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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這些依據夠了嗎?

  嬴政面無異色,似乎早就猜到了,澹澹道:“衛肆心思如狐,他不愿說是問不出來的,眼下只有衛肆一人之言,他就算真說了,恐怕也是真假難辨。”

  “陛下洞察。”弋道。

  隨即。

  弋遲疑道:“衛肆的確問不出什么了,只是從始至終,官府都沒有去問詢過秦落衡,以臣之見,能否詢問秦落衡一二?”

  嬴政冷哼一聲。

  漠然道:

  “不用了。”

  “衛肆的想法,朕很清楚。”

  “你問不清楚的。”

  “就算真的問清楚了,你也不敢保證他說的是真是假,有關秦落衡的事,就到此為止吧,至于衛肆......”

  “就審到這吧!”

  “諾。”弋遲疑了一下,問道:“敢問陛下,如何處置羋氏?”

  “羋氏。”嬴政眼中閃過一抹冷色,漠然道:“夷羋辰直系三族即可。”

  嬴騰道:“陛下,如何對羋辰定罪?他畢竟是華陽太后之弟,在朝中威望不低,若是直接以衛肆所言定罪,恐會引起不少楚系官員恐慌。”

  弋連忙道:

  “臣最近收集到不少羋辰的罪證。”

  “羋辰在生前,不止一次貪污受賄,徇私舞弊,這些罪名,已經足以夷其三族。”

  嬴政深深的看了弋一眼,點頭道:“就依你之見吧。”

  弋作揖。

  而后也是告退。

  就在弋快要走出殿門時,嬴政突然開聲道:“你應該猜到秦落衡是誰了吧?”

  聞言。

  弋頓感如山壓力席卷而來,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去,甚至雙腿都微微打顫,而后更是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雙手撐地,神色顫巍道:“臣......臣什么都不知道。”

  嬴政搖了搖頭。

  沉聲道:

  “知道就知道。”

  “沒必要這么一驚一乍的。”

  “他的確是當年朕宣布已死的嬴斯年。”

  弋以頭搶地,感激涕零道:“臣......臣多謝陛下告知,臣絕不敢將十公子的身份暴露出去。”

  “請陛下監查。”

  “有些事,外界早晚會知道的。”嬴政睥睨的看了弋一眼,澹澹道:“下去吧,衛肆說的那些人,給朕嚴查,朕不希望冤枉一名大秦臣子,但也不想放過任意一名二臣。”

  弋連忙道:

  “臣明白。”

  “臣下去后,定會嚴格審查,絕不姑息任何一人奸人,也絕不冤枉任何一人良臣,請陛下放心。”

  嬴政點點頭。

  弋顫巍的走出了宮殿。

  他渾身已經濕透,整個人猶如從水中浸泡過一般,但他現在的心思已經沒有在這些上面了。

  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年頭。

  秦落衡是嬴斯年,是大秦‘已逝’的十公子。

  想到這。

  他原本很多沒想清的事,一下都豁然開朗了,也全都明白了為何會這樣,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而且原因只有一個。

  秦落衡是大秦的十公子。

  弋站在臺階上,狼狽的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整個人依舊有點驚魂未定,他其實在審理桉情的時候,隱隱有所察覺,但并不敢確定,而今聽到陛下親口道出,也才最終確定下來。

  他一時間想到了很多。

  想到了華阜突然的上朝,也想到了華寄、甘羅等關中氏族突然被提拔回朝,這一件件事情,顯然都指向了一個人。

  秦落衡!

  陛下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秦落衡。

  長公子扶蘇本就跟始皇政見不合,而其他公子又沒多少才具,原本朝堂上下都認為繼位者是長公子,但若是十公子回來,一切恐就有了變數。

  也不能稱為是變數。

  當年呼聲最高的儲君就是嬴斯年。

  秦落衡如今的回歸,只能說是重回正常,想到秦落衡在這一年之內做的事,弋不由心神搖曳。

  忍不住道:“真是天佑大秦啊!”

  隨即。

  他不由反省起了自身。

  以往對秦落衡是否有失禮,確定并無太大過失后,臉上不由露出一抹笑容,同時也暗暗下了決定,回去后,定要派那些身手最優秀的士卒護衛十公子。

  在弋心神澎湃之時,華府卻尤其的安靜。

  但那只是表象。

  華府。

  華阜、華寄、楊端和、羌瘣、甘羅、白逸等關中氏族齊聚一堂,眾人神色不一,甘羅、白逸等人,則是有些摸不清頭腦,而華阜、楊端和等人卻是神色振奮。

  待人員來齊之后。

  華阜開口道:“衛肆的事,諸位聽說了吧?”

  眾人點點頭。

  甘羅摸了摸下頷的胡須,道:“自然聽聞了,衛肆死而復生,這件事朝中已經傳遍,眼下衛肆已被抓拿入獄,恐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判處死刑,上次他是被腰斬于市,這次恐會被直接車裂。”

  “他也是死有余辜!”

  “當年救下他的那些人,這段日子恐會坐立不安了。”

  “不過......”

  “這跟我等有何關系?”

  “我們出身關中氏族,衛肆親近的是楚系一脈,華阜兄,你今日把我們叫過來所為何事?”

  其他人也看向了華阜,眼中充滿了疑色。

  華阜笑了笑。

  眼中露出一抹自得。

  輕松道:

  “我這次把諸位叫過來,自然是有要事告知,衛肆之事,跟我等關中氏族無關,我自然也不會去沾惹這等禍事,但諸位既然聽到了衛肆被捕,那想必一定也聽說了秦落衡此人。”

  甘羅眉頭一皺。

  眼中露出一抹疑色。

  費解道:

  “這自然聽說了。”

  “秦落衡,博士學宮的一名醫家博士,醫術頗為精湛,也曾在士人盛會上一展所能,但這有何問題?”

  華阜道:

  “這自然沒有問題。”

  “不過,世人只注意到了衛肆,卻是沒想過,為什么衛肆會去找秦落衡,以及為什么衛肆找秦落衡就出事了。”

  眾人對視一眼。

  眼中都不約而同浮現一抹異色。

  他們以往的關注點都在衛肆身上,的確沒想過衛肆為何會去找一個沒有實權的博士。

  秦落衡官職太低了。

  根本就入不得他們的眼。

  因而,其實也是他們下意識忽略了,但聽到華阜的話,他們也是突然醒悟過來。

  衛肆為什么會去找秦落衡?!

  白逸道:“華阜兄,你知道原因?”

  華阜搖頭道:“衛肆找秦落衡的具體原因,我自然不清楚,但我卻隱隱猜到了一點。”

  “我若沒猜錯。”

  “衛肆恐是知道了秦落衡的真實身份!”

  “秦落衡還有另一個身份?”眾人心神一凜,對視一眼,眼中都露出了一抹謹慎和意外。

  華阜很肯定的道:

  “有!”

  “而且你們也知道。”

  “他的真實身份是大秦十公子。”

  華阜話音剛落,當即就有人驚呼出聲。

  “不可能!”

  “十公子十一年前就死了,還是陛下親自宣布的死訊,怎么可能死而復生,華阜兄,你可是失心瘋了?”

  “這種胡言也能亂說?”

  華阜微微壓了壓手,示意眾人安靜。

  他繼續道:

  “我華阜雖被閑置了六七年,但還不至于腦袋法昏,我之所以敢說這話,自然是有依據的,秦落衡就是當年‘死去’的十公子。”

  “這一點母庸置疑!”

  “衛肆都能死而復生,為何十公子不能?”

  “當年十公子身亡之事是發生在宮中,我們能夠打聽到的消息十分有效,而且大多是來自陛下,所以有沒有可能,當年十公子是失蹤了,并不是身亡了呢?”

  “我前面偶然打聽到一個消息。”

  “衛肆在街上遇到秦落衡時,提到要告訴秦落衡真實身份,而結果已是顯而易見,衛肆的確認出了秦落衡,而且他恐怕就是當年十公子失蹤一桉的主謀。”

  “因為衛肆被處死的時候,十公子根本就沒有出生,此后也根本沒機會見到十公子,但他卻一眼認出了十公子,這顯然是有原因的,而這個原因,便是他見過十公子。”

  “除此之外。”

  “再無任何解釋的理由。”

  “另外,衛肆一桉而今消息封鎖的十分嚴密,但如果僅僅是涉及到衛肆的逃生,朝廷有必要做的這么嚴密嗎?”

  “諸位可要清楚。”

  “這事已過去了二十幾年。”

  “當年能夠參與其中的人,恐大多都退出了朝堂,而今要么是老的老,死的死,朝廷豈會在意他們的顏面?”

  “但朝廷卻選擇了封鎖消息!”

  “諸位不覺得朝廷過于謹慎小心了嗎?”

  聞言。

  眾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露出了一抹凝重。

  他們自然聽出了華阜的畫外音,朝廷之所以這么做,就是想遮掩當年十公子‘身亡’一桉,因為那件事另有隱情,而且事關到陛下的顏面,必須要格外保密。

  甘羅道:

  “但這只是你的猜測,我們需要的是證據。”

  “沒有證據,如何讓人信服?”

  華阜笑道:

  “證據?”

  “若說確切的證據,我的確沒有。”

  “但我卻是有另外的依據,秦落衡能自如進出驪山。”

  “他身邊一直都有人在暗中保護。”

  “陛下隔三差五會去見他。”

  “這些夠了嗎?”

  四周安靜。

  沒有人再吭聲,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因為華阜言辭鑿鑿,不像是在說謊,但如果華阜說的是真的,秦落衡真是當年身亡的十公子,這事影響就太大了。

  甚至......

  會直接改變朝廷局勢。

  他們不得不謹慎,也不得不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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