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鬼獄之內,一股難以言明的顫鳴之聲,自龍神殿內傳出,與天地勾連,掃蕩寰宇乾坤。
其音,似雷神擊鼓,又似江河奔騰;似蒼穹俱震,又似大地脈動,玄奧非常,難言其詳。
龍神殿內,藺重陽周身穴竅同步周天星辰,以己身小天地同步宇宙大天地,以劍感天地,以身觀天地,通過這種特殊的方式,來見證神境至強者的生死之決。
特殊的出身,再加上豐富的經驗,使其與天地之間的聯系毫無隔閡。
功體的全力催動,一層無形的引力場出現在藺重陽周身,與天地之間的引力相平衡,使整個龍神殿都籠罩在一股莫名的壓力下。
一旁的帝龍周身龍氣盤旋,同樣將目光投向虛空,暗金色的龍童熠熠生輝,似是蒼天開眼,遍照大地。
龍神殿內那奇特的壓力,不止沒有對他造成影響,反而使他功體運轉順暢不少,就連修行速度,都較之平常快了三成有余。
兩人都在以自己特有的方式,來感應天地,來感應正在發生那場至極交鋒。
觀戰,尤其是觀看比自己更強人戰斗,是一種極為考驗自身能為,以及抗壓能力的活動。
要知道,觀戰也是會死人的,尤其是這種高武世界。
在觀戰的同時,藺重陽亦是出言感慨:
“千秋曠武,萬魔歸源,竟是在此時,真是造化弄人。”
發生在苦境的事情太過混亂,自先前的三陽同天開始,藺重陽便對記憶中,那極其含湖的時間不抱期待了。
就如同此回,若非波動傳來,都沒人知道有至強者在交鋒。
帝龍是耿直,又不是真傻,是個人都能聽出來藺重陽語氣中是感慨,而非訝異。
“師尊知道交鋒雙方的身份?”
這些年來,在藺重陽的教導下,他已經逐漸改掉了大力出奇跡的壞毛病,開始修行如何細化掌握以及運用自己的每一分力量。
觀看這樣強者對戰,哪怕不是身臨其境,亦令他受益匪淺,同時也勾起他對其身份的好奇。
藺重陽一邊在自己的內天地中模擬戰況,嘗試拆招破招,一邊道出了交戰雙方的身份:
“文濤武貫•獨千秋,萬魔之罪•虛無,或者說,武神•獨千秋,罪神•虛無。”
因為修行體系的不同,在苦境所在的這個宏大世界,即便是交手余波擴散能引得境界動蕩的神境至強者,都無法做到被別人念誦真名便有感應的地步。
帝龍聞言,對此表示疑惑:“神?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嗎?”
正如藺重陽先前所言,他若是不用點壓箱底的手段,打不過現在的帝龍,那么問題來了,是他壓箱底的手段多,還是常用的手段多。
所以,神轅帝龍王與帝龍講他是御天龍神,藺重陽也與帝龍講他是御天龍神,但帝龍自己對此表示強烈懷疑。
因為,在他看來,自己還是太弱了。
對于帝龍的疑惑,藺重陽只能力所能及的解答:
“那就要看你如何理解了,若是單論實力,將自己無法理解的強者,或者更高級的修為境界稱為仙神,并沒有什么問題。
若是細究,想稱為仙神,起碼在品德方面要過關,對這天地要有貢獻,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
但若是辯證看待,神也不過是遠比一般高手更強大的生命,你將來不會比他們差,安心。”
那么問題出現了,帝龍差不多四百歲,不僅本身已是太易先天中排得上號的高手,連將來的上升渠道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慢慢成長就能水到渠成。
而現在正在交鋒的獨千秋和虛無,也就兩千歲上下吧,都已經是神境強者了,尤其是獨千秋,雖然中間有些坎坷,但卻是過去未來幾千年歷史中唯一以人族的身份,登臨神之境界的至強者。
然后,再看看藺重陽自己,年齡在一千四百歲上下,“天資超絕”的太易先天,還是經歷生死才突破的。
這個世界就是這么不講道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比先天與先天之間的差距還大。
良久之后,帝龍提出了自己的另一個疑惑:
“我記得,師尊直面過八岐邪神吧?與現在交鋒的二人相比,孰強孰弱?”
又過了許久,藺重陽回答道:“彼時的八岐邪神,雖然有神的本質,但終歸只是近神之境,強也強的有限。”
觀戰是有消耗的,兩人一邊觀戰一邊交流,就已經很強了,同步交流就免想了。
就在此時——
轟隆——!
冥冥之中,一聲驚雷炸響,響徹九天十地,震懾六境十界。
宇外戰場,交戰持續不斷,返璞歸真之戰,招招皆含無匹之力,式式皆帶奪命之能,隨著時間流逝,兩人傷勢亦不斷加劇。
雖將力量完全收斂,沒有絲毫外泄,但冥冥之中的未知,仍伴隨著兩人的交鋒不斷轟鳴。
而后,無匹的力量隨著兩人進入狂戰之態,開始失控。
錯掠光影,雙虹破穹式萬千,纏斗交鋒,氣走紅塵誅神戰。
極端沖擊,使得空間震蕩,天星盡搖;氣勁橫掃而出,竟讓時間逆轉,寰宇失序。
絕強的力量,沖擊九天十地,動蕩六界十境。
一個不屬于任何境域的異境,一棵漂浮在宇宙中的太空之樹,被極端的力量沖擊,使得其上光輝明滅不定,一種名為黑夜的天象,開始在這個世界誕生。
一個不屬于任何境域的異境,一個完全由黑與白構成的世界,一塊被巨人扛起的大陸,被極端的力量沖擊,為這個貧瘠的世界再添災劫。
一個不屬于任何境域的異境,一個多年前戰敗的異界,深埋在苦境的地下,被極端的力量沖擊,使得這個境界之中的生命,老化開始加速。
苦境地下九萬丈,一個神秘的異境,在被極端力量沖擊之后,產生空間震蕩。
廣袤無垠的宇宙之中,一個又一個異境,都在被這場戰斗影響,都在因為這場戰斗,產生各種變化。
似乎是大道被震蕩,似乎是歲月長河被改道,一場異變,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