向世人證明。

  他趙高除了出身外,并不輸于任何人。

  甚至。

  他比其他人都要強!

  趙高陰翳著眼,冷聲道:“老不死的,你卻是提醒我了,單靠胡亥是靠不住的,有時候還需要自己主動,陛下近來日夜操勞,身體的確出了些問題,方士的確可用。”

  “不過。”

  “我不是為害陛下,而是為陛下調養。”

  “你想繼續支配我,讓我再任你擺布,終究是打錯了主意,我趙高只相信自己的判斷,你只是我前進路上的工具,一個為我出謀劃策、開拓思路的棋子!”

  “我只是在借你之手,助我更進一步!”

  “僅此而已!”

  趙高冷哼一聲,拂袖回了宮中。

  他已經有了主意。

  城東。

  秦落衡回了家。

  家中薄姝三女早已等候多時。

  在回家路上,秦落衡問了安蔬菜賣的如何,安也如實回答了,販賣的并不理想,這并不意外,咸陽是大秦的經濟中心,尤其是城東,更是六國貴族齊聚,但這些人更樂于吃肉。

  對于蔬菜,根本就不屑一顧。

  秦落衡雖然清楚,但也是一籌莫展。

  達低聲提醒道:“公子,你前面答應那名雍縣的婦人,給廷尉府的官吏寫信?”

  秦落衡搖了搖頭。

  說道:

  “不用。”

  “他們只是求個安慰罷了。”

  “大秦各地確有不公,執法也參差不齊,但咸陽作為大秦國都,絕大多數法吏都位于這,若是連這里都出現問題,我寫不寫信都無關緊要,我只是一介白身,對官吏沒威脅作用的。”

  “再則。”

  “我相信咸陽的法制!”

  達若有所思。

  進屋。

  薄姝便迎了上來。

  她遞過來一封書信,還有用麻布制成的小包,開口道:“良人,這是吳芮從吳縣送來的信,還有一小包種子。”

  吳芮一月前,身體便康復了。

  而后便向典客司申請了回吳縣,對于已有爵位的吳芮,典客司并沒有刁難,直接準許了,因而吳芮也是回了吳縣。

  他知道秦落衡在種植野菜,還開玩笑的說,回去后,給秦落衡寄一些南方種子,當初只是一句戲言,沒想到,吳芮卻真做了,現已把各色各樣的種子寄了過來。

  不過。

  處理手頭的蔬菜,秦落衡都已忙的焦頭爛額,哪還有什么心思,再去種其他蔬菜?他苦笑著搖搖頭,把這些種子交給了管娥,讓管娥去處理,管娥很喜歡種花花草草,因而讓管娥處理最合適。

  他并沒把這些放在心上。

  秦落衡接過信,仔細看了起來。

  看完。

  他眉頭一皺。

  吳芮的信寫的很簡明。

  除了敘舊了幾句,便是提醒了一件事。

  百越部族近來蠢蠢欲動,似乎有大舉擾境的跡象。

  吳芮他已經被縣尉征召。

  秦落衡手持竹片,眉頭緊蹙。

  薄姝等人見狀,也是沒有打擾,各自走開了。

  他這幾月,并沒有主動了解政事,但朝中的一些大事,還是有所耳聞,蒙恬率三十萬大軍北上,距今已有一月有余,這個消息,恐怕也傳到了南疆,百越聞訊而動,恐正是基于此。

  秦落衡輕嘆道:

  “百越部族雖然偏遠,但并不是不曉時事。”

  “眼下王翦、蒙武相繼病逝、王賁昏迷,大秦軍隊柱石相繼倒塌,而今三十萬大軍北上,山東六地因田政陷入動蕩,各地軍力吃緊,是故百越部族選擇了這時發難,就是想讓大秦疲于奔命。”

  “他們雖跟北方匈奴不通,但也看的明白當下時局,這時擾邊,卻是恰到好處,不僅能讓大秦分兵,還能拖緩大秦國力,若是大秦不能速戰速決,假以時日,大秦定會深陷戰爭泥潭。”

  “顧此失彼之下,南方、北方、或山東六地,必有一方會顧之不及,朝廷要么放任匈奴南下,要么放任百越擄掠,要么就是讓山東貴族得到喘息機會,繼而不斷做大。”

  “無論朝廷如何選,定然有一方會做大。”

  “到時。”

  “朝廷為解決心頭之患,定然會給其余兩處喘息之機,這是一條陽謀,一條擺在明面的疲秦之策,不過大秦沒得選,既然大秦一統了天下,則要擔負保家衛國、守土開疆的重擔。”

  “只是這條路很難走!”

  秦落衡搖搖頭。

  原本他對歷史上秦朝的種種舉措有些不明所以,認為秦朝過于耗費國力了,但真的處于這個大世,才明白,一切都是不得為而為之,大秦沒有其他選擇。

  滅了燕趙,就要選擇直面匈奴。

  滅了楚國,就要承擔百越部族背刺的風險。

  匈奴、百越部族不是傻子,他們以往連趙、燕、楚都打不過,讓他們迎戰一統天下且整合完畢的秦國,那無異于以卵擊石,他們不敢去面對,也不想去面對。

  他們能做的,就是不斷擾邊,騷擾秦朝整合的進度,逼得秦朝不得被動還擊,繼而不斷消耗大秦國力,拖緩秦朝的整合速度,給山東貴族喘息機會,只有不斷跟大秦角力,他們才有喘息之機。

  不然。

  迎接他們的只有覆滅!

  無情的碾壓!

  秦落衡自語道:“匈奴、百越、六國老氏族,沒有一個是等閑之輩,他們不會坐視大秦穩固,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拖緩甚至是拖垮大秦整合的進度。”

  “對大秦朝廷而言,眼下有兩條路。”

  “攘外安內,攘內安外。”

  “想內外皆治,以當下大秦的國力,根本做不到。”

  “眼下山東六地勉強還處于可控范圍,歷史上秦朝北伐匈奴、南取百越,并不算什么戰略失誤,只不過雙向開戰,加上要鎮壓六地,耗費了大秦太多精力和國力,所以最終還是失敗了。”

  “難!”

  “大秦破局之路難!”

  秦落衡搖搖頭。

  他感覺大秦似乎破不了局。

  主要原因在始皇。

  秦始皇太強勢了,強到眼里不容任何沙子。

  若是其他帝王,或許會選擇忍一忍,或者選擇防御姿態,等國力上去,再雷霆出擊,但秦始皇不會,他只會將阻攔大秦的一切全部摧毀,將匈奴和百越徹底覆滅,讓大秦南北疆域徹底安定。

  不過。

  這談何容易?

  秦落衡把竹簡放到書房,轉身去了大堂,飯菜已經弄好,清一色的白菜和蘿卜,見狀,他也是面露尷尬。

  自從白菜和蘿卜成熟后。

  他的餐桌上就沒有少過這兩樣。

  他雖滿心無奈,但畢竟是自己種的,就算再不爽,也只能悶著頭吃下去。

  只是那是百畝的產量。

  他們幾個人哪里吃得完?而且還要交賦稅,想到這些,秦落衡也有些頭大,他很想把白菜和蘿卜制成泡菜,然后再拿去叫賣。

  不過這個念頭,他也只是想想。

  鹽太貴。

  制成泡菜,只會入不敷出。

  至于提純精鹽,他倒也想過,不過他不會,而且他的戶籍是普通民戶籍,并不是工籍沒資格弄這些。

  而且鹽是官府專營。

  秦朝甚至還設有專門的鹽官。

  他若是去弄私鹽,一旦被人告官,恐怕又得去監獄待一陣子了,他已經進去過兩次,俗話說事不過三,他還是沒想再進去。

  吃完飯。

  秦落衡去書房看了會律令。

  夜色漸深,他起身去了臥室,床榻之上早有人臥席。

  在這兩月內,他把三女娶回了家,他的昏禮,沒有吹吹打打的喧鬧,也沒有挑蓋頭和嘈雜的婚宴,只有一場靜謐而安詳的昏禮,一切都十分的簡樸寧靜。

  望著薄姝婀娜的身段,秦落衡心頭微熱。

  春宵一刻。

  此后便是久久的沉寂。18708/1054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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