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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七章 修一座新‘蕭關’

  嬴政微微頷首道:

  “說的沒錯。”

  “這也是大秦律法的初衷。”

  “食有勞而祿有功,使有能而償必行。”

  “大秦立國之初,始皇便言,莫不建立法度,凡事皆有法式。”

  “正因為此,商君變法以來,秦一直重視普法,了解律法其實是大秦民眾的迫切需求,而這正是法官的職責所在。”

  “商君言:吏明子民知法令也,故吏不敢以非法遇民,民不敢犯法以干法官也。遇民不修法,則問法官,法官即以法之罪告之,民即以法官之言正告之吏。吏知其如此,故吏不敢以非法遇民,民又不敢犯法......”

  秦落衡靜靜的聽著。

  大秦一直默許民眾和官吏互相監督。

  在商鞅看來,民眾從法官哪了解了法律,就不怕官吏的欺壓了,也不敢隨便犯法,官吏知道民眾懂法,就不敢再隨意的欺壓,所以向民眾普法,相當于給民眾和官吏各自打了預防針。

  正如秦落衡前面所言,‘民不盡知’、‘民不盡賢’,所以法官在大秦體制內就格外重要,在大秦的體制內,法官相對獨立,直接聽命與御史府,相對其他官職更為中立,

  因而法官是民與吏的調節劑!

  也因法官日常接待的都是形形色色的底層民眾,因而他們必須對律法無比熟悉,不然很難應付的了各種民眾,地方法官每年都必須到御史府核對法律條文,同時也會更新《法律問答》!

  大秦律法的修改,大多來自法官的建議。

  嬴政繼續道:“大秦的律法的確有些苛雜,但外界抵觸的行伍和連坐制其實執行的并不嚴,立國之初,始皇確實有意整頓,但因一些原因,并沒有實施,不然逃逸的六國余孽,豈能一直遙逍法外?”

  嬴政并未在這上面多說。

  話鋒一轉,提起了秦落衡桉幾上的竹簡,問道:“我方才看過你大桉上的竹片,上面卻是寫了有關匈奴和百越之事,匈奴可以理解,大軍已北上一月有余,百越你是如何得知的?”

  秦落衡笑道:

  “我在驪山時,救過一人。”

  “那人名為吳芮,為吳王夫差后裔,他那一次斬殺了逃逸的刑徒首領,賞爵兩級,因而回到了吳縣,他回去后,正好遇到百越襲殺,便在給我的回信中,稍微提及了幾句。”

  嬴政微微額首。

  他看了眼桉幾,面色如常道:“既然你對南北都有一定了解,那就給我講講,對南北開戰的看法。”

  秦落衡略一沉思。

  沉聲道:

  “戰事方面,大秦必勝!”

  “但在治理方面,恐會有些棘手。”

  嬴政看了秦落衡一眼,神色平靜的問道:“你可知為何朝堂執意要打匈奴?”

  秦落衡道:

  “匈奴能威脅到秦。”

  嬴政不置可否道:

  “眼下王翦、蒙武病逝,王賁昏迷,南方二十萬大軍深陷南海,加上山東六地因田政之事,各地陸續出現動蕩,是故匈奴想發狠咬我大秦一口。”

  “這次是匈奴傾巢之兵南下!”

  “但這一戰,其實是沒辦法避免的,朝廷也早就料到了,一直都嚴陣以待,這次揮師北上,其實意料之中。”

  “朝中有反對的。”

  “不過他們不了解匈奴。”

  “朝中有人建議送匈奴精美的衣服和食物,用以維持邦鄰,試圖用這種方式降低匈奴的侵略性,但這種方式并不可取。”

  “大秦起于邊陲,跟游牧打過太多交代了,對他們的習性更是了如指掌,這些大臣的建議,用在趙魏韓等國身上沒有任何問題,但用在匈奴身上不行。”

  “大秦奉行的是耕戰,匈奴等游牧奉行的是牧戰!”

  “兩者本就不是一個體系,想讓匈奴跟大秦合作,根本就是與虎謀皮,得不償失,匈奴也不會同意,這些游牧長期持續的對華夏進行騷擾、襲擾、突擊,其實是非常正常的。”

  “或許你會有些想不通。”

  “但這就是事實!”

  “你沒有主政過,對很多事看不清,草原上資源貴乏,看似地廣人稀,其實養不活太多人,為了生存,他們只能南下掠奪資源,而把軍事優勢最大化,其實是游牧的必然選擇!”

  “大周六百年,在這六百年間,燕、趙、還有我大秦,一直都在跟這些游牧打交道,而在商君變法之前,大秦其實對西邊的夷、狄優勢并不大。”

  “趙燕亦然。”

  “世人只知,趙武靈王的胡服騎射,卻是不知,為何趙國會有這一種變動,因為在一定程度上,耕戰的國度對上牧戰的游牧其實并不占什么優勢。”

  “甚至是劣勢!”

  “原因也很簡單,游牧打了就跑,是戰是和,都由游牧決定,所以耕戰的國家防御游牧的成本很高,而打出去的成本更高,因為草原地盤大,縱深大,人口少,并不容易追上。”

  “游牧是不怕跟你打消耗戰和持久戰的。”

  “他耗得起!”

  “朝中很多朝臣想法很天真,以為跟匈奴打好交代,進行商貿便能讓兩家和平相處,但他們根本就不懂,匈奴蠻夷也,他們就算缺東西,也不會情愿進行交易的。”

  “他們只會搶!”

  “秦非子先祖立秦,當時一窮二白,沒地、沒人、沒銅、沒鹽,而想要生存,便只能去搶,跟西邊的夷、狄搶,跟東邊的晉國搶,跟周王室搶。”

  “因為搶最劃算!”

  “若是真去跟其他國家進行交易,你會發現,對方東西的價格只會越來越貴,而你手中的皮毛資源會越來越廉價,對方也會越來越得寸進尺,而唯一的破局之法,也是唯一的解決之策。”

  “就是搶!!!”

  “大秦被山東各國稱為虎狼之秦,稱為蠻夷,并不是沒來由的,正因為我大秦是這么成長起來的,所以大秦深知匈奴的底細,想跟這樣的鄰居共處,大秦歷代先王只給出了一個辦法。”

  “殺!!!”

  “只有殺的匈奴膽寒,殺的匈奴心季,殺的匈奴不敢再生出覬覦之心,北疆才會迎來真正的安定。”

  “對付游牧。”

  “矛戈永遠比道理有用!”

  “這次大軍北上,勢在犁庭掃穴!”

  “這是第一次。”

  “但絕不會是最后一次。”

  “大秦的最終目的,便是通過一次又一次的北伐,將匈奴徹底覆滅在草原,讓周邊再無能威脅大秦的存在。”

  “亦如秦國滅夷、狄一樣!”

  “胡患?”

  “大秦只會選擇用矛戈應對!”

  望著說話越來越強勢,越來越霸道的秦長吏,秦落衡心神搖曳,他本以為朝廷征伐匈奴,僅僅是因為匈奴南下擾邊,沒曾想,朝廷竟想的這么深,看的這么遠。

  秦起于邊陲,就是靠征討夷、狄起家的,所以秦很了解匈奴的習性,狼是喂不飽的,想讓狼乖乖聽話,只能用武力,打的狼不敢對你齜牙咧嘴,只有武力威懾后,才能把狼馴化成聽話的狗!

  大秦是深諳此道!

  秦落衡贊道:“朝堂高瞻遠矚。”

  嬴政搖搖頭道:

  “算不得什么高瞻遠矚,眼下北原道還沒有修建完成,糧草供給還有一定困難,這次北伐,就算真的實現犁庭掃穴,也只能解一時之患,想徹底蕩平匈奴,還需要不短的時間。”

  嬴政很清醒。

  他知道的信息比外界多。

  他很了解現在的匈奴底細,匈奴非是以往的匈奴了,現在的匈奴融合了東胡、北胡、林胡、樓煩等部族,實力已增長到大秦都不能小覷的地步了。

  這次匈奴更是號稱五十萬大軍南下。

  不過。

  嬴政也不懼。

  論打仗,大秦就沒怕過。

  他現在關心的是能殺多少匈奴人。

  若是能全滅這五十萬大軍,沒上百年,匈奴都休想恢復元氣,而衰弱的匈奴,又如何壓得住底下的諸胡部落?到時留給大秦的操縱空間就太大了。

  但嬴政也清楚。

  全殲幾乎是不現實的。

  想到這。

  嬴政就想到了王賁。

  對于匈奴的戰事,朝堂早已定下,不過最初擬定的主將其實是王賁,王賁善鐵騎奔襲,又熟悉北邊地理,由王賁領軍,其實最合適不過,奈何,王賁當時患有暗疾,眼下更是一直昏迷不醒。

  嬴政繼續道:

  “我看了你竹片上的想法,你建議這次北伐結束后,大軍不時去掃蕩一下匈奴,想法不錯,但有些不切實際,草原很大,靠不時的掃蕩,不僅對大軍的要求很高,而且耗費的資源也很大。”

  “若是屢屢不成,便是空耗國力。”

  “你可知大秦以往對付游牧是如何做的?”

  秦落衡搖頭。

  嬴政道:

  “秦有四塞。”

  “分別是東函谷,西大散關,南武關,北蕭關。”

  “當時關中有一句戲言,稱‘四關鞏固,則秦旺,四關失,則秦滅。’”

  “這句話雖有些荒謬,但也說明了四塞的重要性。”

  “眼下匈奴已成氣候,短時難以覆滅,所以大秦要在北疆,另外修建一座防御匈奴的‘蕭關’!”

  “進可為大秦前驅,退可保大秦穩固!”

  “這座‘蕭關’將臨桃的秦長城推進北上,直至九原,再連接秦趙燕三國長城,最終直達遼東,若是修建完成,這道關隘將綿延萬余里,成為更古未聞的萬里要塞。”

  “護大秦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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