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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九月初九

  茫茫宇宙,星河璀璨,而在星河中央,一株天地靈根扎根虛空,只見其青葉紫莖而玄華,萬仞無枝,有九欘,下有九枸,無邊無際,正是扎根藺重陽內天地的谷神玄根。

  谷神玄根之頂,立有一道門,構建之妙,位處之奇,似真似幻,玄之又玄,好像囊括了宇宙之中的一切,又好像只是單純的一道門。

  門的中央,隱約有一桿槍型兵刃在緩緩成型。

  藺重陽行事,從來不是拖泥帶水之人,要么貫徹到底,要么直接放棄。

  最終他還是決定,自己造一口天神兵出來,神皇雖與他伴生,甚至幾經升級,化作如今的應龍,但終究只承載了他之理念。

  所以,這口正在誕生的天神兵,方才能承載他如今功體。

  淬心殿上,藺重陽將德風古道接下來的階段性任務,全部安排下發完畢。

  就單說這段時間,江湖上倒也沒什么大事,天策王朝已經清理與統合了部分三教勢力,在與魔劍道對抗的同時,也在擴大影響推行新制。

  不過倒是發生了兩件趣事。

  一件是西域那邊,滅度梵宇的因果之子,提劍將數十幾名已虔心向佛,成為皈依僧者的隳魔眾全部殺盡。

  其之罪行,對外說是犯下屠佛戮僧的惡行,按律法當處死刑,由佛劍分說執法。

  內部情況那就只有懂得都懂了,三教組織剛聯合公審,赦免了這批隳魔眾,他反手就把人家全殺了,他若是不死,滅度梵宇難以服眾。

  畢竟對三教來說,這些皈依的隳魔眾,可都是寶貴的戰力,把他們填進戰場,遠比自家門人在戰場犧牲來得劃算。

  問菩提表面上殺的是隳魔眾,但在三教組織眼中,他殺的就是三教門人,這不是落沒落三教面子的問題,這是動了三教的里子。

  所以,除了死之外,他沒有第二條路能選了。

  另一件則是發生在德風古道,云忘歸闖昊正五道,根據小道消息,應該是想在闖關成功后拜君奉天為師。

  雖然有藺重陽的集體授課,使得這一屆的儒生實力提升了不少,但要闖昊正五道,尤其是不放水的第一道,對他們而言還是相當的困難。

  事實也確實如此,在接了兩招之后,云忘歸為了防止自己被第三招打個半身不遂,當機立斷滑跪拜師。

  這一手強行拜師,不止把君奉天這個當事人嚇了一背冷汗,甚至把觀戰的命夫子和映霜清,也給整不會了。

  雖然最后還是拜師成功了,卻有了“因為拜師差點被法儒尊駕打死”和“為了防止被法儒尊駕打死機智拜師”兩種傳言。

  云忘歸已經決定,等結業之后,看能不能申請出去闖蕩一番,避避風頭。

  “嗯?”

  倏然,一道凌厲劍意出現在藺重陽感知內,少頃,只見一封飛信進入淬心殿,在他身前爆開。

  劍意在空中凝成“九月初九,一水隔天。”八個字,隨后散去。

  “劍宗之約戰,那我也需要調整一下狀態了。”

  從方才的劍意,藺重陽能夠確定,如今的長日錕铻雖然沒有選擇破境,卻是真正的完成了一次蛻變,一次人生與劍意上的蛻變。

  為了表示對約戰的尊重,他也該靜下心來準備一番,至于說生辰,早兩千年他就不過了。

  如今距離九月初九還有三十日,已然是足夠。

  一水隔天,大雨傾盆而下,自從給藺重陽發了飛信之后,長日錕铻便在專心致志的積極備戰。

  只見沖霄劍意自其身上升起,將降下的雨水一分為二,此時的他,與自然萬物互相排斥,格格不入。

  而立在他面前的,是兩口劍,一者名神,一者嶄崖。

  數甲子前,藺重陽介紹了風之痕和憶秋年來一水隔天,雖然他們打輸了,但長日錕铻也從他們身上學到了不少。

  再加上兩人風骨都不差,長日錕铻自然沒有傷他們性命。

  為人越坦蕩,與長日錕铻論交就越安全,他看好風之痕和憶秋年的未來,自然不會做掉他們。

  在那之后不久,長日錕铻先去取回了嶄崖,本想順路去西煌佛界見一下尊佛,卻得知尊佛早已入滅多年,西煌佛界也自封已久。

  他在取回嶄崖后,又去見了凌絕頂一面,那也是他們見的最后一面,從那以后,世界上就彷佛沒這個人了一樣。

  后來,他便回到一水隔天,梳理所學,靜心悟劍,直至日前發信與藺重陽約戰。

  長日錕铻之劍,奠基于嶄崖之意,欲攀巔峰,除了鏟除阻礙,還需舍棄罣懷,以失為得,乃臻大得。

  正因如此,昔日與天鬼兩敗俱傷之后,他將自己與嶄崖暫時分離。

  這些年里,他確實得到很多,看透很多,也想通很多。

  直至將嶄崖收回,與之一同歸來的,還有至神一劍。

  若是放在從前,長日錕铻八成會因此把嶄崖給熔了,但放到現在,他不會那么做。

  這些年來,和不同的人交手,讓他對劍道有了全新的理解。

  所謂至神之劍,乃入世涉塵一劍,窮究天地,通徹古今,包攬宇宙,而以一人一身一心貫之。

  他的愴天若失,則是在于能將人的魂魄擊出肉身;至神一劍,卻是逆轉其性,反其道而行之,以己之劍,入人之魂。

  劍道,人道,天道,非獨行其道。

  這個道理,昔年在南域與香六牙論劍之時,對方曾與他提到過,再結合這么些年的經歷,他早已悟了。

  塵海修劍的凌絕頂,嶄崖悟劍的長日錕铻,最終所見,殊途同歸。

  從嶄崖到塵海,從塵海再回嶄崖,當不回頭的人回了頭,他還是他嗎?

  對他而言,那不是回頭,而是登峰造極的過程,紅塵踏遍,他還是他,那個一往無前的長日錕铻。

  他之劍道,唯有一條;他之劍招,唯有一招。

  隨著長日錕铻不斷梳理自身,奇特的劍意自嶄崖劍身之上發出,與長日錕铻以及一旁的名神不斷呼應。

  三日之后,雨依舊沒停,嶄崖卻開始兵解,逐漸融入名神劍中。

  至神一劍確實不差,但劍宗也非浪得虛名,他都能突破自我,讓自己回歸本心,再以此淬煉出更純粹的劍心與劍意,又豈會被這一劍阻礙。

  所以,他將其融入了愴天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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