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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大秦皇權至上

  “大秦真的容不下貴族?”蕭何道。

  劉季沉思片刻,最終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這段時間我反復思考過,大秦的確容不下貴族,秦政本身就跟貴族背道而馳,就算這次秦落衡沒有動手,下一次也一定會動手。”

  “我們之前都忽略了一件事。”

  “大秦要建立的是一個怎樣的國度。”

  “這些問題其實從大秦的新政可以看出一定端倪,這些新政都出自始皇,一定程度上是代表著始皇帝的意志,始皇就是要鏟除貴族,甚至還以此新建了一個家門閥閱。”

  “不過若我是始皇,同樣也會這么做。”

  “貴族是一定要打擊的!”

  劉季的目光很凌厲,而且少有的嚴肅。

  蕭何問道:“為何?”

  劉季道:“過去數百年是垂拱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結果我們都看見了,士大夫逐漸自立,甚至割據,聽調不聽宣,始皇是終結了這種亂世的人,又豈愿自己重蹈周朝之亂?”

  “士大夫貴族是始皇不能容的。”

  “當初士人盛會時,我依稀記得有人給我講過,十公子說,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小人之澤,亦五世而斬,若是真能實現,必然會出現一種情況,不斷有底層人爬上去,然后經幾世衰敗下去。”

  “由此反復。”

  “這樣的局面豈不比士大夫時代對皇室更有利?”

  “士大夫階層不斷輪替,也就意味著這些士大夫階層,始終不能積蓄力量,這樣的士大夫階層,又怎么可能威脅到皇室?”

  “當年商鞅變法之后,秦其實就確立了這種制度,只不過當時只有秦一地,所以并未引起天下震動,但這種制度也給秦帶來了勃勃生機,因為秦不拘小節,唯才是舉。”

  “因而天下能人很多選擇了投秦。”

  “原因很簡單。”

  “因為秦不看出身,不看門第,不看貴賤,只看你有沒有能力,你若是真有能力,那你就可以身居高位。”

  “這種情況隨秦一統,不僅沒有改變,反而進一步加強了。”

  “而這就成了秦跟貴族的死結。”

  “貴族享受著生來高人一等的優越,這種優越感已有上百年,他們豈會甘于自己淪為過去被自己視為‘豬狗’的賤民一樣?因而貴族是一定會反秦的。”

  “因為兩者本就勢如水火。”

  “秦政是在反對士大夫專政的基礎上建立的,也必然要踩著貴族的尸骸建立起新制度,楚地這次的事,只是大秦進一步將自己的制度延伸到全國的一個縮影。”

  “這種情況絕不會消失。”

  “除非......”

  “大秦滅亡。”

  “亦或者貴族徹底覆滅。”

  “我之前一直也在思考,這一套體系究竟能否成功,但十公子這次的行為,卻是讓我不由多想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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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是士大夫治天下。”

  “眼下十公子分明旨在凝聚底層,讓底層跟士大夫階層對立,有底層來吸引士大夫階層的注意力,或許的確是個可行的方法,但隨著底層中部分人進入到‘士大夫’,這些人未必不會變。”

  “或許皇帝打壓士大夫才是亙古不變。”

  “底層頂多就隔靴撓癢。”

  劉季低垂著頭,神色難得的嚴肅。

  這段時間,因為在壽春郡任職,也是得以深刻的了解秦政秦制,加上他自身的領悟,漸漸明晰了大秦的運行體制。

  大秦的所謂體制。

  其實都是為一人服務的。

  就是皇帝!

  大秦所有的律法、政令,其實都在為鞏固皇權,避免大權旁落,而且也一直在不斷削弱朝臣權勢,大秦的體制從始至終都追求的是大秦天下千秋萬世,皇帝獨御六合。

  任何可能威脅到皇權的,都在被不斷的削弱打壓。

  劉季漸漸明悟了一件事。

  為何大秦之前并不熱衷于清除六國貴族,而是旨在于天下維穩,這其實未嘗不是有原因的。

  貴族的隱患是明面上的。

  大秦內部的隱患才是真正致命的。

  聽著劉季的解釋,蕭何若有所思,隨即也輕嘆道:“是也,這些貴族生來高高在上,他們又怎么可能甘于接受現實?甘于去承認自己的確沒落?”

  “秦容不下這些貴族。”

  “就算這次十公子不對楚地貴族下手,下一次大秦也定然會對其他貴族下手,而且是不死不休。”

  “秦政要的是士大夫輪替。”

  “以此來避免皇帝的權勢遭受威脅。”

  “始皇帝是從亂世走出來的,他對周朝制度積弊是了如指掌,自然不想讓自己親手建立的大秦重蹈覆轍,因而貴族這種世世代代顯赫的存在,就跟大秦完全相悖了。”

  “只是五世而斬,實在過于冷酷了。”

  蕭何忍不住嘆了口氣。

  劉季眉頭微蹙的看了蕭何一眼。

  沒好氣道:“怎么蕭何?你還想成為貴族?想世代公卿?”

  蕭何面色一滯。

  劉季道:“我們這種半泥腿子的人,能夠成為士大夫都不錯了,至于混成以前的貴族,那基本就沒想了,而且大秦的制度的確很冷酷無情,但也未必真的殘忍。”

  “大秦的爵位是逐級遞減的。”

  “所以五世之后,如果自家后代始終無能,就算貴為公卿,也早就跌了下來,但若是家中后代出了人才,自然就能再度升上去,大秦是唯才是舉,又不是只會一味打壓。”

  “若是五代都沒人出頭,就算給你公卿之位,又能坐的住?”

  “大秦的制度看似無情,實則還是給了點體面的,就算你真的沒有能力,但只要你不犯錯,不出事,基本還是可以安穩度過,但若是想重新崛起,亦或者做一些冒險的事。”

  “高回報必然高風險。”

  “那時就理應承擔一些代價。”

  “我倒是認為大秦的制度不錯,至少比三代的狗屁制度要好,至少給了我們這種底層人上升的空間,要是公卿的后代,有著這么富裕的環境還成不了才,那只能說明就是個廢物。”

  “對廢物能指望什么?”

  “到時候我們都死了,后代的事,管我們鳥事。”

  “我們能傳一官半爵就不錯了。”

  一旁。

  樊會哈哈大笑道:“還是劉季說得對,后代的事,管我們鳥事,那時候都不一定有人記得我們,我們操心那么多干嘛,有這閑工夫,你還不如多努努力,多掙點爵位。”

  聽著兩人的話,蕭何不僅臉色一紅。

  拱手道:

  “是我一時想多了。”

  “慚愧啊!”

  劉季搖頭道:“這不是你的問題,你的出身比我們好,畢竟是進過學室,讀過書的人,我跟樊會過去是面朝黃土,自然對這些看的不重要。”

  “但你不同。”

  “你是有一定家世的。”

  “所以你自然想讓家族多延續些。”

  “這其實無可厚非。”

  “而這同樣是當下秦廷的隱患。”

  “貴族的隱憂是明面的,但朝堂上的朝臣才是暗處的,那些人身居高位,又豈能不想余蔭自己的子孫后代?這些人中很大部分才是想恢復‘貴族’制的人。”

  “六地的糜爛未必不是他們在搗鬼。”

  “始皇帝之前一直對六地貴族不動手,未嘗不是在有意盯防朝廷那些官員,畢竟六地貴族在始皇帝眼中,根本就不堪一擊,而朝廷那些官員才是真正的心頭之患。”

  “前幾年。”

  “我若是沒記錯。”

  “朝堂上進行了官員的更替。”

  “那些老臣真的是心甘情愿退下的?”

  劉季嗤笑一聲。

  他才不信生居高位的那些人會甘心退下,那可是真正握在手里的權勢。

  聽到劉季所言,蕭何眉頭一皺。

  他深深的看了劉季幾眼,恍忽間,他感覺劉季似乎對大秦體制看的格外通透。

  劉季也并沒在這上面多說。

  他現在只是在壽春暫領郡左之職,朝堂的事,他還管不到,自然不會把心思放那么遠。

  蕭何道:“劉季,你認為楚地會如何收尾?”

  聞言。

  劉季目光一些深邃起來。

  他扣了扣下巴,眼中露出幾分遲疑。

  緩緩道:

  “不太清楚。”

  “但至少貴族是一定完了。”

  “楚地的大小官吏應不會大動,但也會殺一部分,至于其他的,應該就這樣了。”

  “十公子的威望在楚地將會很高。”

  “不過楚地的情況,要等到十公子離開后再看,到時楚地的官吏跟部分殘余貴族一定會反撲,但力道恐會大不如前,我們到時的任務恐怕就是負責鎮壓了。”

  “但無論如何,我們都是受益者。”

  “至少田地我們有份,加官進爵也有我們。”

  “至于朝堂上的事,那是十公子去頭疼的,我們不用想那些,但若是十公子回去后無事發生,那我們今后就可以跟十公子徹底綁定在一塊了。”

  “因為十公子一定會是大秦儲君!”

  “雖然十公子為大秦儲君,在我看來,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但朝堂的朝臣恐不一定情愿,所以最終還是會有些反復,這次的事影響很大,若是始皇帝出手壓下,那基本無異議了。”

  “若是始皇不出面,讓十公子自己解決,那就還有一段時間。”

  “但也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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