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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四章 你當主動出擊

  秦落衡在心中暗嘆一聲。

  華阜的意思很明確,秦始皇是想畢其功于一役,將匈奴集中徹底消滅,至少要換來邊境數十年無患,但這談何容易?

  歷史上的秦朝就沒做到。

  蒙恬驅逐匈奴上千里,但草原大漠太大了,匈奴遠逃后,秦軍后勤補給供應不上,秦軍有心追趕,也實在是鞭長莫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匈奴揚長而去,等到匈奴恢復一定元氣,便再次卷入重來。

  只不過相對以往要溫順不少,不敢太肆意的觸大秦霉頭,但游牧民族終究是飲血食肉的,他們終有一日會再次挑釁。

  歷史上的大秦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

  開始興建長城。

  但大秦的北疆太過綿長,就算有燕趙遺留下來的舊長城,想要全部貫連,耗費的民力也是海量。

  耗民過剩!

  現在朝中恐不止華阜一人,只怕其他將領也認為能打服匈奴,但秦落衡心中很清楚,匈奴跟以往不一樣了。

  秦一統天下時。

  匈奴則趁勢統一了大漠草原。

  兩者實力都是爆發性增長,若非蒙恬了得,北伐一戰其實遠不會如歷史上那么輕松。

  大秦想一勞永逸,實在有些托大。

  這注定是一場持久戰,除非大秦的戰力完全碾壓,壓到匈奴各部只敢載歌載舞,但眼下明顯是不現實的。

  至于百越。

  百越軍的確已不堪一擊,但百越難勝的不是人,而是環境,百越對大秦而言是一處泥潭,若是真的陷入,短時間會很難掙脫。

  大量兵力牽扯在南北兩地,朝堂對六地的掌控力無疑會大減。

  這個代價,在秦落衡看來,有些太大了。

  不過他也清楚華阜等人的想法,現在六地處于朝廷控制之下,危險系數遠沒有一統北方的匈奴強。

  無論怎么看。

  匈奴都是大秦的心腹之患。

  秦落衡閉口。

  他已經清楚了華阜的態度,也清楚了朝堂的想法,自然不會選擇在這上面多言。

  華阜也不欲多說,轉頭提起另一件事。

  他說道:

  “秦公子,應該聽說了一件事,朝廷正在大幅更新。”

  秦落衡點頭道:“確有耳聞。”

  華阜沉聲道:“秦公子現為大秦博士,而大秦立國之初,便給與了博士諸多權利,其中一項便是參政議政,秦公子理應去上朝,至少也要去博士學宮。”

  秦落衡面露愕然。

  苦笑道:

  “我就一稚子,那配得上博士官職?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真去了博士學宮,只會讓人貽笑大方。”

  “華御史,你就不要笑話我了。”

  華阜一臉認真道:

  “我可不會跟你說笑。”

  “你是陛下親口授予的大秦博士,那就代表了陛下的認可,而且你以往的所作所為,完全符合博士的資格,既然如此,何必這么妄自菲薄?”

  “你就該去!”

  “尤其現在朝堂大動,你就更該去朝中露面。”

  “這次朝堂大動,會提拔不少地方官吏,這些人能入陛下眼,能力都很是不凡,你跟他們提前認識,互相間打下交代,對你今后是大有裨益的。”

  “你不該浪費這大好時機。”

  聞言。

  秦落衡越發不解了。

  他這博士官職,本就是夏無且為救自己弄來的,當初在自己的殺人桉破桉后,他其實就已經被面樂觀,只是誰也沒想到,黃府私下竟犯了這么多罪,以至于他又被莫名其妙得恢復了官職。

  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

  他這官職得來不正!

  他哪有這么厚的臉皮去真當博士,而且博士學宮的諸人,很明顯清楚這點,因而就沒有理會過自己的博士。

  而且......

  他已經上呈了辭官信。

  秦落衡拱手道:

  “華御史有所不知。”

  “我已于數天前,呈上了辭官書,估計用不了多久,便會被準許辭官,這博士官職,實在受之有愧,我哪敢真去當啊?”

  “再則。”

  “法者,天下之程式也,萬世之儀表也。”

  “吏者,民之所懸命也!”

  “我這官職本就來的不正,完全是情急之下所獲,也并未完全符合律令,我又豈能堂而皇之的據之?”

  “我的確會些醫術,但只通一點皮毛。”

  “根本不足以登上大雅之堂,更何談成為醫家醫首?我的志向并不在行醫救人,我若真去當了醫家博士,那不僅與我自身追求相悖,更是對醫者的不尊重。”

  “此舉萬不可行。”

  華阜目光深沉的看了秦落衡幾眼,搖頭道:“你的志向的確不該止步于一個博士,你應當著眼的更高遠。”

  “你這博士是陛下親授的。”

  “既然官府那邊的令書沒有下來,那么你就依舊是大秦博士,就理應履行大秦博士的職責。”

  “朝堂你遲早有天會步入的。”

  “時間早晚罷了。”

  “博士只是你眼下的官職,并不能決定你的未來。”

  秦落衡道:“華御史,我只是普通的民戶籍,按正常情況,我至多也就能為吏,博士已經是官了。”

  “我眼下的確德不配位。”

  華阜冷笑道:

  “你現在是普通民戶籍。”

  “但不意味你永遠是民戶籍,早晚有一天你的戶籍會變。”

  “我其實大致猜到了你的心思,你數月前,接連犯錯,因而讓你有些擔驚受怕,以至有些退縮不前,也不敢再那么狂妄自大,這其實并無問題。”

  “但你不該如此。”

  “大丈夫行于世,誰敢保證不犯錯?”

  “改之即可!”

  “但銳意進取之心不可磨滅,你連一個博士官職都不敢勝任,這讓人怎么能信服?又有誰敢高看你?”

  “大秦以軍功服人,一切以人頭論之。”

  “若是在戰場上,你自己不去拼殺,難道還妄想敵人把腦袋伸過來,讓你白白的砍?這不可能的。”

  “遇事要主動出擊。”

  “要爭!!!”

  “自己都不主動,談何讓人尊敬?”

  “你覺得自己配不上博士官職,但你若是不能服眾,諸醫生會同意你為醫家博士?”

  “你把自己看的太淺薄了。”

  “現在不是你配不上博士官職,而是這博士官職配不上你。”

  “有的事要自己上手才知道合不合適。”

  “像是蒙家那兩小子,現在一個為北伐主將,一個為少府尚書令,他們也就三十出頭,當初為郎官處理政務時,不一樣手忙腳亂,但現在都能獨當一面了。”

  “博士在朝中只是個旁觀者,你有什么不能勝任的?”

  “你啊,就是想太多了!”

  聞言。

  秦落衡面色微變。

  隨即恭敬的朝華阜行了一禮。

  說道:

  “多謝華御史開導。”

  華阜搖搖頭。

  他覺得秦落衡還是沒聽明白。

  華阜欲言又止,略一沉思,還是想再說幾句。

  他現在已經沒有官職在身,有些話卻是可以說開一點,尤其是朝廷形勢變化很快,現在長公子遠在楚地,這是秦落衡少有的機會。

  他不想秦落衡浪費這大好機會。

  華聿見狀,連忙開口道:“阿翁只是不想秦公子舉步不前,并沒有責怪之意,只是說話有些急躁了,阿翁這次之所以被免官,其實是因為我兄長要回來了。”

  “阿翁情緒激動之下,不免有些言語無忌。”

  聞言。

  華阜也當即驚醒。

  他才被免官,若是剛才說漏了嘴,讓陛下得知,恐怕華寄回朝的事又會生出變數,他不由嚇出一身冷汗。

  華阜面色略顯僵硬的點點頭。

  找補道:

  “華聿說的沒錯。”

  “我的長子華寄要回來了。”

  “剛才一時說話口無遮掩了,還請秦公子見諒。”

  說到‘華寄’時,華阜刻意咬重了字音,想看看秦落衡的反應。

  不過秦落衡根本沒聽出來,自然沒有表露任何情緒波動,這讓華阜心中不由暗嘆口氣。

  秦落衡拱手道:“華御史字字珠璣,句句肺腑,也全是為我秦落衡著想,我秦落衡又豈是分不清好歹之人?”

  “華御史你多慮了。”

  “我也在此恭喜華御史了。”

  華阜輕嘆口氣,說道:“唉,都快十年沒見了,我那孫子都快成年了,眨眼間,竟已十年了。”

  華阜搖搖頭,隨即臉上又浮現出笑意,說道:“不管怎么說,也算是一家團聚了,等華寄回來,我自當親自引薦你們見面,他對于你這樣的青年才俊,可是十分推崇。”

  “你們之間應有不少話說。”

  秦落衡作揖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簡單又聊了幾句,秦落衡便起身告辭了,華阜也沒有挽留,等到秦落衡走遠,才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唉,十公子的心性還是太過淳樸了,若是換做其他人,豈會白白舍棄這大好機會?”

  華聿搖頭道:“阿翁,你有些操之過急了,十公子還沒有恢復身份,你讓他上朝,他必然會看到陛下,到時,陛下所做之事,豈不是露了餡?”

  “還有兄長之事,你說的太明顯了。”

  “秦公子是明慧之人,哪里聽不出其中意味,只不過,十年未曾見面,哪那么容易憶起,等日后他們相見,自然就回憶起了,阿翁,你最近太急了。”

  華阜沉聲道:

  “事關大秦未來,我豈能不急?”

  “陛下的心思,誰也不知道,若是陛下真對十公子前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不滿,那豈不是還要繼續冷落十公子,這如何得行?既然陛下不愿,那我便把這事給挑明。”

  “有的事。”

  “必須要有人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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